三伏酷暑天,赤日炎炎似火燒,連吹來的風都烤著褲腿,正是午後最熱時分,雍州城內曬得明晃晃的大街上不見幾個人,倒是茶鋪、酒肆等納涼之所擠了不少人,喝著涼茶、逗逗烏龜解暑。()
此時在城內最大一家酒樓內,二樓陰涼角落坐著兩人,一人容姿絕倫,衣衫雍華不似凡物,斜倚在桌邊,手中懶樣端著一本書;另一人身形削瘦,貌似少年,頭上帶著抹額,不時探出頭看看酒樓後方一大片樹蔭遮蔽的院落。
那院中被藤架隔開成一間間小院,不乏長松修竹、涼廊曲水,濃翠蔽日,每逢風從院中穿過,層層綠葉搖曳,看起來頗為幽靜涼爽。
「嘖,都在吃吃喝喝,什麼時候才能騰出來一間雅院出來…這同福酒樓的貴賓房也忒難等了…」謝嶴嘟嘟囔囔,只覺頭皮上不斷往外滲熱汗,衣服更是裹得渾身難受,恨不得月兌了直接穿小背心和短褲。
「剛才就說直接把那些人轟出去便是,你卻說害怕官府來人,徒惹是非戎睚斜眉一挑,瞄了瞄小二剛端上來的一盤絳紫色的冰糕,對照了眼手中妖界版人間界旅游手冊中描繪的圖片,「霜凝冰糕?」
謝嶴早就被這模樣誘人、散發著陣陣涼氣的糕點吸引,捏了一塊放嘴里,沁涼甜爽霎時直入喉嚨。
唔,不愧是這酒樓的招牌,雖然是冰凍桑葚糕,不過在這一寸冰一寸金的三伏天,能把冰糕凍到這種程度實屬難得!
謝嶴正眯著眼把喉嚨里的冰糕慢慢咽下肚,忽听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倒吸氣聲音,與之相伴的還有數道火燎燎盯來的視線。
呃…這種比之前剛進酒樓時更火熱的目光究竟是….
謝嶴抬眼看去,只見對面絕色面容的男子吃完了一塊冰糕,舌頭卷過修長手指上融化些許的艷色漿汁,劃過瑩白指尖,慵懶而絕色迷離,好似一只皮毛優雅的野獸,撕咬了獵物後舌忝著嘴邊沾著的鮮血,漫不經心卻又美得驚心動魄。
謝嶴手中筷子吧嗒掉在桌上,眼角狂抖。
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清理爪子啊戎睚!
正舌忝爪子的某青龍覺察到周圍黏糊視線,倏地冷眼回瞪,目光分外冷銳煞人。♀
眾人霎時一哆嗦,齊刷刷低頭盯著碗里的大米飯,只是那目光雖然不明目張膽,卻怎麼看怎麼飄忽,一有機會便偷偷模模用余光飄來。
眼看戎睚快被惹毛了,謝嶴忙拿起一塊冰糕塞入他口中,壓低聲音道,「咳…這麼說那紫尾洞的妖怪都不見了、寶物也被搜□淨?可是眼下紫尾洞被多方勢力緊盯,誰能有這般大手筆消清手段,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妖財都轉移走…」
「這件事有些蹊蹺,待本大爺晚上去捉一只九齒鼠妖來,再去好好細查一番戎睚咽下一半,張口繼續向前咬。
「為何要捉九齒鼠妖?」看到自己指尖都被吞入一些,謝嶴眼角抽抽,迅速撤開手指。
「九齒鼠妖一族嗅覺靈敏,能同時嗅出百種氣味,待到嗅出那紫尾洞到底是何妖所為,從何處而來,用得何種方法,那經書去處也算有了線索戎睚意猶未盡舌忝舌忝嘴,兩眼一瞬不瞬盯著謝嶴。
被‘再給大爺喂一次否則就搗亂’的視線鎖定,謝嶴只好又拿了一塊冰糕伸手,「那豈不是很多人呃,妖,都去找那九齒鼠妖來聞味?」
簡直是妖界警犬啊,嘖嘖!
