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夜風吹過,窗扇晃動,一道灰影閃入屋內。я?燃?文?書庫я灰毛尾巴卷著一塊冰糕,擱在了方方正正的冰糕山最上方。
「果然是耳包你弄得……」
謝嶴瞪著床上不斷滲著冰水的竹篩子,再瞅瞅蜿蜒漸濕的床鋪,果斷把竹篩搬到桌上去,把床單卷吧卷吧丟在地上。
灰毛獸妖盯著滴水的篩子,赤紅眼楮頓時睜圓。
「你到底是從哪里弄來這麼多冰糕?」
謝嶴彈了彈自家獸妖的腦門,忽然發覺涼的驚人,仔細一瞅,只見灰毛中落著不少冰渣,眼楮周圍一圈最細的絨毛都泛白。
這幅模樣…怎麼看都像是去了這同福客棧&酒樓的冰窖!
謝嶴手下不由狠狠一彈,「笨蛋,若是那冰窖易進難出怎麼辦?你還不被凍成冰雕了!」
訓了自家獸妖一通,謝嶴想到還在不斷融化的冰糕,連忙坐好享受冰天雪地的持續酷爽。
嘴里叼一個,給耳包喂一個,這邊咯 一聲,那邊喀嚓一聲,一人一獸吃的歡樂無比。
至于青龍大爺?
謝嶴認為還是不要隨便打擾睡覺的人比較好!
待到解決完所有冰糕,謝嶴終于體驗了一把從喉嚨涼到肚子的感覺,若不是剩下的一半都融化了,若不定連腳趾頭都可以冰爽到!
打了一個滿意的水嗝,謝嶴模了模床褥,還有些潮濕,干脆一卷一翻,讓另一面朝上,然後蹬了鞋子爬上去,衣服月兌得只剩內衫,躺在床上開始睡覺。
……還是很熱啊!
謝嶴來回翻了幾次身,糾結要不要把裹胸布卸掉。
輕輕地,床邊一處被褥凹陷下去。
謝嶴睜眼,對上一只近距離直溜溜望來的赤紅眼楮。面對蹲在地上、下巴以別扭姿勢枕在床鋪上的耳包,謝嶴本要一翻身繼續睡,忽而想到一點,伸手一模,那灰毛上果然還沾著冰渣,模起來涼颼颼的。
謝嶴果斷拍拍床鋪,「耳包,上來
赤紅色獸眼瞪大,垂在地上的尾巴猛然繃直。
「不上來?」謝嶴以為自家獸妖怕熱不願意上來,循序善誘道,「其實床上一點都不熱,還帶著剛才的冰氣……」
還沒說完,灰影竄上床鋪,原本三人睡都綽綽有余的床鋪頓現擁擠。
不過此時哪有解暑重要,謝嶴喜滋滋抱著自家獸妖,末了還把一條腿搭上去。冰冰爽爽的觸感透著薄薄內衫傳到皮膚上,謝嶴舒服的直眯眼。
嘶…除了個頭太大外,完全是合格的抱枕!
謝嶴十分滿意,很快睡了過去。
「呼……」
燭光熄滅,月光落下,屋內更顯涼爽幽靜。《》
灰毛獸妖小心翼翼縮爪臥在床邊,一只後爪因為一開始的姿勢沒有完全搭在床上,此時總是滑下床沿。幾次折騰後,厚墩爪子干脆懸在了床沿外。
四周充斥著醇厚暖陽的熟悉氣味,身旁是從未有過的親密相貼,耳包瞅瞅枕頭上睡的正香的那張臉,黑暗中越顯晶亮的赤紅眼楮一眨不眨。
回憶著曾經在許久以前藏匿的山洞外,一只蝴蝶落在自己鼻尖上的力量,灰毛腦袋一點點下沉,直到…下巴上的軟毛輕輕觸上那與床同寬的枕頭。
獨剩一只的赤紅色獸眼褪去白日里的警惕戒備,漸漸合成一條長長縫隙。
……
第二日一早。
謝嶴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家獸妖非常自覺的霸佔了自己的枕頭。
謝嶴額角抽抽,正要下手狠彈腦門,就見耳包眼窩四周的絨毛抖了抖,赤紅色獸眼由一條細縫慢慢撐開,最後倏地變圓。
這畫面非常有喜感,好似石榴熟透了炸開厚殼,露出里面亮晶晶、鮮女敕女敕的石榴子。
不過……
那冰渣早都融化了自己還貼著這一團毛直到早上簡直太他娘的熱了!!
