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雲墨染的搶救漸漸有了效果,安陵織星如同方才的赫連擎霄一樣,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有力。看到這一幕,安陵風灕等人自是狂喜萬分,終于松了一口氣。
試試安陵織星的脈搏也基本恢復了正常,雲墨染才停止了搶救,起身說道︰「好了,織星公主的性命已無大礙,至于還有沒有其他問題……要等她清醒過來之後才能知道。」
安陵風灕本來還在興奮不已,一听此言不由一愣︰「什麼?七小姐是說,織星還會有其他的問題?」
「不知道。」雲墨染搖頭,「除了斷臂之外,七小姐身上雖無其他外傷,但她後腦的突起可以證明,她的腦部也曾經遭受過比較猛烈的撞擊,我擔心……」
猛然想起雲墨染正是腦科方面的權威,曾治好了很多令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的腦疾,安陵風灕登時緊張起來,雙眼圓睜地問道︰「七小姐,你是說織星的腦子會……」
「不,如今說什麼都還為時過早。」雲墨染搖了搖頭,「如今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還要等織星公主醒過來之後再說,風灕太子稍安勿躁。」
說完,雲墨染便回到了赤鳳國這邊,然而不等她站穩腳跟,赫連擎霄便一步竄了過來︰「雲墨染,我有話跟你說,你過來一下吧!」
說完他回頭便走,然而走了幾步之後才發現雲墨染還站在原地未動,不由回頭皺眉說道︰「走啊!怎麼了?」
「二皇子有話便在這里說吧,」雲墨染淡淡地笑了笑,「所謂事無不可對人言,沒必要背著大家。」
「你……」赫連擎霄想問雲墨染方才是否也與他那般嘴對嘴地親吻了,若是當著眾人、尤其是當著赫連蒼寧的面,讓他如何能、如何敢問出口?咬了咬牙,他耐著性子說道︰「這些話不方便被旁人听到,還是你我私下談比較好。何況其他人都在旁邊,你還怕我對你不利嗎?」
雲墨染其實早就知道赫連擎霄要跟她說什麼,是以依然站在原地淡淡地說道︰「其實據我猜測,二皇子是想問我方才是不是也像救織星公主那樣救了你,是不是?」
怎麼也想不到雲墨染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赫連擎霄不由臉色一變︰「你……」
「放心,沒有。」雲墨染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立刻打斷了他,「二皇子身份尊貴,我豈能如此褻瀆?再說男女授受不親,我也斷不會那麼不知輕重。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二皇子方才的情形比織星公主要好得多,完全不必如此,只需有規律地按壓心髒部位,便可令呼吸和心跳漸漸恢復正常。」
雲墨染很清楚,在這樣的年代無論如何解釋人工呼吸是為了救人,並非男女私情,這些人也是絕對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的,到時候不止赫連擎霄會糾纏不休,只怕赫連蒼寧也會覺得心中有些膈應。是以她干脆全盤否認,一了百了。橫豎當時並無第三人在場,不會有人跳出來拆穿她的謊言。
听了雲墨染的問話,眾人本來還有些好奇,不過看到她滿臉坦然的樣子,便早已信了她的回答。何況如果當時情況真的萬分緊急,必須用這樣的法子才能救赫連擎霄的命,那她即便這樣做了又能怎樣?畢竟人命關天,生死關頭禮教大防什麼的也只好先放在一旁了。
然而眾人理解並不代表赫連擎霄會就此罷休,听到雲墨染否認得如此徹底,他當場便急了,不顧赫連蒼寧在旁地厲聲喝道︰「你撒謊!我都感覺到了!在我昏迷之時,你明明在我胸口不停地動來動去,還與我嘴對嘴……」
「二皇子也說當時你昏迷著,」雲墨染唇角的笑意變得有些冷淡,真不明白到了今時今日,赫連擎霄還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有何意義,「既然如此,你又怎會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我已經說過你的情形比安陵織星好得多,只需借外力按壓心髒,令其恢復正常跳動即可……」
「你就是胡說!」赫連擎霄踏上一步,固執地搖頭,「我當時雖然昏迷,但已經快要醒過來,因此我的感覺絕對不會錯!我……」
「就算如此,又怎樣?」這一次不等雲墨染反駁,赫連蒼寧已經淡淡地開了口,語聲雖清淡,卻又透著雪山一般的冷意,「雲兒這樣做不過是不想讓你命喪于此,你以為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只要是為了救你的性命,就算踫你幾下又怎樣?莫非你堂堂一介皇子,還不如一個女子有擔當,定要計較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嗎?」
赫連蒼寧這番話綿里藏針,將赫連擎霄教訓得張口結舌,冷汗涔涔︰是啊,就算證實了這一點又怎樣?能有什麼特殊含義呢?笨拙地抬起手擦了一把冷汗,他艱難地開口︰「我……我只是……」
「休再多言,退下吧。」赫連蒼寧淡淡地揮了揮手,「雲兒一介弱女子,又毫無功力,本該由你保護。可是如今,你卻全仰仗她的本事才撿回一條命,居然還不懂感恩為何物,定要計較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擎霄,還不去靜思己過?!」
當著眾人的面被教訓得灰頭土臉,赫連擎霄自是覺得異常難堪。然而教訓他的人不是被人,正是帝王都得讓三分的十九皇叔,他就算再難堪又能如何呢?忍住滿月復的怒氣和怨氣,他只得乖乖地行了一禮︰「是,擎霄無狀,請十九皇叔恕罪。」
言畢,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雲墨染一眼,這才躲到角落里生悶氣去了。雲墨染忍不住一聲苦笑︰「寧皇叔,我其實……」
「我明白,你不必解釋。」赫連蒼寧淡淡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雲兒,我並非俗人,我知道你即使真的那樣做了,也不過是為了救人而已,無關其他。」
雲墨染只覺心中一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擔心其實是多余的︰「是,多謝寧皇叔。」
赫連蒼寧點頭,還未開口說話,突听夢羽國那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織星!你醒了?」
「皇姐!是我,舞月!你說話呀?」
「織星?織星你覺得怎麼樣?還有哪里不舒服……」
安陵織星醒了?雲墨染抿了抿唇,轉頭往夢羽國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發現安陵織星正在安陵舞月的幫助下慢慢翻身坐了起來。
安陵織星剛剛睜開眼楮,一時之間顯然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是以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茫然,尤其是雙眼之中更是沒有絲毫焦距。听到幾人的呼喊聲,她先是皺了皺眉頭,接著身體一動,登時痛得大叫起來︰「啊!好痛……我的胳膊……」
「別亂動!」安陵風灕忙一把按住了她的胳膊,「織星,你的右臂撞斷了,我們剛剛替你把骨頭接了起來。不過你不必太過擔心,很快就會好的。」
安陵織星喘息著點了點頭,眉頭卻皺得更緊了︰「皇兄,我昏迷了很久嗎?天居然已經這麼黑了……不過天既然黑了,你們怎麼還不燃起火把?害得我什麼都看不到……」
此言一出,所以人頓時一愣,緊跟著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听到周圍突然變得寂然無聲,安陵織星也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立刻變得緊張起來,不由一把抓住了安陵舞月的手急急地問道︰「舞月!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為什麼不說話?快說呀!還有……為什麼不燃起火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舞月……皇兄!你們……你們說話呀!」
安陵舞月臉都白了,她幾乎屏住了呼吸,悄悄伸出手在安陵織星眼前輕輕晃了晃。然而安陵織星除了滿臉惶急,便只是直直地盯著前方的某一處,根本絲毫反應都沒有,眼球更是一動不動,對面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糟了!難道……
「皇姐……」安陵舞月困難地開了口,「你……你是說你只看到……一片漆黑?」
「不就是嗎?」終于听到有人開口說話,安陵織星似乎松了口氣,立刻開口回答,「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啊!舞月,你……你這麼問是什意思?難道現在……天還沒有黑嗎?!」
「是……是啊……」安陵舞月本能地答應一聲,「你昏迷的時間其實並不長,現在不過剛過午時而已……」
「舞月!」安陵風灕總算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忙喝止了安陵舞月,「織星,你先不要著急,七小姐就在那邊,我立刻去請她過來幫你看一看!」
「皇兄!」安陵織星的臉色早已變得比安陵舞月還要慘白,嘴唇更是劇烈地哆嗦著,「舞月剛剛說什麼?剛過午時?那就是說天還沒有黑?那我……我看不見了?!我眼楮瞎了?!」
安陵風灕似乎有些不敢開口︰「這……我……」
「說!說話!告訴我!」安陵織星狀如瘋狂,厲聲尖叫起來,「皇兄,我眼楮是不是瞎了?我變成瞎子了是不是?!不!我不要!我不要變成瞎子!我不要!啊!啊!啊……」
尖叫聲不堪入耳,居然穿透了河水的咆哮聲,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除了雲墨染,其余所有人都忍不住為之側目︰安陵織星變成瞎子了?