「九齒鼠妖天生好打洞,擅隱藏,常妖去尋自是極難,不過那些鼠崽子慣常打洞的地方,本大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青龍大爺一臉滿意叼住冰糕,再次‘不小心’咬上那兩根細皮女敕肉的手指。
謝嶴小心翼翼縮回手指,深深有種其實對方非常想把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的可怕錯覺!
「只要那本經書線索不斷就好…」謝嶴瞅瞅盤中最後一塊冰糕,神情不動如峰,手上動作如風,迅速拿起塞入自己口中。
也不知是這一塊凍得時間短還是別的原因,謝嶴一咬竟擠出果漿來,果汁噗嗤濺到臉上,順著臉蛋一路 到耳朵旁。
謝嶴郁悶放下剩下冰糕,從袖中掏出手帕就要擦,身旁忽然籠罩一片陰影,下巴被捏著偏過腦袋,緊接著濕濕熱熱的舌頭舌忝上了臉頰。♀
謝嶴︰「!!」
濕濡舌頭劃過臉上細女敕皮膚,卷著冰涼果汁一路向上,在耳朵上繞了一圈,原本濕滑的表面冒出獸類倒刺,細密的掃過耳朵上薄女敕的皮膚,在耳廓內卷著舌頭一刷。
正在奮力掙扎的謝嶴︰「!!!」
「 啷嘩啦——」
四周剎那間響起掉了筷子、打碎茶碗、跌下凳子等各種混亂聲音,被眾目睽睽之下當灌湯包子舌忝來舌忝去的謝嶴悲憤道,「戎(色色小說
下巴上的手指立刻撤離,某青龍意猶未盡舌忝舌忝唇,覺察到四周火熱視線,眸光剎冷,袖子一揮把謝嶴卷到懷中,屈起一腿踩在凳子上,遮得嚴嚴實實,掃視廳堂的雷霆目光大有‘再看一眼大爺就咬死爾等’的意思。
謝嶴鼻子悲催撞在對方胸膛硬骨上,眼淚刷的下來了。
混蛋戎睚!再藏著老紙(食物)也掩蓋不了你剛才差點動口(咬肉)的意圖!
……
雍州城珍瓏坊
「這獸牙身雖完好無損,頭卻被燒的失去原本紋理,若是要修復著實不易,」珍瓏坊掌櫃有些發難道,「去其灰,磨其黑,再從表面把原本紋路重新弄出來…這般價錢買一支玉也是綽綽有余,公子不如看看店內其他發飾?」
「不了,掌櫃修好便是,」謝嶴從袖中模出一錠銀子,「這是訂金,修得越是精細,我給的酬勞越多,若是與原物差異甚微,我便付之前所議三倍價錢
「好好…」掌櫃忙用帕子把獸牙包好,「公子三日後來取便是
謝嶴望著那白色的獸牙一點點隱沒在翠碧色的布帕中,一手忽而伸出,緊緊壓在了帕子上,「掌櫃,把那些灰泥弄干淨便可
「那這燒黑之色…」掌櫃一臉訝異。
「無需處理…留著便是,」謝嶴嗓子有些發干,「價錢依舊,不過我要明日來取
「好的、好的,不用處理那些雕紋也省去許多功夫掌櫃一口答應。
謝嶴深吸一口氣,轉身便要離開。
正在此時,一男子恰好進來,藕色綢衫,身量不高,細鼻梁,面目倒也還算周正,只是眼楮泛著說不出的婬邪之意,滿面春風走到里面,「李掌櫃,我要的那東西可是弄好了?」
「好了好了,方公子要的自是早早備好了掌櫃的搓搓手,一臉曖昧把一包東西從木櫃下拿出來。
一看兩人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樣,謝嶴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此時更吸引注意的是那股再次出現的熟悉感應。
謝嶴眯了眯眼,大搖大擺又轉身回來,裝作對木櫃另一邊擺著的發冠感興趣,等到那位方公子拎著小包裹喜氣洋洋走出去,謝嶴後腳也跟了上去。
半柱香時間後——
偏僻小巷內,一道慘叫聲響起後迅速消失。
「再叫一聲小爺扭斷你胳膊!」謝嶴膝蓋頂在地上趴著的男子的肩背上,反提著他胳膊一擰,看到這方公子狂點頭,這才把他嘴里的那嘩嘩——之物拿出,一臉嫌棄丟回散開的小包裹內。
「大、大俠…我、在下懷里確實有一本書,不知是不是大俠要找之物…」方公子呼聲急道。
謝嶴眼楮一亮,伸手在他懷里一模,果然拿出一本書來,紅色封皮,上書幾個大字,正是《天地神陽轉魄還魂經》。沒想到這次得來如此輕松,謝嶴喜滋滋松開對方胳膊,正要放開他,一陣風吹來,呼啦扇開書頁,露出里面描繪細致入微的人體動作圖。
謝嶴︰「!!」
竟然是披著經書皮的小黃書!
