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羽簾自發卷起,緩緩顯出里面一人來。《》
那人臨案而坐,衣衫雍容瀚逸,墨發半披,眸帶微醺,容姿絕倫細致,又危險森然,幽幽渺渺,如隔畫觀那萬丈峭嶂,千層雪浪,景色雖美矣,卻令人觀之膽顫心寒。
榻上矮案上鋪著七星石棋子,顯是剛才無聊之時用來解悶。不同于簾外一派糜爛風景,里面倒是一派逍遙隨風蕩,散淡任清幽。
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的九足夫人臉色難看道,「不想尊上何時也對這般少年郎感興趣?」
這九足夫人平時出去捕食一個凡人自是不在話下,奈何今日匆匆趕來參加這酒宴,她忘了帶一二人來當點心,只能眼巴巴看著別的妖物盡興盡性。又見今日妖尊似乎氣息甚是溫和,膽子壯了壯,話語中不由帶出點怨念。
「膚若暖玉,息如暖風,聲如清泉,氣如烈陽,言語間,眉若挑雲,眸似藏日,剛而不彎,韌而不摧……」句融不緊不慢吐出一番話,雙眸望著謝嶴,溫柔而專注,好似深懷眷戀的情人錯過悠久的時間,終于能再次重逢,「這般風情,自是令人難以割舍,想要把他狠狠壓在那天地各界,賞萬般風景,處處蹂躪疼愛一番。」
……她才沒有听懂這貨說的是什麼!
謝嶴抖掉渾身雞皮疙瘩,內心仰天長嘯,只恨自己沒有隨身多帶兩只耳塞。
接到妖尊余光撇來的視線,九足夫人臉色一白,立刻哆嗦著回到座位上,不忘投兩抹憐惜同情的目光落在謝嶴身上。
「過來。」妖尊笑得分外溫潤,向謝嶴伸出一手。
謝嶴自認為從不做沒用的掙扎,可是面對那只勻稱修長好似渾然雕刻而成的手,飽滿的感情還是壓過干扁的理智,膽子迅速蔫吧下去,腳下似生根,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
一入妖窩深似海,其他的妖物也就罷了,還有一定幾率能逃出去,若是遇到這妖尊句融——
想到上次與這廝在一起時的各種心驚膽戰,謝嶴深深覺得自己在尋找逃跑之路前就會被玩掉半條命。
就在謝嶴腳下忍不住後退一步時,眼前身形一晃,下一瞬自己被拉著坐在了矮榻上……妖尊句融的雙膝上,還是面對面的姿勢!
謝嶴背後寒毛霎時蹭蹭雄起,一貓腰就要彈起身。♀
「許久不見,少俠倒是與我生分了不少,真令我傷心…」句融捉著謝嶴的手指微微一動,把離開少許的身體又拉回來,在那細瘦手腕上慢慢摩挲,「好在我有所感,千里迢迢來到此處,與少俠因緣相會。」
…滾他姥姥的相會!
謝嶴渾身都散發著逃跑信號,卻被摟住腰身,深陷對方懷抱之中。那兩臂圈成的空間看似松散隨意,實則緊緊禁錮,仿佛四周地盤都被這妖的氣息完全侵佔。
「勿動,今日酒宴為祝這洞主破了九重境界,有行酒規矩,捉來的凡人一律當作酒酬,屬于那輪到之妖,便是我也不好隨意破壞這規矩…」醇厚涼滑的嗓音浮過謝嶴耳邊,句融動了動下巴,示意謝嶴看向廳內。
謝嶴順著他視線扭頭,只見眾妖視線眈眈看來,或明或暗,或隱或顯,非常好奇,非常火熱!
「…因而唯有讓少俠裝作是我原本所擁榻上之人,才能讓眾妖心生理解。」句融低語輕笑,摟在謝嶴腰身上的手扯開了衣帶,滑入衣衫內,貼上了薄薄內衫。
「妖尊該不會想要假戲真做?」謝嶴攢緊拳頭。這種預防針必須打好!