雲墨染無聲冷笑︰很好,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安陵織星,繼納蘭明薔之後,你付出代價的時刻到了!
尖叫聲中,安陵風灕如飛一般奔到了雲墨染的面前,神情惶急地說道︰「七小姐!織星的情況有些不大對,能否請您移駕過去替她看一看?多謝!」
不是不大對,是大大地不對。雲墨染暗中冷笑,面上卻眉頭一皺說道︰「我已經听到了,如此看來,只怕我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說著,她站起身隨安陵風灕往那邊走去。安陵風灕一邊走一邊緊張地問道︰「七小姐,您說您擔心的事情是……」
「風灕太子應該還記得織星公主後腦上的突起,」雲墨染反問了一句,「當時我便說過可能會有些麻煩,如今果然……」
「什麼?」安陵風灕聞言一呆,「七小姐的意思是說,織星的眼楮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她後腦上的突起?」
雲墨染還未來得及答話,已經走到了安陵織星的面前,俯說道︰「織星公主,可否容我……」
「你走開!休想害我!」安陵織星之前因為中計,已經吃過一次雲墨染的苦頭,害她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此刻目不能視物更令她心慌意亂,听到雲墨染的聲音自然更覺得恐懼,立刻拼命往安陵舞月的懷里縮去,同時揮舞著雙手大喊大叫,「雲墨染!我知道你沒安好心,你還想害我!我絕不會上當!你走開……」
答對了,我就是為了害你!當初你們合謀害死冬槐他們之時,可曾想過今日的報應?怎麼樣,這惡果的味道不錯吧?
雲墨染直起身,淡淡地看了看安陵風灕︰「風灕太子可看到了?並非我不願救,而是織星公主對我有誤會……」
「才不是誤會!你……」
「織星!不可胡言亂語!」安陵風灕有些慌,忙厲聲呵斥了幾句,「七小姐宅心仁厚,怎會害你?你可知方才你昏迷之時,我們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是七小姐救了你的命!她既然救你,又怎會害你?」
安陵織星愣了一下,卻依然本能地有些抗拒︰「可……」
「可什麼?!難道你想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安陵風灕的聲音又提高了些,毫不留情地呵斥著,「如果是,那我們就不必麻煩七小姐了!」
廢話!如果可以復明,誰願意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盡管依然憤恨不平,安陵織星卻不得不閉上了嘴,不再言語。安陵風灕這才松了口氣,陪著笑臉做了個請的手勢︰「七小姐,勞駕您了!」
雲墨染點了點頭,上前裝模作樣地為安陵織星做了一番檢查,末了直起身嘆口氣說道︰「風灕太子,一切都跟我預料的一樣,織星公主之所以會失明,是因為她的後腦遭到了強烈的撞擊,導致腦中有淤血產生,而這淤血又恰好壓住了腦中的視覺神經,才會導致失明的後果……」
「視覺……神經?」安陵風灕的問話代表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七小姐,那是……什麼?」
「呃……」雲墨染一怔,繼而有些哭笑不得︰「簡單來講,我們的大腦中有很多條神經,各有不同的分工。而視覺神經就是負責讓我們看到這個世界的,織星公主腦中的淤血正好壓住了這條神經,人自然就看不到了。」
雲墨染的解釋並不十分嚴謹,安陵風灕等人听得也並不十分明白,但卻基本了解了她的意思︰「七小姐是說,織星之所以看不見,並不是眼楮本身的問題,而是因為腦中某個地方有什麼不妥?」
「是的。」雲墨染點頭,給了他一個頗為贊許的眼神,「織星公主的眼楮是完好無損的。」
「哦……」安陵風灕了然地點頭,片刻之後突然眼楮一亮,急急地說道︰「七小姐,您不是治療腦疾最為拿手嗎?既然織星是腦部出了問題,那您能否……」
「這個暫時恐怕辦不到。」雲墨染打斷他的話,毫不猶豫地搖頭,「一般來說,要治療這種疾病必須將腦部打開,將其中的淤血挖出來,患者自然便會復明。但是如今我們並不在宮中,根本不具備進行這種手術的條件。何況手術之後,織星公主便不可能再繼續上路,必須停下來靜心休養,否則一旦出現任何意外,莫說是復明了,只怕連命都保不住。風灕太子認為,這個手術要如何做呢?」
安陵風灕一听便傻了眼︰「這……」
不錯,這里不具備手術條件是其一,其二便是根本沒有條件讓安陵織星靜養!這里荒無人煙,要什麼沒什麼,哪里適合重癥患者休養了?何況也沒有合適照顧她的人啊!
