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腦疾連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她一個廢物能做什麼?分明就是想借刀殺人!」
一時之間,安國公府中哀嚎遍野,哭聲震天,仿佛世界末日已經來臨。
雲白鈺煩躁不堪,猛一揮手厲聲吼道︰「夠了!都給我閉嘴!」
眾人均覺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收住了哭聲。雲白鈺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哼了一聲說道︰「小七雖然不自量力,但當朝皇後乃是咱們的親姑姑,豈會眼睜睜地看著咱們被小七連累?何況小七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或許真的有辦法救二皇子。稍安勿躁,看看再說。」
眾人聞言,果然不似剛才那般絕望了。不過所有人還是不自覺地聚集到了府門口,朝著皇宮的方向伸長了脖子張望,場面蔚為壯觀。
雲家廢柴小七以整個安國公府為賭注救治二皇子一事不僅傳遍了王府,更以飛一般的速度傳遍了整座京城。是以無論是宮門附近還是安國公府周圍,全都圍滿了竊竊私語的人群,幸災樂禍者有之,同情擔憂者有之,純粹看熱鬧者也有之……
這一等便是三個時辰。漫長的等待耗盡了絕大多數人的耐心,人群漸漸散去,留下來的人看向雲家眾人的眼神已經與看著一地尸體差不了多少。
見此情景,恨雲墨染最深的雲安琪首先發難,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看是沒什麼希望了!皇上馬上就要下旨殺我們的頭了!」
「三姐,你莫要嚇我……」雲藍瓔哭喪著臉,抖得如篩糠一般,「我真的不想死啊……」
「噓!別吵!好像是小七回來了!」
雲蘇瑤一聲低叱,眾人大驚之下刷的轉頭望去,果然發現雲墨染正施施然地走了過來,而在她的身後,是一隊全副武裝的御林軍。
一行人走到了府門口,內侍成德章已經邁步上前,緩聲開口︰「聖旨下!安國公接旨!」
雲白鈺不敢怠慢,立即率一干人等跪倒在地︰「臣接旨!」
來了來了!好戲即將上演!堅持到此刻的圍觀者個個面露興奮之色,豎起耳朵聆听。無論雲墨染是否治好了二皇子的病,都是個值得大肆宣揚的重大消息。
成德章點頭,展開聖旨尖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國公府雲墨染,醫術超群,妙手回春,醫好了二皇子赫連擎霄之舊疾,朕深感欣慰,特賞黃金萬兩,以示嘉獎,欽此!還不領旨謝恩?」
哄的一聲,眾人大嘩!醫好了,居然真的醫好了!這雲家七女真乃神人也。
雲白鈺等一干人更是驚愕半晌,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臣領旨謝恩!」
命御林軍將萬兩黃金抬進安國公府,成德章便回宮復命。雲白鈺手捧聖旨,一時之間恍如夢中,看著雲墨染怔怔地開口︰「小七,你……你真的醫好了二皇子的腦疾?」
雲墨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頭便走︰「來人!將這些黃金全部抬進雲來閣!」
「是!」
看著雲墨染的背影,雲安琪早已氣得臉色鐵青︰「大哥!你還不攔著她?那些黃金憑什麼被她拿了去?」
「黃金是皇上賞給小七的,她拿走有什麼不對?」雲白鈺眉頭微皺,目露深思之色,「先是詭異的武功,又是高明的醫術,小七獨居雲來閣這麼多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雲安琪懶得理會這些,她唯一關心的便是,既然雲墨染不必為二皇子沖喜,那她一時半刻自然死不了了,自己的斷腕之仇豈非不能報了嗎?必須想個辦法,除了這可惡的死丫頭……
一場三個時辰的手術令雲墨染疲憊不堪,清洗沐浴之後便上床歇息,一覺睡到了亥時。
剛一睜眼,鼻端已經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幾片紫色的郁金香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挑了挑唇角,她見怪不怪︰「君門主大駕光臨,未曾遠迎,慚愧慚愧。」
「哈哈!本尊瞧不出你哪里有慚愧之意!」邪魅的笑聲中,君莫問穿窗而入,說不出的玉樹臨風。
雲墨染平靜如水,既不刻意疏離,也不曲意逢迎︰「君門主此來,又有何指教?」
君莫問剛要開口,眼神卻突然微微一變︰「我給你的療傷藥,你不曾用。瞧我不起,還是不屑于與殺手扯上關系?」
雲墨染一怔,選擇否認︰「你怎知我不曾用?」
君莫問的目光更加清冷,「那療傷藥最是靈驗,只用一次便可快速愈合傷口,消腫止痛!可你方才抬手之時動作微微凝滯,分明是因為牽動了傷處。我說的對嗎?」
