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靜謐,秋涼。
顧懷菱坐在床頭,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床上的人,眼里略微有些擔憂。
一根蠟燭閃爍著微弱的光,那朦朧的光芒將她的小臉籠在了一片的橘黃色的光中,越發顯得她的臉色瘦小。
一身粗布衣裳裹住那瘦弱的身子板,瑩瑩弱弱,小小的手掌滿是繭子,看著羸弱但骨子里卻透著一股倔強勁兒。
葉逍遙雙手抱臂,靠著木板門,看向她,眸色隨著那明滅不定的燭火,一閃一閃,不知在想什麼。
徐子然站在屋外,擋在靳無痕和葉逍遙之間,生怕他們兩個會動手。
擔心之余,他的目光瞥見了葉逍遙凝視的神色,忽而一頓,爺以往從不關注人或事,都是一眼帶過,眼神甚至帶了一絲的不屑。
他還是第一次見著爺這般專注凝視的神情,尤其是對著女人竟然露出了這樣的神情。
這絕對是破天荒的大事!
正思忖時,一名黑衣人閃身到了身邊,在自己耳邊低語了幾句,徐子然皺眉點頭,「你去盯著,我去稟告爺。」
言罷,那人便隱身退下,徐子然看了一眼兀自鎮定的靳無痕,便朝葉逍遙走去。
「爺,前面有情況!」徐子然壓低聲音稟告道。
葉逍遙聞言將目光從顧懷菱身上收回,看向他,眸色一凜,「嗯,你先下去。」
「遵命!」徐子然領命,進了暗色中。
那邊,顧懷菱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哈欠!」
葉逍遙放下手,走到顧懷菱身後,月兌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連自己都照顧不來,怎麼照顧病人!」
那語氣未必柔和,但其中的關切之意卻難掩。
一陣暖意從肩頭襲來,擋住了涼意,顧懷菱抬頭看向他,眨了下眼,對他這突如其來的關心頓感意外,如她沒記錯,兩人早上還吵過。
「爺要去辦點事兒,你乖乖地在這里待著,出了這屋門爺可保不住你。」葉逍遙依舊有些傲氣地抬頭看向前方,但他的語氣甚為鄭重,倒不像是在威脅。
顧懷菱繼續眨眼,今晚的他有點奇怪,至于為何,她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院中,葉逍遙走到靳無痕的跟前,一咧嘴笑道,「爺要去抓人了,你不跟來看看?」
靳無痕略微抬眸,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眼前的葉逍遙,似有猶豫。
「隨你,爺告訴過你,爺凡事都會比你快一步!」言罷,他靠近靳無痕,謾笑道,「你記住,她是爺的女人!」
靳無痕眯眼,平靜的眸色中,隱隱閃過一抹銳利的光。
「爺先行一步!」葉逍遙卻聳肩一笑,轉身施展輕功,朝屋外而去。
靳無痕起身,朝屋里又看了一眼,最後轉身也跟著離開。
顧懷安才從側屋里出來,見兩人一起離開,他便進了主屋,原本是黃土夫妻住著,如今讓給了病中的先生,可見他們對先生的敬重之意。
「姐,他們怎麼都離開了?」顧懷安看到她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外袍,他記得那是葉逍遙的袍子。
「不知……」顧懷菱伸手搭上了術林的脈。
「先生如何了?」
「他的毒素都已清除,如今可以下藥調理身子了。」顧懷菱笑了笑,像是松了口氣,之前她不敢下藥方子,就是怕術林體內的余毒未清,身子極為虛弱,貿然下調理身子的藥反而會引不適。
這時,床上的術林動了動眼皮,發出了沉悶的一聲,他張了張干裂的嘴唇,「水……」
「哦,我去取水!」顧懷安連忙起身,卻被顧懷菱攔住,「不可。」
「姐,為何?」
「他中的是火攻之毒,性燥熱極,不宜直接飲水。」
「那要如何做?」顧懷安皺眉。
「你去取些水,我來喂……」
顧懷菱取過一些易吸水的棉布,沾了下顧懷安遞來的水,一點一點滴在先生的唇上,術林極為口渴,半昏迷中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
「姐,先生醒了!」
瞧見他緩緩地睜開了眼,顧懷安激動地說道,「姐,你的法子可真好。」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的細碎的聲音。
「姐,外面有人,我去看看。」顧懷安以為是黃土一家人,起身走出了屋外。
他才剛出去,一聲驚呼便響起,「姐!小心!」
頓時一陣兵戈之聲激蕩在夜色中,接著雜亂的腳步聲徐徐入耳。
顧懷菱立刻起身,剛到門口,一道人影便擋在了她的跟前。
「是誰!」她警惕捏住了袖中暗藏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