「怎麼會?」句融挑挑眉,眉骨沿著雙眸優雅飛揚,「畢竟少俠也幫我緩解了寒毒,我便投桃報李,看在往日交情上,幫少俠一次而已。」
投桃報李?這貨不以怨報德就不錯了!
可是如此眾目睽睽下,若是自己忍不住出手揍這妖尊一拳…會不會被當做不听話的榻上之人,被眾妖借機給生吞了?!
謝嶴坐在妖尊腿上如坐針氈,腦中閃過剛才‘肚子急痛欲去茅廁、眾妖吃飯當口自放行’的計劃,眼楮一亮。
「我……唔!」
沒等謝嶴吐出第二個字,貼在後背的手沿著背脊線條一路向下,翩長手指滑到尾椎上方三寸,舒緩揉捻,謝嶴頓覺一股酥麻竄過渾身,繃直的身體不由軟了下來。
…臥槽!
謝嶴咬牙低吼︰「把手拿開!」
「今日荔枝自落伽山運來,也算沾了些許仙靈氣,少俠可要嘗嘗?」句融捉住謝嶴手腕的手松開,自桌案盤中取了一顆荔枝,兩指一捏,便去殼露肉,遞到謝嶴嘴巴前。♀
就是仙桃朱果老紙也不吃!
晶瑩剔透的果肉分外誘人,謝嶴依然閉嘴,咬緊牙關不松。
「若是少俠不願我用手喂,那我只好以口代勞。」句融笑得溫和雅致,同時在謝嶴背後的那手還有往下游走的趨勢。
謝嶴渾身抖了抖,捏成的拳頭就快繃不住。
這貨還敢不敢再無恥點!
眼看句融真的要把荔枝含入口中哺喂過來,加之身後那手著實危險,謝嶴連忙湊上去一口咬上荔枝,因為太著急還不小心咬上對方微涼的手指。忍住把這手指咬斷的沖動,謝嶴把荔枝叼入口中,向後仰開腦袋,在嘴里狠狠嚼著果肉。
句融視線不離謝嶴,抬手一舌忝,舌頭劃過沾著些許果汁的手指,恰好覆蓋那一枚小小牙印。
謝嶴差點被核噎住。
臥、臥槽,不要一邊看著老紙一邊舌忝!會產生不良聯想食不下咽的!
謝嶴迅速把荔枝肉咬了干淨,全部吞入肚中。
「少俠不把荔枝核吐出來?」句融一臉寵溺,一手輕緩伸到謝嶴下巴前,竟是用手接核的姿勢。
謝嶴眼皮跳跳,轉頭就要吐在地上,剛張了張嘴,卻被扣住了下巴。
「荔枝核雖有行氣袪寒之效,卻不能這般生吞,」句融眼眸微彎,細膩手指在謝嶴光潔下巴上緩緩摩挲,「少俠若是不願吐出,我幫少俠取出來可好?」
「不需……唔!」
謝嶴剛說了半句話,就被兩根手指撬開唇齒,長驅而入,濕軟舌面被指月復細致撫模,敏感舌側被指尖輕刮,挑弄卷起,舌下女敕肉被寸寸摩挲。
見懷中之人霎時急紅了眼,襯得眸子越發灼灼似烈陽,句融攬著那細韌腰身的手臂不由一收,連同正欲反抗的胳膊一起壓制,勒入懷中。
軟滑的舌尖每每觸及手指,皆是一觸即離,奈何狹小口腔內,如何狼狽閃避,皆被修長手指輕而易舉捕捉,最終逃無可逃,細軟的舌面被迫擦過指月復,委屈留下串串濕痕。
那抹濕痕好似滲透皮膚,侵入肌骨,句融笑容一頓,雙眸微凝,逐漸深沉似海。一股微妙的戰栗猛然化作失控熱度,從背脊延伸到發麻的指尖。勾弄軟舌的手指越發肆意翻卷,直到那濕滑水漬不受控制流下謝嶴唇角,蜿蜒出晶亮痕跡,方才在舌根之地勾出那枚荔枝核,萬分眷戀的緩緩退出。
謝嶴雙眼圓瞪,又驚又怒,在那手指即將離開之時,狠狠咬了下去。
「嗚——!」
牙下本應是柔軟的手指卻繃出了鋼鐵的硬度,謝嶴門牙一酸,兩行眼淚刷的流下。
「抱歉,這是不由自主的防備反應…」句融傾身低頭,飽含憐愛的細碎話語含在舌尖,溫柔舌忝去懷中之人眼角水痕。
謝嶴閃身避開,狠狠擦擦嘴,只覺嘴里莫名其妙還帶著一股子香蘊沉木的味道,好似花染萬年的古木沉澱下來的味道……
呸呸!哪門子的風雅古木,一定是被蟲蛀了的木頭味!