雲墨染不動聲色,抵賴到底︰「君門主可知,即便是同一種藥物,對不同的體質的人效果也不盡相同……」
「還想否認?」君莫問突然笑了起來,笑聲邪魅妖嬈,「沒關系,事實勝于雄辯,只需讓我親自檢查一下你心口的傷,便知道你究竟有沒有說謊了!」
雲墨染只來得及看到眼前紫光流轉,君莫問的手已經伸到了自己胸前!吃驚之下,她身體一動便要起身後退,然而就在此時,只听嗤嗤幾聲破空聲響,君莫問居然利用隔空點穴之術將她的身體定在了當地。
「跑得了嗎?」君莫問微笑著上前,慢慢伸手捏住了雲墨染的衣帶,「乖乖讓本尊檢查一下,你心口的傷是否已經愈合……」
面具下的眼眸中折射出一抹奇異的光芒,隱含著試探、期待,以及一絲忽明忽暗的緊張不安。緊盯著雲墨染丑陋的臉,君莫問的手指輕輕用力,衣帶一點一點被解開……
雲墨染銀牙一咬,幾乎就要本能地施展紫氣東來的絕技沖開被封的穴道,與君莫問決一死戰!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卻突然選擇了放棄,任由君莫問為所欲為。
她的平靜令君莫問的動作微微一頓,眸中更是浮現出一絲明顯的失望︰這樣,還是不行嗎?那究竟要怎樣做,才能達到那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心地收起自己的失望,君莫問邪邪地一笑︰「我要月兌掉你的衣服了。」
「我看到了。」雲墨染冷笑,「面對這張臉,居然還有為我寬衣解帶的興致,想不到蒼生門主口味居然這麼重。」
「哈哈!」君莫問暢快淋灕地笑,「開個玩笑而已,還望七小姐原諒。」
君莫問輕輕揮了揮手,雲墨染便感到渾身一震,被封的穴道瞬間暢通。整理好衣襟,她淡淡冷笑︰「想讓我原諒你?可以,除非你幫我做一件事。」
「你跟我談條件?」君莫問驚奇地瞪大了眼楮,「你別忘了,本尊乃是……罷了,你說,什麼事?」
雲墨染抬手指了指他的臉︰「你這面具誰做的?」
「我自己。」話題跳躍得太快,君莫問有些頭暈,「呃……別人做的我……戴不慣。」
「幫我做一個。」雲墨染模了模自己臉上的胎記,「白紗蒙面太不方便,倒不如像你一般,一舉兩得。」
實際情況是,總是用易容藥物化妝太麻煩,每日一次,費時費力。
君莫問深度無語。想他身為焰之大陸最大幫派的龍頭老大,哪個不是聞風喪膽、談之色變?可是如今在這個小女孩兒面前,居然淪為了打制面具的工匠?沒天理啊沒天理。
「雲墨染,你這是吃定本尊舍不得殺你了?」君莫問淡淡地笑著,聲音清冷,「你可知本尊只需動動手指,便可將你送入地獄?」
殺氣,緩緩自他的周身泛起,似乎下一刻,地上便會多出一具尸體……
雲墨染皺眉︰「不願意便不願意,說那麼多有的沒的?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你……」丫頭!你到底有沒有听清楚重點?
濃烈的殺氣瞬間消失,君莫問深吸一口氣,決定在被她氣死之前立刻離開︰「三日後我再來,帶著面具一起。」
「謝了。」雲墨染點頭,「好走不送。」
君莫問的身影驟然消失,只留下一句話︰「雲墨染,你夠特別!本尊看上你了,你給本尊等著瞧!」
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雲墨染皺眉︰他好像還是沒說,今晚此來究竟所為何事?難道這蒼生門主真的如此清閑,除了來找自己掐架之外沒有任何事情好做了嗎?
自己治好赫連擎宵腦疾一事在整個璃京城中傳得究竟有多遠,雲墨染是不知道,但是至少在整座皇宮之中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第二日一早,秋桃便急匆匆地趕到雲來閣,勉強施了一禮︰「奴婢見過……七小姐,四皇子駕臨王府,說是要請教七小姐一些醫術方面的事,王爺讓奴婢過來請七小姐。」
來到雲白鈺的住處雲卷閣,雲墨染還未來得及看清房中的狀況,一張年輕俊朗、帶著陽光般燦爛笑容的臉便驟然出現在眼前︰「擎陽見過七小姐!打擾七小姐休息,擎陽深感不安!」
赫連擎陽,晴妃之子,封湛王。雖貴為皇子,卻心地清湛,有一顆赤子之心,且性情爽朗,待人誠摯,在爾虞我詐的皇室之中實屬難得。
雲墨染雖性情冷漠,卻一向十分待見這種心地純良之人,是以微微一笑屈膝施禮,語聲更是難得的溫和︰「墨染不敢,四皇子請。」
「七小姐請。」
二人入內落座,赫連擎陽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七小姐,擎陽一直醉心于醫術,二皇兄病重以來,擎陽也曾不自量力地為他醫治過,卻……想不到七小姐醫術如此神奇,擎陽特來請教,萬望七小姐不吝賜教!」
「墨染不敢。」雲墨染回應了一聲,「其實這開顱之術古已有之,只不過二皇子身份尊貴,宮中御醫均不敢冒險而已……」
「正是如此!」赫連擎陽連連點頭,「因此擎陽才冒昧前來請教,七小姐這開顱之術究竟學自何人?委實高明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