「還有,」安陵風灕已經夠撓頭了,雲墨染卻似乎生怕人家還不夠絕望,接著便開了口,「雖然手術挖出淤血基本上是唯一的法子,但是我也不敢保證一定會成功!或許不等手術做完,織星公主已經……因為這種手術危險度極高,若非經驗非常豐富,一般人是不敢做的。」
安陵織星已經絕望得仿佛麻木,沒有任何反應。安陵風灕也是滿臉不知所措,沉吟許久之後才一咬牙問道︰「那……如果不做手術呢?」
「可以,織星公主雖然看不見,但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雲墨染點頭,「或許過一段時間,等織星公主腦中的淤血自行散去之後,她就會復明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這豈非就是唯一的選擇了?安陵風灕嘆了口氣,抱拳施了一禮︰「是,多謝七小姐。既然如此,那就……暫時先這樣吧,有勞了!」
雲墨染還了一禮,接著回到了赫連蒼寧的身邊,耳中卻又听到了安陵織星驚天動地的哭喊尖叫,以及安陵舞月等人惶急的安慰聲……
這個手術對我而言實在再簡單不過,偏不告訴你,你能奈我何?
渾然不知正在品嘗惡果的安陵風灕等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瘋狂狀態中的安陵織星安撫下來,待她基本上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這才坐下來緊急磋商接下來的問題。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好磋商的。安凌織星雖然失明,卻好歹是夢羽國堂堂的公主,自然不可能將她丟在半路不管,必須繼續帶著她往布拉吉爾峰前進。而唯一麻煩的就是安陵織星身為女子,特別是她失明之後,自是不能讓那些男子近身伺候,所有的重擔便盡數落在了安陵舞月的頭上。
一想到自己伺候就得否則伺候一個盲人的吃喝拉撒,安陵舞月登時一個頭變得兩個大。然而又如何?安陵織星畢竟是她的親姐姐,于情于理她都推辭不得。為免刺激本就情緒不穩的安陵織星,她只好裝作十分痛快的樣子點頭答應下來,暗中祈禱安陵織星腦中的淤血盡快散去。
一場意外,給夢羽國添了個這麼大的麻煩,這恐怕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然而那又如何?追溯最根本的原因,是夢羽國的竹排撞上了赤鳳國的竹排,幸虧人家赤鳳國沒有人員傷亡,否則更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瞧瞧時間還早,眾人決定繼續趕路,便各自收拾行裝,整理隊伍,繼續向西方進發。安陵織星剛剛目盲,夢羽國原本是想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走的。然而見三國都已動身上路,他也不敢過多耽擱,只得下令眾人隨後跟上。至于安陵織星,則由安陵舞月全權負責,同時留了幾名精明能干的侍衛跟在後面,隨時听後安陵舞月的命令。
然而這一上路,安陵舞月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得還要麻煩千百倍。鬼魅之都以內本就沒有成形的道路,眾人基本上都是一邊模索一邊前進,不得不盡力避開所有的坑坑窪窪,還要注意那些蛇蟲蟻獸,以及地上的藤條和半空中的樹枝……總之一個人在這里前進已經十分辛苦,何況還要扶著一個雙目失明的人?
是以上路之後不久,盡管安陵織星手中有一根臨時拿來探路的竹竿,姐妹二人之間還是不斷傳出類似的對話︰
「哎呀!有東西纏了我的腳!舞月,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毒蛇!快!快快!」
「哪里?我看下……哎呀不是啦皇姐,是一根藤條而已……喏,好了……」
須臾。
「啊!不好!我踩到了一個軟綿綿滑溜溜的東西,是什麼?!快看快看!」
「啊什麼?我看一下……沒有啦,只是一個泥坑而已……」
又過了片刻。
「舞月!舞月我要喝水!扶我一下……」
「你……好好,我扶你……」
瞅個空擋,安陵舞月一陣風似的刮到安陵風灕面前,壓低聲音說道︰「皇兄!我不要伺候皇姐了,她好麻煩!老是疑神疑鬼的!一會兒說毒蛇咬她,一會兒又要飯要水,我伺候不了她!」
安陵風灕其實也听到了二人的對話,卻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舞月,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如今這情形,不辛苦你又辛苦誰呢?此次布拉吉爾峰之行夢羽國並無侍女隨行,只有你們姐妹兩位女子,你若不照顧她,難道要我這做哥哥的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嗎?」
「可是……」安陵舞月心有不甘地踢打著地上的石子,「可是皇姐太麻煩了……」
「怎麼,敢情雙目失明的人不是你,所以嫌我麻煩了是吧?」安陵織星的聲音突然從二人身後傳來,冰冷得可怕,「可你為什麼不告訴皇兄,我為什麼會雙目失明?!」
听到來人的聲音,這兄妹二人自是吃了一驚,忙不迭地一回頭,才發現安陵織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的身後,臉上帶著濃烈的怨毒,並且咬牙切齒地說著,似乎恨不得毀滅這個世界一樣!
安陵風灕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織星,你方才說什麼?你是如何失明的?方才七小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因為你腦中的淤血壓住了……」
「不錯,是因為我腦中的淤血,而我腦中的淤血是因為落入水中時撞到了岩石。」安陵織星一聲冷笑,陰森森地說著,「可是皇兄你知道嗎?當時落入水中的時候,我和舞月一直是手拉著手的,可是當我們被沖到河水較清的河段時,同時發現前方水中有人,一看便知水性不錯,結果,舞月狠狠一把推開了我,自己撲過去抱住了那個人……」
「我沒有!你胡說!」眼見眾人的目光已經因為安陵織星的話而轉向了自己,且帶著明顯的鄙夷,安陵舞月登時變了臉色,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我才沒有推開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岩石……」
「我胡說?」安陵織星冷笑,笑容陰森而惡毒,「那好,你敢不敢以父皇母後的名義發誓,說你絕對不曾推開我?!」
「我……我……」安陵舞月的氣勢一下子落了下去,神情間更見慌亂,「我才沒……我……」
「不敢了吧?」安陵織星陰測測地冷笑著,「我敢!我敢以父皇母後的名義起誓,我方才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否則讓我不得不好死,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惡毒的誓言說出口,安陵舞月的臉色更加灰敗,同時不由自主地往赫連蒼寧看去︰「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人的……本能……」
安陵織星冷笑︰「本能?你的本能就是把親生姐姐推向死路,用姐姐的死亡換取自己求生的機會?可是盡管如此,我也並未打算把這些都說出來。然而現在呢?皇兄不過是讓你暫時照顧我一下,你便如此推三阻四,說我麻煩?舞月,你可真是個好妹妹!你放心,姐姐絕不會拖累你,從現在開始不需要你伺候,你盡管走你的!姐姐在後面跟著便是!就算被毒蛇咬死,被野獸吃了,那也是姐姐自己活該!」
說完,安陵織星用手中的竹竿探著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安陵舞月早已傻了眼,心下連呼完蛋︰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被十九皇叔知道自己是這種人,自己還如何取得他的好感?這樣一來,即使雲墨染將命留在了布拉吉爾峰,只怕十九皇叔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吧?