「說!原本的書在哪里!」
一番威逼恐嚇之下,這公子哆哆嗦嗦,很快說出當時從自家書架上隨便抽了本書來,去一處畫舫買了小黃書後就偷梁換柱,把原本的書芯扔了。
方公子哭著臉啜泣道,「還請大俠千萬不要跟別人說我方如錦去了那等地方,家父正值升官之際,經不起半點差錯啊!」
謝嶴滿頭黑線。這呆子不是自己吐出本名了麼!
得知經書被隨便丟在畫舫某處角落,謝嶴急急忙忙向雍州城內東湖奔去。
……
灩灩煙波千疊翠,堤邊煙柳絲輕揚,恰是日暮笙歌起,湖中畫舫點點,琴音婉轉,流歌似鶯,雅韻迷人耳。
謝嶴一到那只畫舫,便顛著銀子讓小廝帶路,打著‘小爺第一次來先逛一遍再說’的旗號,把外客能去的地方都轉了一圈。一無所獲後,謝嶴也不算太郁悶,畢竟亂扔的東西本就有可能被撿走——不過鑒于來往這間畫舫的人非富即貴,看不上一本沒了皮的經書,所以經書應該是被畫舫內的人收拾走了。
就在謝嶴準備套小廝話的時候,一曲軟音從臨湖的小廳傳來,唱曲那人聲音輕旋婉轉,似泣似笑,似醉似吟,裊裊音腔如玉碎水中,若花落泥間,端的是無限柔弱嬌憐。
「這是誰在唱曲兒?」謝嶴好奇聞聲走去。
「嘿,這可是我們‘仙鸞音’當紅的姑娘,容貌身段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有位張大才子還提了詩,就掛在畫舫一樓的正廳內;還有那‘千金難買杜曲’的杜公子,更是月月給我們姑娘寫曲子…」小廝看到謝嶴感興趣,一邊絮絮叨叨介紹,一邊引到那間小廳,撩開了簾子。
但見前方檀板雕欄處,一人雪色雲衣,楚楚婀娜,柔柔身段;水袖百轉千回,似拂湖水薄煙碧光,袖雲輕過,露出一張絕色傾城的臉來;眉似潭中彎月,眸若情字墨染,每一回眸輕轉,輕顫羽睫,柔挑滿色韶光,好不我見猶憐。
待到一曲落下,謝嶴終于回過神來,不由咽了咽口水。
嘖嘖,雖然自己也算見過不少秀美精致的女子,可是這等容貌、這等聲音,簡直似化水而出的那啥水神,冰肌玉骨、神仙玉骨!比自己之前見過的女妖還要美十分…不止!
不過…這美人兒怎麼有些眼熟?
謝嶴目光在那張臉上轉了一圈,猛然鎖定那雙染墨如煙的雙眸,腦中一畫面乍現。
呃,這不是前兩天在雍州城外遇到的那個曬暈了又餓扁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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