謝嶴撐著胳膊爬起來,渾身黏糊的反而比之前更甚。
「 啷——」
房門忽然被踹開,一道听似囂張卻隱含幾分擔心的聲音響起。
「嘖,都到了練武的時辰,難道非要本大爺來叫你起床!」
戎睚大爺一臉神清氣爽,踹門的姿勢萬分瀟灑流暢,視線落在床上,金眸一愣,霎時震驚如五雷轟頂。
「你這蠢獸什麼時候爬上床去的!」一聲驚怒龍吼,狂卷水流席卷床上。
「叱吼——!」灰毛獸妖躍起,飛揚土石暴動壓去。
「竟敢趁本大爺昨夜不在的時候做出這種狂妄事情!定要把你這蠢獸烤成肉串!」
「叱吼!!」
「 啷」、「嘩啦」
一龍一獸從屋子里戰到院中,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顆顆蔓藤慘遭暴雨,偏偏枝葉淒慘飄零,地面處處凹坑三尺,房門窗扇盡數飛天。
謝嶴蹲在門檻上,望著院中颶風襲過的場景,深深抹了把滿臉泥水。
自己該說…幸好戎睚在奪食暴走之余還是張開了結界麼?!
呸呸吐掉嗓子眼里的泥渣,幾次喝茶漱口後,謝嶴終于覺得嗓子能發出聲音了,想到剛才一開口就糊了一臉泥水,憤怒值直線飆高,一聲沙啞獅子吼乍現院中。
「住手——!」
一龍一獸果然停下,八爪皆僵住,灰毛獸妖氣喘吁吁,耳朵抖抖,一條尾巴猛然掀起一落泥土。
「呃…」
看到青龍頂著一頭灰土,臉色已經黑似泥鰍,謝嶴冷汗一滴,連忙補全,「尾巴也不許用!」
「很好……」戎睚嘴角森森一勾,閃身到謝嶴身前,一把揪住領子,「既然不讓本大爺打個盡興,就用你的身體來償還!」
「誒?!」這種可怕的台詞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戎睚被氣壞腦袋了?!
「現在就開始練武,兩個時辰不許間斷——」
「呃啊啊?!不是早晚一共兩個時辰麼!」
「放心,本大爺手上不缺歸氣仙丹!」
「叱吼——」
「哼,既然被禁斗,你這蠢獸就在一邊干瞪眼去!」
于是……等到謝嶴再次挨著板凳的時候,已經是晌午吃飯時。♀
而等到謝嶴有力氣來到畫舫時,已經是飯後一個時辰、大太陽曬得連只耗子都不願上街。
「恩公怎的這般模樣?」早早在門口候著的雪禪看到謝嶴滿頭熱汗、邁著僵硬步子進來,連忙把人迎了進去,倒了一碗早就備好的解暑茶。
謝嶴模了模茶碗,發現是溫涼的,端起來一飲到底,深深嘆口氣,「說起來一言難盡…那書可有線索?」
「……是雪禪無能,昨晚幾乎問了這畫舫所有人,卻皆說從未見到有書被丟在何處,就連趙姑娘也說不曾有人把書交予她雪禪咬了咬唇,臉上有些慚色,握著茶壺的縴細手指也緊了緊。
「雪禪姑娘能如此盡心盡力幫忙,已經讓在下感激不盡,」謝嶴一臉誠懇安慰,「幾乎所有人…這麼說有人沒問?」
雪禪點了點頭,「還有三人,一人是灶房的伙計,前日就中了暑氣,一直歇著沒有來畫舫;一人是曲廳的小廝,昨日去附近的村子買些花蜜,」雪禪給謝嶴續上茶水,又夾了一顆酸梅放入茶碗中,「還有一人是一個月前新來的姑娘,名叫水菡,昨晚給一位公子彈了一夜的琵琶…如今還沒從房內出來……」
呃,這是依然滾床單的意思?