「舞月!我真想不到原來是這麼回事!」安陵風灕咳嗽一聲,沉著臉訓斥了幾句,「如此說來,織星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你不好好伺候她已經是你不對,居然還敢說麻煩?立刻去照顧好織星,她若有任何差池,我絕饒不了你!」
安陵舞月的臉迅速漲得通紅,惱怒萬分地咬著牙︰「我……」
「你什麼?!還不快去?!」安陵風灕只覺得焦頭爛額,開始後悔為何要帶這兩個麻煩出來,「你若好好照顧織星,待她復明之後便可稍稍減輕你的罪過,否則你此生如何安心?!」
到了這種時候,安陵舞月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耷拉著腦袋,灰頭土臉地追上了安陵織星,一個勁兒地低聲說著什麼,看樣子是在賠禮道歉。可是安陵織星卻並不領她的情,不時甩月兌她攙扶的手……
看到兩人之間的情形,安陵風灕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忍不住手撫額頭低嘆︰倒霉……這可如何是好?此去布拉吉爾峰還有很遠的路,一路上帶著個雙目失明的人,的確相當不方便啊!至少一定會影響整個隊伍的前進速度……
施施然地看了一出好戲,雲墨染才收回目光說道︰「寧皇叔,方才安陵織星揭破一切時安陵舞月一直在看你,你可知她是何意?」
赫連蒼寧興致缺缺︰「何意?」
「她怕你知道她是個貪生怕死、而且為了自己能活命不惜將親生姐姐推向死路的人。」雲墨染嘻嘻地笑著,很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這一路她都拼命在你面前展現著她高貴的一面,可是如此一來……」
「她是貪生怕死還是高貴與我何干?」赫連蒼寧懶懶地打斷了她,「莫說她是這種人,就算她比你好了千百倍,又與我何干?何況,世上根本沒有比你好千百倍的人。」
雲墨染聞言忍不住失笑︰「你倒會說話……」
其實有一點雲墨染隱瞞了所有人,那就是安陵織星腦中的淤血除了動手術之外,用針灸之法基本上也可以消除,從而令她重新恢復視力。早已預料到一路上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有個頭疼腦熱更是再平常不過,是以四國在出發之時,都無一例外地想到了這一點,每國隊伍之中都有幾名大夫同行。
只不過為了防止這些負責治病救人的大夫成為被救的對象,此次隨行的大夫除了醫術高明之外,同樣個個身手不凡,不敢說能夠以一敵百,至少遇到意外時自保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這些大夫醫術再高明,卻依然比不上雲墨染這個來自現代社會的專家,尤其是在腦科方面,只要是雲墨染都束手無策的腦疾,他們更是連嘗試都不敢。是以方才听到安陵織星之所以失明是因為腦中有淤血,而且這淤血還必須通過開顱術才能挖出,他們便連進一步檢查確診的念頭都沒有了︰七小姐在治療腦疾方面自有一套,旁人根本望塵莫及,何必多生事端?到時候萬一惹禍上身便更加得不償失了。
而雲墨染正是因為抓住了這一點,才讓所有大夫都不敢輕易嘗試以針灸之術助安陵織星驅散腦中的淤血,助她恢復視力,讓她好好嘗一嘗她自己種下的惡果!
至于何時讓她恢復視力……到時候再說吧,看她雲七小姐什麼時候心情變得比較爽了再說。
于是這一路上,安陵織星因為雙目失明吃盡了苦頭,不停地大吵大鬧。而夢羽國眾人也被安陵織星折騰得苦不堪言。不過因為做足了充分的準備,赤鳳國的人始終一個不少,而其余三國則因為對這趟旅途的危險性估計不足,漸漸接近鬼魅之都邊緣之時,差不多都折損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
正因為如此,當他們看到赤鳳國的人一個不少,各自妒恨萬分,卻偏偏無可奈何,唯有暗中擔心赤鳳國會仗著人數的優勢搶奪那股神秘力量……
然而無論如何,在雲墨染的帶領下,眾人一步一步艱難而堅定地前行著,沿途不知踫到了多少難題,都在雲墨染和赫連蒼寧一文一武的雙劍合璧之下一一迎刃而解,不再一一贅述。總之數日之後,眾人正走得精疲力竭之時,負責前面探路的一名侍衛突然跑步而來,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啟稟十九皇叔、七小姐!前面似乎便是鬼魅之都的盡頭了!」
什麼?!盡頭?!
眾人聞言不由精神一振,各自興奮得摩拳擦掌︰太好了!終于可以從這見鬼的地方出去了!像這樣的地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來第二次了(雖然自布拉吉爾峰回來之後還要經過這里)!
相較于眾人的興奮,赫連蒼寧則要沉穩得多︰「可以確定是鬼魅之都的盡頭嗎?」
「基本可以確定。」侍衛點頭回答,「屬下方才已經前去看過,密林的盡頭就在前面不遠處,出了密林,是一片荒野,雖然一眼看不到頭,但已看不到一棵樹木,只能看到一片碧綠的野草,高度只及小腿。」
碧綠的野草?是了,當初好不容易擺月兌行軍蟻的追蹤之後雲墨染曾經說過,至少還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走出鬼魅之都,從那一日算起直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三個月了吧?此時外面已是三月底四月初,野草是時候變成碧綠的顏色了。
盡管一向不喜歡惜花傷月,赫連蒼寧卻依然忍不住有些唏噓,點頭說道︰「好,你且去吧,待本王過去看看。」
「是!」
侍衛答應一聲退了下去,赫連蒼寧便與眾人一起跟上,不多時,已經看到了前面探路的所有侍衛,正分立兩旁靜靜地等候,而透過密林的縫隙,果然看到了一片碧綠的草地!
親眼看到這一幕,眾人簡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和興奮,各自爭先恐後地奔了過去。片刻後,他們紛紛穿過了密林的最後一排樹木,飽受蹂躪的雙腳終于踏上了柔軟而散發著青草芬芳的草地!那一刻的心情,無法用語言描述!
自從踏進鬼魅之都一直到現在,經過了數月的生死拼爭,能夠活著走到這里簡直是奇跡!就憑在密林中踫到的一切,若不是有雲墨染在,根本不可能有人成功穿越鬼魅之都!
這一刻,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行動,所有人都靜靜地站在草地上,閉著眼楮仰起了臉,任憑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貪婪地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和寧靜。方才那名侍衛說得不錯,前方是一片沒有邊際的田野,雖然看不到頭,但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其凶險程度都絕無可能比得上鬼魅之都!所以,是時候好好松一口氣了!