謝嶴惡膽想著這貨衣櫃所有衣服都被蟲子啃光的了情景,端起茶壺漱口。
「少俠若是口渴,不妨再吃些荔枝?」句融語氣如春風細雨,分外無害。
「只是漱口而已。」謝嶴放下茶壺,面無表情抹抹嘴。
句融一臉受傷心痛,「少俠莫不是嫌棄我?」
謝嶴一臉嫌棄回視,「你剛才剝荔枝之前沒洗手!」
句融一僵,緩聲開口,「以我之妖力,身隨意動,手上不落浮灰,莫說是污物,便是這果汁也不會殘留,」句融唇角忽而勾起,「當然,若是我有心想留之物,也會長久留下…比如少俠的牙印,如此稀有,理應好好保存——」
說著手掌如撫琴舒雅張開,長長食指上,果然印著幾個淺淺小豁,其大小正與謝嶴門牙相呼應。
謝嶴迅速轉移視線。
嘖,若不是知道這妖尊句融說話十句九假,把人騙進兜里賣了都不帶眨眼,這等綿綿情話听起來還真是…還真是…
還是非常滲人啊!
謝嶴越發如坐鉚釘,非常想要拍拍遠離這貨。正當謝嶴再次嘗試茅廁逃跑計劃時,腰間忽然被句融攬著一提,稍微離開他的雙腿。緊接著,衣帶被抽松些許,半散外衫的下擺被向外一拉,連同他的膝蓋一同遮蓋在了身後。
謝嶴一手緊緊捉著句融手腕,壓停那只還想繼續扯腰帶的手,磨牙道,「妖尊這是在做什麼?」
「若要讓他們相信,你我至少應該做到這般程度,」句融親了親謝嶴額頭,在謝嶴又要避開前,一手撫上了那毛茸茸的後腦勺,「少俠放心,只是演戲而已,不會假戲真做。」
說罷扣著謝嶴向懷中一壓,剛剛被拉開的距離又瞬間縮短。謝嶴搭在兩邊的雙腿已經變成緊貼對方腰身的姿勢,坐的位置也偏前偏上,緊繃的恰好對著某妖尊雙腿之間。
「這般姿勢,少俠可是喜歡?」醉人嗓音順著謝嶴耳道鑽進去,蕩出蠱惑回音,「不知少俠是喜歡自己動…還是我來動呢?」
動…動…動你八輩祖爺爺的!
謝嶴一張臉霎時通紅無比,兩眼噴火,張口欲言,可惜臉皮還是不及這妖尊萬分之一厚,愣是沒吐出一個字。
句融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嘆了口氣,一臉後悔萬分的神情,「早知少俠有如此可愛的反應,我之前便不該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個屁!
謝嶴僵著身體不敢動分毫,雖然隔著層層衣衫,但是如此危險姿勢下萬一擦槍走火就地正法…而且好像、好像位置瞄準的不太對,似乎是傳說中的小菊花——
謝嶴渾身冷汗狂流。
「轟!」
一道巨聲驟然炸響,好似銅牆鐵壁的大門被破了大洞。
緊接著,廳堂諸多紗簾被一陣狂風卷走,在半空被粗厲紫電引燃燒成火團。
一人手挽雷電,在熾光之下浮空走來,蒼青發絲猖狂飛揚,肆虐之氣震得四根巨挑石柱搖搖晃晃。
「都給爺爺滾出去,便饒了爾等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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