看到雪禪白女敕臉皮泛紅,謝嶴咳了兩聲,「這位水菡姑娘住哪個房間?」
「恩公要現在去找她?」雪禪一臉驚訝。
謝嶴嚴肅點頭。
那灶房伙計基本可以排除,小廝又沒回來,如今只能問問這水菡姑娘——況且她是一個月前新來的,听起來非常有貓膩!
至于有可能撞破正在嘩嘩——的畫面……
謝嶴一臉正氣站起。
誰知道那兩人要滾多久!
「我給恩公帶路…」雪禪也站起來。
「不好不好,你若是去了就說不清了,別人或許以為你是故意挑撥,」謝嶴擺擺手,「反正畫舫又不大,你盡管與我說清在哪里便是
事實證明,事有反常果然必妖。
等到謝嶴低調進入潛入那房間時,發現床上昏迷的男子臉色呈青白干癟之色,而那位‘水菡姑娘’正騎在對方身上吸陽氣,腦袋上還冒出兩個長長的、白白的、一晃一晃的兔子耳朵!
一炷香時間後,謝嶴翹著二郎腿坐在房內一張臨湖矮榻上,地上是綁成粽子的兔子精。
「放開小爺我!不然小爺我吸干你的陽氣!」兔子精一扭一扭掙扎,肌膚賽雪,唇紅似櫻,兩只眼楮帶著紅圈,即便褪去了女子外貌也是細皮女敕肉的模樣。
「…再亂嚷嚷就把你打成原形!」色空金棒威武戳地,綿厚佛光純純乍現。
兔子精立刻不吱聲了。
「把你昨日撿到的書交出來謝嶴干脆利索道,一副‘我早已知道是你這小樣拿走的’模樣訛詐試探。
「什麼書?小爺我從來沒見過!」兔子精語氣肯定,眼神卻有些飄忽。
謝嶴撇撇眉毛,語氣不屑,「虧你話中還有幾分血性,卻是這般不堪,偷了別人的書不認賬不說,身為堂堂男妖還窩在這等地方、扮作女子來吸陽氣!」
「你以為我願意?!」被戳到痛處,兔子精一下彈起,臉色漲紅,「若不是紫尾洞被突然偷襲,小爺受了傷,不然怎會躲到這種地方!」
紫尾洞?!
「紫尾洞的妖怪如今無緣無故失蹤…難不成實際上都偷跑出來了?」謝嶴迅速開口。
「怎麼可能?那等洶洶陣勢下自然都被捉了去,唯獨小爺我及時發覺不妙,跑得又快,不然也被那……」兔子精順口接了一半話,反應過來後立刻剎住,警惕狐疑道,「你一凡人,怎會知道紫尾洞的事情?」
「我乃崆峒派十九代掌門獨傳弟子,我派寶物機巧之下落在紫尾洞,準備討回來時卻見紫尾洞如今門戶大開,妖去樓空謝嶴胡謅了一番話。
「崆峒派?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這門派…」兔子精一臉茫然。
「我派行事低調,你這兔子精沒听過也是自然,」謝嶴一臉肅然,「到底是誰把紫尾洞洗劫了……」
「恩公小心!」
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緊接著謝嶴眼前人影一閃,只見那兔子精張著嘴朝自己的脖子氣勢洶洶咬來。
「當——」
兩顆兔牙磕在金棒上發出清脆嗡響。
「嗷嗚啊!」兔子精落回地上直打滾。
「雪禪姑娘怎麼來了?」謝嶴收回橫在身前的金棒,扭頭看向門口。
雪禪臉色發白,眼中還帶著驚魂未定之色,手上有些發抖,卻把門及時關上了。
「我方才忽然想起,水菡姑娘擅誘男子,我怕恩公不小心著了道,被她騙去……」雪禪目光落在地上‘水菡’那不斷抽筋的長長兔耳上,驚慌神色中泛著一絲好奇,「不過,不想竟是一只兔兒爺
「你才兔兒爺,你全家都是兔兒爺!小爺是兔子精…嗷嗚!」
「是兔子精又自成小爺,不就是兔兒爺麼!」謝嶴把腳下的兔子當沙包踩,既然迂回套話戰術不行就來硬的,其暴力畫面讓雪禪不忍直視,「快說!那書到底被你藏哪里了!去紫尾洞的又是何方妖怪!」
「……你模一下小爺,小爺就告訴你!」兔子精一臉威武不能屈。
謝嶴詫異挑眉。這欺軟怕硬的貨鼻子這麼靈?