許久之後,赫連蒼寧第一個睜開了眼楮,轉頭看向了雲墨染,微微一笑說道︰「雲兒,辛苦了!」
一句「辛苦」道不盡這一路行來雲墨染所費的心思,眾人立刻心領神會,紛紛上前抱拳稱謝,唯有雙目失明的安陵織星和無奈**的納蘭明薔站在原地,各自在心底狠狠地詛咒著雲墨染……
許久之後,道謝聲才漸漸低了下去,各國皇子均命手下一干人等選擇較為干淨的地方坐下休息,好好養養精神之後再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風無求等人早已尋了一處背風向陽之地,迅速將地上的雜草清理干淨,又取出篷布鋪好,這才請赫連蒼寧與雲墨染落座,其余人等各找地方坐下休息不提。
不多時已是中午,各國開始拾柴壘灶,燒水做飯。阡陌在一眾屬下之中轉了一圈,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最後一邊思索著一邊走到了赫連蒼寧的面前︰「王爺……」
「嗯。」赫連蒼寧點頭,示意他在一旁落座,「怎麼了?」
「有件事情需要早作打算。」阡陌吁出一口氣,「咱們出發之時帶的干糧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在鬼魅之都時還能摘些野果、獵些野兔山雞、或者捕些魚蝦作為補充。可是照如今看來,這一片荒野不知何處才是盡頭,沒有野果魚蝦,怕也獵不到多少野兔山雞,那接下來……」
這倒是實情。干糧已經吃得差不多,這里又荒無人煙,無法補充糧食。野外之地沒有河流,自然不會有魚蝦。此處又是一片荒野,沒有樹木,也不會有太多野果。此處的雜草又只及小腿,野兔山雞難以藏身,也不會經常在此出現……
赫連沉吟片刻,接著問道︰「如今所有的干糧還可支持多久?」
「若是只吃干糧,最多支持七八天左右,」阡陌思索著,「但一路上若能獵些山野野兔作為補充,則可多支持一些時日。但我瞧前面這一片荒野之中不像有野獸出沒的樣子……」
赫連蒼寧點了點頭,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發現雲墨染只是微笑,臉上並無多少擔憂之色,不由好奇地問道︰「雲兒,你可是有什麼奇謀妙策?否則為何一直笑個不停?」
雲墨染抿了抿唇,繼而微微一笑說道︰「前方這片荒野的確不像有野獸出沒的樣子,因為比之這里的環境,鬼魅之都畢竟更安全,更容易隱藏行跡。而如今的重點就在于,咱們還沒有離開鬼魅之都太遠,是不是?」
赫連蒼寧略一沉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我們可以從鬼魅之都獵些野獸隨身攜帶,免得糧食短缺?」
「對。」雲墨染點頭,「我們出發時帶的干糧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再加上之前氣溫還不算太高,足可保持長時間不壞。因此我們可以趁現在從鬼魅之都獵些山雞野兔烤熟,讓兄弟們多多帶上一些,應該可以支撐不少時日了!雖然這一路都荒無人煙,但我已經看過地形圖,只要我們能夠平安趕到布拉吉爾峰山腳下附近即可,因為那里有幾個村莊,我們可以在那里補充供給。」
二人聞言立刻點頭,並且臉現喜色。阡陌想了想,又接著問道︰「可是烤熟的肉只怕放不了多久吧?用不了幾天就會變質……」
「這個,我早有打算。」雲墨染依然不急不慌,「出發之前,我讓兄弟們每人帶一大包鹽在身上,如今可還帶著?」
「自然帶著。」阡陌點頭,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出發之時雖然七小姐讓兄弟們帶的東西太多,每個人都被壓得叫苦連天,但這一路行來我們才知道,每一樣都有救命的作用,若非帶齊了那些東西,兄弟們的命或許早就送在鬼魅之都了!」
這倒是事實。若非雲墨染豐富的叢林作戰經驗,赤鳳國早就與其余三國一樣損兵折將了,怎會直到此時還一個不少?
淡淡地笑了笑,雲墨染接著說道︰「阡陌,你仔細听我說︰吃過午飯之後稍稍休息一下,然後立刻吩咐兄弟們去密林中盡可能地獵些山雞野兔等,並在林中小溪內拔毛去內髒處理干淨,接著帶到此處來用鹽及幾種去腥味的草藥腌制一夜。明日一早生火烤熟烤干,記住,盡量烤得干一些,這樣不僅容易攜帶,而且可以存放較長時間。然後,每個人都盡可能多帶上一些,足可支撐不少時間。」
阡陌仔細地听著,臉上漸漸露出了欽佩之色︰「七小姐,你考慮得實在太周到了!原本兄弟們還以為你讓他們帶鹽是要炒菜,原來也是拿來救命的?肉中加了鹽,更可延長保存期了,對不對?」
「對。」雲墨染點頭,「我已經說過,當初我那張清單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必不可少的,如今你可相信了?來,我再告訴你哪幾種草藥可以去腥,你便負責去找好了,畢竟你精于用毒,對草藥比任何人都熟悉。」
其實雲墨染的做法很容易理解,她這樣做就等于將山雞野兔的肉做成了現代社會常見的肉干,只要咸味夠足,烤得夠干,即使如今天氣漸暖,依然可以存放不少時間。
阡陌仔細記下幾種草藥的名字,然後眉頭一皺問道︰「對了七小姐,若是如此一來,今日便無法繼續趕路了……」
「不止今日,若要準備足夠的食物,我們至少要在此處逗留三五天才可以。」雲墨染點頭,「因此你可派人去知會其余三國,告訴他們我們要做什麼,我估計他們帶的干糧也已經差不多吃完了,若是知道這一點,一定跟我們一樣需要早作準備。」
阡陌答應一聲,立即派人去知會其余三國。三國皇子一听均有些傻眼,因為他們雖然並無叢林作戰的經驗,也知道鹽對人體而言起著異常重要的作用,是以都略有準備。但卻不過是為了進行必要的補充而已,帶的量都比較少,根本不可能拿來烤肉做干糧。
無奈之下,三國皇子只得命手下吃過午飯之後也跟赤鳳國一樣獵取野獸烤肉,但只能不加鹽干烤了,至于能夠保存多長時間,只能靠運氣,看天意。
雲墨染,這些事情你為何不早說?你若早些說明清單上的東西每一樣都是必不可少的,我們何至于如此處處被動,時時尷尬?
納蘭明昭與安陵風灕等人看到赤鳳國整齊的隊伍,抖擻的精神,再看看自己身後的殘兵剩將頹靡的樣子,真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到那時他們一定要按照雲墨染那張清單,一樣不少地雙倍準備所需物品!
因為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那張清單根本不是笑話,而是一張救命符。
吃過午飯之後略作休息,阡陌便將雲墨染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了出來。眾人聞言均覺十分新奇興奮,立刻迫不及待地鑽入了密林中。不多時,他們便帶著第一批收拾干淨的山雞等物回到原地,照雲墨染傳授的方法進行腌制。因為並無瓦盆等物,他們獨闢蹊徑,用隨身攜帶的油紙代替,倒也十分襯手。接著便是第二批、第三批……
看看數量已經差不多,雲墨染便招呼眾人暫停休息,待明日烤完之後看看再說。若是所有人加起來也帶不了那麼多,便徒然浪費所帶的食鹽而已,須知在這野外之地,任何東西都無處可尋,珍貴得很,自然要能省便省。
當下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眾人紛紛起身,雲墨染早已將昨夜腌的肉仔細檢查了一遍,滿意地點頭,吩咐大伙兒立刻點火烤肉,烤熟了先飽餐一頓才有力氣干活。
眾人齊聲歡呼,立刻撿拾干柴點起了數個火堆,將腌好的肉放到火上烤了起來。不多時,一陣陣奇異的香氣在空中彌漫開來,令人垂涎欲滴。看看火候已經差不多,雲墨染取下烤肉切了一塊嘗了嘗,立刻揚聲招呼起來︰「肉已烤熟,兄弟們,吃啊!」
「是!多謝姑娘!」
一眾侍衛聞言登時樂得眉開眼笑,一邊繼續烤肉一邊開懷大吃起來,邊吃邊贊不絕口︰
「香啊!香極了!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烤肉!」
「那是自然!這可是照姑娘的秘方烤制而成的,姑娘本就廚藝高明……」
「可不?幸虧姑娘讓咱們提前準備了這麼多東西,跟著姑娘算是有福了!」
「對對對!哥們兒,別只顧著說話,吃啊!」
「快吃快吃!不過話又說回來,幸虧姑娘是咱們王爺的人,不然這會兒生悶氣的人就是咱們了!你們看那三國的人,都氣成什麼樣子了……」
「氣唄!他們能怎麼著?想得到姑娘的心啊,除非他們有王爺那樣的本事!」
如今在這幫小伙子們眼中,雲墨染的威信簡直快要超過了赫連蒼寧,成為神袛一般的存在了。听到他們的議論,雲墨染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你又听到了?耳力果然不錯。」赫連蒼寧瞅了她一眼,「不過他們說得對,幸虧你是我的人,否則我……」
「你怎樣?」雲墨染微微一笑,「我若成了別人的人,你又能怎樣?也像他們一樣生悶氣?」
「沒工夫。」赫連蒼寧淡淡一挑唇角,「我把你搶過來便好。」
雲墨染一怔,繼而失笑︰原來一向淡定的十九皇叔也有如此耍賴皮的時候啊……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經過三天的準備,終于烤制了一大批香噴噴的肉干,赤鳳國所有侍衛均依照雲墨染的吩咐盡量多帶了一些。雖然此刻的確被壓得夠嗆,但莫忘記這可是救命的東西,就算再重也得背著。何況這東西是越吃越少的,自然也就越走越輕松了。
一切收拾停當,他們即將踏上新的征程,前方,還會有什麼在等著他們呢?
在許久不散的濃烈香氣中,納蘭明昭與安陵風灕等人俱都滿臉黑線。故意與赤鳳、曼陀兩國拉開一大段距離,納蘭明昭才冷哼一聲說道︰「情形似乎不太妙,你我兩國之人的士氣越來越低落了,尤其是看到雲墨染將一切都準備得如此周到,因而赤鳳國一人不少,而我們……」
「不錯,這一點我也看出來了。」安陵風灕咬著牙,惡狠狠地說著,「尤其是之前我曾听到有幾人在背後悄悄議論,說自己倒霉,未能成為赤鳳國的人。還說我不及雲墨染思慮周全,又說他為何不是雲墨染手下的人……」
「什麼?他們居然如此大膽?」納蘭明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緊跟著哼了一聲,「像這樣的人,就應該狠狠地教訓一頓,甚至應該就地正法,免得他們繼續散布謠言,禍亂軍心!」
安陵風灕一聲冷笑,遠遠看著赫連蒼寧與雲墨染的背影︰「若是在平時,我自不會輕饒了他們。可是如今是非常時期,不得不以大局為重!莫忘記這一路行來,你我兩國皆已折損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若再殺人,不但會令軍心恐慌,更會進一步削弱自己的實力,因此只能暫時放過他們了!」
「這倒是。」納蘭明昭深吸一口氣,「要說這雲墨染的本事也真讓人不得不服,居然硬是保得赤鳳國的人一個都不少……可也正因為如此,咱們兩國才必須聯手……」
「我明白。」安陵風灕點頭,「如今我們離布拉吉爾峰越來越近,因此一定要精誠合作,萬萬不可令赤鳳國拔了頭籌!」
納蘭明昭同樣點了點頭,卻突然回味一般模了模自己的下巴︰「不過說實在的,雲墨染的廚藝也的確夠出眾,烤出來的肉太香了!與她一比,咱們烤的肉就像木柴……」
這一片荒野果然無邊無際,走了許久依然沒有看到周圍的景物有任何變化,就只是一片茫茫的綠色,而且果然沒有可供食用的野果、獵物之類。不過因為之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所有人暫時都不必擔心挨餓的問題,不由越發佩服雲墨染的一身本事。
然而饑餓的問題是解決了,新的問題卻又緊跟著出現了︰水源。
原先他們在鬼魅之都時雖然處處凶險,步步危機,但至少從來無需擔心飲食問題。尤其是林中有許多天然形成的河流小溪,而且大多數水流清澈,完全可以直接飲用。是以眾人均是一路走一路取水飲用,從來不曾有過缺水的時候。
離開鬼魅之都時,他們也猜到前方的水源可能不像如今那麼方便,是以人人都趁著進入林中獵取野獸之時將所有的水囊裝得滿滿當當,以備不時之需。而此時,他們已經連續在這片無邊無際的荒野上走了半個多月,不但始終未能看到盡頭,而且所帶的食物也已經消耗得差不多,尤其是飲水更成了比食物更亟待解決的問題。
眾所周知,一個人若是只喝水不吃飯,尚可支撐一周左右。但若是只吃飯不喝水,卻連三天都支持不下來。是以發現水源問題難以解決之後,幾國皇子均有志一同地傳令下去,所有人盡量節約飲水,除非實在渴極了方可稍稍補充一下水分。而且直到找到新的水源之前,每個人身上剩余的水量便是全部,誰最先喝完便只能干瞪眼了!
命令一下,眾人均覺心頭一緊,果然將水囊中剩余的水當做了自己的命,看護得比什麼都緊。另一方面他們也暗中祈禱著,能夠盡快找到新的水源,解決這一燃眉之急。畢竟所有人身上剩余的水都已經不多,就算再省也有喝光的一天,到那時……
雲墨染早已發現了這個問題,而且如今的狀況也根本在她的預料之中,是以這一路上她都在注意著四周的情況,以找到合適的水源。然而讓她失望的是,盡管她調動了腦中儲備的所有經驗和知識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勘測,卻始終未能發現任何可供飲用的水源。
按說這荒野之地既有雜草生長得如此茂盛,那麼地下就應該有大量的地下水才對。然而根據她的觀察,事實似乎並非如此,而且她曾經拔出地上的雜草觀察過,發現這些雜草雖然不高,但是根系卻長得嚇人,深深扎入了地下,顯然此處的地下水水位非常低,恐怕不是人力能夠挖掘到的!那麼,該怎麼辦呢?