「不如我來…」雪禪伸手靠近。
在謝嶴迅速把她的手拉回來的同時,那兔子精也滿臉嫌棄嚷嚷起來,「你你你!體質這麼陰,不許靠近小爺!讓你模一下,小爺之前吸得陽氣不都稀釋了!」
謝嶴眼皮一抽,把雪禪推到身後,「模一下你便老實交代?」
「小爺一向說話算話!」兔子精非常自豪豎耳。
謝嶴撩起袖子,拎著兔子精轉身面壁,一手從後面虛掐在他脖子上,如此一來也算‘模一下’。
兔子精抖了抖,顯然被卡住脖子非常不適,不過還是閉眼一副陶醉模樣深深吸口氣,鼻子動動,隱約變成粉色兔鼻時,謝嶴松手再把他丟回地上。
「說吧看到兔子精一臉還準備提要求的表情,謝嶴一棍子擦著他鼻子劈入地板,同時對雪禪道,「雪禪姑娘不如先回屋去,這事听多了…著實對你不太好
雪禪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飛快離開了這房間。
「…去紫尾洞的是個一身黑的男妖,」挨了頓大棒吃了個棗,兔子精終于老實開口,「別的妖物從未見過他,也不知他是誰,小爺我卻恰好對這等偏門冷僻之事知道不少,何況曾經在因緣巧合中見過他一次…」兔子精神神秘秘道,「既然你知道紫尾洞,想必更是知道位那權傾六界的大妖尊?」
謝嶴心中頓時涌出不妙預感。
「那黑衣男妖正是那大妖尊的貼身下屬
謝嶴︰「!!」
這麼說…經書落到句融手里了手里了手里了——!
……
經書竟然落到那妖尊句融手里了!
謝嶴傍晚回到客棧時,還是一臉恍惚,腦中回聲轟鳴不斷。
走到了天字一號房,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謝嶴這才想起早上已經換了院子,迅速把院門關上不讓外人看見,腳步一轉向天字二號房走去。
院中石桌旁,戎睚手心中正繞著一股冰流,上面虛虛托著一盤冰糕。
看到謝嶴一臉蔫吧樣回來,戎睚挑挑眉,「那紫尾洞一事已經有了眉目
說著,一臉好似不在意的表情,把冰鎮了一個時辰的盤子推過去。
「唔……」謝嶴提筷夾了一塊塞入口中,冰涼溫度一刺激,終于回神不少,深深嘆口氣,「我也知道了
「哦?」戎睚正欲多話,忽然嗅到一股味道。
不同于千里香的襲人香氣,而是混合了女子粉脂香氣,燻香味,酒氣味……
「你去了那花街柳巷之地?」戎睚眯了眯眼。
唔?戎睚怎麼知道的?
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說,謝嶴又夾了一筷子冰糕解釋道,「昨日無意中發現了新的經書線索,正是在東湖的一只畫舫中,我便去了那…唔啊?!」
謝嶴正咬著冰糕,領子忽然被猛然拎起。
「…于是你便去了那等下流之地,為了打探消息與他人廝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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