「雲兒,你在找什麼?」因為缺水,赫連蒼寧一向溫潤的雙唇也略有些干燥,看到雲墨染一直天上地下地找個不停,終于忍不住好奇地問出了口。
「水源。」雲墨染頭也不抬地回答,「兄弟們身上帶的水已經不多,若是再找不到合適的水源,只怕他們便支撐不了多久了。」
「哦……」赫連蒼寧點頭答應了一聲,「那……找到了嗎?」
「沒有。」雲墨染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在這樣的荒野上,顯然不指望有什麼河流湖泊,瀑布山泉,冰雪化水等等,也很難從動植物身上提取飲用水,那麼唯一可取的便是尋找地下水了,但是……」
此言一出,其他人不由愣了一下,赫連蒼寧也顯得有些好奇︰「雲兒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從動物身上也能提取飲用水?動物身上不是只有血嗎?難道要飲血……」
「自然不是。」雲墨染忍不住呵呵一笑,「你有所不知,動物體內其實也是有水的。譬如動物的眼眶中就貯含水,通過吮吸便可以得到。再比如所有的魚類,體內也都有可以飲用的流汁。雖然這樣听起來似乎有些惡心,但在極度缺水的情況下,卻都可以救人一命。」
眾人自是听得目瞪口呆,阡陌更是忍不住咂了咂嘴︰「這些東西我簡直聞所未聞,七小姐,受教了!」
「過獎。」雲墨染嘆了口氣,「可是我知道這些又如何?此處一片荒野,哪來的動物又哪來的魚?即便有個一只半只,也難以解決數百人的飲水問題……」
赫連蒼寧點頭︰「因此,我們唯一的法子還是要尋找地下水。雲兒,這地下水又該如何找?」
「憑經驗。」雲墨染嘆了口氣,「根據我的經驗,這些地方的地下水至少距離地面十幾米,我們很難從這里取到可供飲用的地下水。」
「十幾米?」赫連蒼寧不由皺了皺眉頭,「有沒有距離地面近一些的地下水?」
雲墨染搖頭︰「不知道,我們只能盡量找,或者能找到可以飲用的地表水是最好的。寧皇叔,叫兄弟們過來,我告訴他們一些尋找地表水和地下水的法子,好讓所有人一起尋找水源。」
赫連蒼寧答應一聲,立即命阡陌將所有人召集了過來。因為極度缺乏飲用水,眾人的嘴唇均已干裂,透出了絲絲血跡,有的血跡甚至已經干涸凝固,變成紫黑色。看到這一情景,雲墨染眉頭皺得更緊,揚聲說道︰「兄弟們,辛苦了!仔細听我說,咱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水源!注意,如果發現以下現象,則說明附近可能有水源……」
簡單講述了幾種尋找水源的法子,眾人便各自散開,一邊繼續前進一邊留心雲墨染所說的一些跡象。其余三國也知水源的重要,早已主動派了人過來旁听,此刻也急急地四處尋找著。
雖然已將基本的方法告訴了眾人,但要運用到實際中畢竟需要長時間的經驗積累,是以雲墨染也不敢對他們抱有太大的希望,依然仔細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同時側耳傾听著任何可能出現的流水的聲音。
然而他們的尋找一直沒有任何收獲。幾天之後,四國之中的絕大數人已經喝光了身上所有的水,另一部分人的水囊也空了大半,情勢更加迫在眉睫,有不少人因為缺水,已經開始出現或輕或重的失水癥狀,身體變得非常虛弱。
雲墨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加上也已經缺水多時,整個人都清瘦了不少。又過了幾日,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處在虛月兌的邊緣,甚至連抬腳都異常困難,這趟布拉吉爾峰之行開始變得舉步維艱……
「王爺……」阡陌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兄弟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若是再找不到水源,只怕……」
「我知道。」赫連蒼寧看上去雖然也十分憔悴,但精神還好,「可是知道又如何?找不到水源,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
阡陌嘆了口氣,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轉到了前面不遠處正在仔細搜索的雲墨染身上︰「也真難為七小姐了,一路上無數次帶著我們死里逃生,希望這一次她也可以……」
阡陌的話還未說完,突然看到雲墨染朝著左前方某一處飛快地奔跑起來,他不由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說道︰「難道七小姐找到水源了?!」
赫連蒼寧一抿唇,接著開口︰「跟上去!」
二人猜得不錯,在經過多日的努力之後,雲墨染的確終于有了發現,因為就在方才,她突然聞到刮過來的風中帶有明顯的泥土的腥味以及水草的味道,這就說明附近應該有水源存在!
尋覓了多日,眼看著赤鳳國所有人都已支持不住,雲墨染自是無比心焦,是以一旦發現有水源存在的跡象,她立刻不顧一切地狂奔了過去。而除了赫連蒼寧與阡陌之外,其余三國之人也知道在所有人當中雲墨染才是最可能找到水源的人,是以一直緊緊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此刻看到她突然向著某個方向飛奔,眾人立刻精神一振,不約而同地拔腳追了上去。
雲墨染根本無心理會身後的一切,她一邊仔細地嗅著空氣中泥土和水草的味道一邊飛奔,而且異常驚喜地發現水草的味道已經越來越濃烈,足以說明方向沒有任何問題!又向前飛奔了一段路,雲墨染突覺眼前一亮,一個形狀不規則的池塘驟然出現在眼前!
太好了!果然有水源!雲墨染停住腳步,簡直難掩心中的喜悅,立刻回頭招呼道︰「寧皇叔!此處有水源!快來!」
「什麼?!有水了?!」
「太好了!快跟上去!」
「快走快走!我都快渴死了!」
「跑快些!否則就被前面的人搶光了!」
「對!快走!」
听到雲墨染的招呼,所有人頓時興奮得仿佛打了雞血,一改方才虛月兌的樣子,拼盡全力飛奔而來,四五百人齊齊向著同一個方向飛奔,場面頗為壯觀。
這個池塘並不算小,而且塘中的水也比較深,照理來說是足夠這四五百人一起飲用的。然而所有人都已處在極度干渴的環境中多日,著實渴怕了,生恐自己一旦落後,便只剩下了干瞪眼的份兒,是以個個你推我搡,你追我趕,都想搶在前面。
相比較而言,赤鳳國的侍衛還算是最為紀律嚴明的,他們雖然也在向著池塘奔跑,但至少不曾出現推搡爭搶的場面,足見平日赫連蒼寧的訓練有多嚴苛。何況這一路行來,每個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赫連蒼寧與雲墨染等幾人對他們真心實意地照顧,將心比心,他們怎能給自家主子丟臉?再說了,只要有雲墨染在,她能讓兄弟們吃虧嗎?
然而就在所有人即將靠近池塘的時候,雲墨染正巧發現了一個不對勁之處。荒野之上氣候干旱,雨水稀少,這面積較大的池塘應該並非雨水積聚而成,而是地下水滲漏形成的,是以池塘內的水看起來並不算渾濁,透著幽幽的深藍色。為了確定這些水是否可以飲用,第一個到達塘邊的雲墨染用雙手捧起一些水嘗了嘗,立刻皺起了眉頭︰池水中含有大量重金屬鹽和礦物質,絕對不能直接飲用,否則必會造成月復痛、月復瀉等嚴重後果,甚至危及生命!
然而不等雲墨染將這些話說出口,搶先奔到池塘邊的部分侍衛已經爭先恐後地撲倒在地,馬上就要開始狂飲!雲墨染吃了一驚,厲聲喝道︰「慢著!誰都不許喝!走開!快走開!」
然而在極度的干渴之下,那些人恍若未聞,不顧一切地把頭扎在池水中咕嘟咕嘟地狂飲起來。雲墨染急得眼都紅了,提高聲音叫道︰「不許喝!我說不許喝!快停下!停下!赤鳳國所有人听令︰全部退到我身後,違令者殺無赦!」
「是!」
一聲令下,赤鳳國所有人齊聲答應,緊跟著刷刷幾步退到了雲墨染身後,靜立不語。看著趴在池邊痛飲的侍衛,他們的眼中也流露出明顯的羨慕和渴求之色,然而這一路行來,他們早已對雲墨染死心塌地地信任著,均知她此舉必有用意,絕不會害他們之中任何一個。
赫連蒼寧眉頭一皺︰「雲兒,怎麼了?」
「這水不能直接飲用,必須進行處理!」雲墨染急急地回答,接著轉頭看著其余幾國皇子,「各位太子、皇子,趕快讓你們的人停下,不要再喝了!這池水中含有太多雜質,不能直接飲用,否則必會出現月復痛月復瀉等癥狀,甚至危及生命!還有,長時間的缺水之後,也決不能如此牛飲,否則也會引起嘔吐等不良反應!」
納蘭明昭等人深知雲墨染的厲害,然而看到池水還算清澈,卻多少有些懷疑,安陵風灕更是咂了咂嘴說道︰「雜質?七小姐看清楚了嗎?若是含有雜質,這池水應該十分渾濁才是,可這水看起來還是比較清澈的……」
「怎麼,你懷疑我另有居心?」雲墨染冷冷地看著安陵風灕,「你是不是認為我故意這樣說是想讓他們把位置讓出來,好讓赤鳳國的人過去喝個夠?」
不錯,這池塘雖然不算小,池水也比較深,但畢竟無法跳入池塘中飲水,是以搶先到達池邊的百余人已經將池塘周圍圍了嚴嚴實實,眼看著一個人也擠不進去了!是以趴在池邊的人還在不要命地狂飲,而夠不到池水的侍衛則急得上躥下跳,拼命往人縫中推擠著。
安陵風灕的小心思被雲墨染一語道破,登時有些尷尬,忙不迭地搖頭說道︰「七小姐誤會了,我絕無此意!我當然相信七小姐這樣說必有道理,並無私心。那個……夢羽國所有人听令︰立刻停止飲水,全部退到我身後,違令者殺無赦!」
「曼陀國所有人听令……」
「雪雛國所有人听令……」
直到此時,其余三國才終于下達了退後的命令。命令一下,還未來得及喝到池水的人十分無奈,不得不垂頭喪氣地向後退去,兀自急得面紅耳赤︰可惡!我還一口都沒有喝到……
然而就在此時,變故如雲墨染預料的那般發生了!
看到那百余人還趴在池邊貪婪地狂飲,三國皇子均感十分丟臉。就在他們即將邁步上前阻止之時,有數十人突然跳起身竄到一旁哇哇地狂吐起來!
「哇!哇……」
「不……不行了……哇……」
「好難受……我……哇……」
變故一起,三國皇子不由一愣,登時緊張起來︰「你們怎麼了?!難道水中有毒?!」
其余人雖然渴到了極致,但理智仍在,一個「毒」字出口,所有人終于驚駭無比地齊齊停下飲水的動作,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滿臉驚恐地瞪著那些嘔吐者︰毒……毒?!中毒了?!那……
「此刻嘔吐還並非因為水質的問題。」雲墨染冷冷地開口,「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長時間缺水之後,即使發現水源也絕不可如此狂飲,否則必定引起嘔吐等不良反應,此刻你們相信了吧?」
……納蘭明昭等人無比尷尬,只得把氣撒在了那些侍衛身上︰「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滾回去?!」
一眾侍衛嚇得不敢抬頭,各自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間。然而不等他們站穩腳跟,新的狀況再度出現︰所有的飲水者先後開始感到月復部劇痛,忍不住抱著肚子申吟起來︰
「啊!我肚子好痛……」
「我也是……痛死了……」
「啊!啊!好痛啊……」
「不行!我要去……」
申吟聲中,所有的飲水者齊齊抱著肚子往草叢密集的遠處跑去,痛得不停地尖叫,顯然各自去解決問題了。雲墨染冷笑︰「我方才也說過,這水中含有雜質,不能直接飲用,否則會引起月復痛月復瀉等癥狀,如今各位也信了?」
「信!信了!」納蘭明昭急得紅了眼,忙不迭地問著,「七小姐,既然如此,這月復痛月復瀉該如何治療呢?這水中是否有毒……」
「算不上是毒,頂多是些雜質,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人命的。」雲墨染淡淡地說著,「不過短時間內他們會連續月復瀉,容易導致身體虛月兌而已,休養一段時間大概就沒事了。不過若是喝得太多,體質又比其他人弱的話就很難說了,同樣會危及生命。貴國不是有御醫隨行嗎?讓他們酌情開些藥給他們也就是了。」
納蘭明昭無奈,心中卻早已將那些沒出息的侍衛罵了個狗血淋頭︰本來自己的人手比之赤鳳國就少了很多,這下更是少不了要損兵折將了!休養一段時間?哪有那麼多時間讓他們休養?當這是出來游山玩水啊?!
可惡的雲墨染!既然知道這池水有問題,你為什麼不早……呃……人家好像早就說過了,是自己的人沒出息,不肯听……怨得誰來?
讓你們先不要喝偏不听,這下怎樣?吃癟了吧?雲墨染才不管他們心中想些什麼,施施然地回頭說道︰「兄弟們,如今可明白我的意思了?方才我太著急,說的話有些不中听,莫怪啊!」
「屬下不敢!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還怪?若不是方才雲墨染把話說得如此決絕,鎮住了所有人,那麼此刻連嘔吐帶月復痛月復瀉的便是他們了!幸虧王爺平日訓練嚴苛,造就了嚴明的紀律……
直到此時,阡陌才上前幾步問道︰「七小姐,既然這水不能飲用,那我們……」
「不是不能飲用,而是不能直接飲用。」雲墨染搖頭,微微笑了笑,「放心,只要照我說的法子進行一下過濾和消毒處理,便可以放心飲用了!兄弟們听令,搭灶生火!好好干,姑娘保你們以最快的速度喝上干淨的水!」
「是!」
眾人聞言立刻抖擻精神,紛紛行動起來,不多時便搭好了數個簡易的爐灶。其余三國見狀忙跟著升火,並已經猜到了雲墨染的用意︰對啊!把水煮沸再和不就可以了嗎?為何方才沒有想到這個最基本的法子?不過……真的只是煮沸就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