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不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不是為了得到什麼。」雲墨染微微搖頭,淡然一笑,「瀟公子稍候,墨染先回去取藥箱……」
「我去吧。」雲玉瑯上前幾步,語聲溫和,「小七,你與瀟公子先走一步,我隨後將藥箱送過去,順便陪你一起。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瞧得出他真誠的關心,雲墨染心中一暖,點頭微笑︰「謝謝五哥,那我們先走。」
下了馬車,展現在雲墨染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府邸,進了府門,但見回廊婉轉,閣樓座座,更有假山流水,處處鳥語花香,宛如人間仙境。
「好雅致的宅子。」雲墨染不由贊嘆,「果然符合瀟公子這一身儒雅的氣質。」
「七小姐過獎了。」瀟風洌俊臉微微一紅,「若說儒雅,我可比大哥差遠了,他才是真正的翩翩公子呢!七小姐,這邊請。」
一座雖簡約但不簡單的閣樓,門口匾額上書四個大字︰望天小樓。雲墨染點頭,隨著瀟風洌進門,拾級而上。
二樓的臥房布置更為雅致,足見主人匠心獨具。微微的輕風之中,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長身玉立,劍眉微揚,睫毛微卷,眸如朝露。微挑的唇角勾出一絲明媚的微笑,透著並不張揚的貴氣優雅。他便是瀟家大公子瀟風涯,一個翩翩佳公子。
瀟風涯不止優雅俊美,而且琴棋書畫詩酒茶樣樣精通,人送外號「七絕公子」,上至皇室公主,下至小家碧玉,無不為其絕世風采傾倒。只可惜七絕公子卻是誰都瞧不上眼,至今孤身一人。
瀟風洌說得不錯,若論儒雅,這位大公子自認第二,便無人敢認第一。難得的是這男子雖然滿身貴氣,微笑中卻又透著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平和,是以看到瀟風涯的第一眼,雲墨染覺得心中十分舒適,語聲便不似平常那般冷漠︰「墨染見過瀟公子。」
「風涯不敢。」瀟風涯忙上前迎接,聲音有些沙啞,「勞動七小姐大駕,風涯深感不安,辛苦了!」
「瀟公子不必客氣。」雲墨染上前幾步,輕挽衣袖,「瀟公子,可否容墨染先為您診治一下?」
瀟風涯點頭︰「七小姐這邊請。」
便在此時,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風洌回來了?老爺讓我來看看請到七小姐了沒有……」
雲墨染回頭,瀟風洌已經開口解釋︰「七小姐,這是父親的側室冷畫屏。屏姨娘,這便是七小姐。」
「見過夫人。」雲墨染微微點頭,順勢打量了幾眼。冷畫屏年紀與瀟風涯相仿,而且柳眉大眼,生得十分漂亮。從她的狀態來看,用不了多久便會臨盆了。
「不敢,畫屏先謝過七小姐救命之恩。」冷畫屏象征性地行了一禮,然後坐在了一旁。
雲墨染不再耽擱,上前幾步坐在床前,直接伸手輕輕扶住了瀟風涯的兩側太陽穴,意念一動就要催動體內的高科技晶片。低垂眼瞼看到瀟風涯居然怔怔地看著她,便溫聲說道︰「瀟公子,請先閉上雙眼。」
在瀟風涯的眼中,戴著面具的雲墨染美得宛如仙子,尤其是靠近了之後,他看到雲墨染那雙宛如碧潭般的眼眸,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竟有些意醉神迷,舍不得移開視線了……
「嗯……哦!是!」瀟風涯一驚,忙不迭地收攝心神,緊緊閉上了眼楮,似乎是為了逃避什麼。
雲墨染倒也並未看出異常,催動腦電波與體內的晶片相連,瞳孔中立即泛出了艷麗的紫色,接著替瀟風涯做了個全面而細致的掃描。掃描結果顯示,瀟風涯所患的乃是腦血管畸形,病況比之赫連擎霄要輕得多。
眼眸一睜一閉之間恢復了正常,雲墨染輕輕放開了手︰「瀟公子,可以睜開眼楮了。」
雲墨染一直背對著眾人,房中眾人均未曾發現她眼眸的異常。听到她的話,瀟風洌立刻上前︰「七小姐,大哥的病……」
「放心,大公子的狀況並不算十分嚴重。」雲墨染起身,輕輕拂了拂衣袖,「四公子若同意,墨染便可治好他的病。」
「同意!自然同意!」瀟風洌點頭如搗蒜,滿臉驚喜,「請七小姐一定救救大哥!」
「好。」雲墨染點頭,「既如此,請四公子帶夫人及其余人等全部退出等候,將此處交給墨染即可。」
瀟風洌二話不說,立即帶著眾人退了下去。雲玉瑯也在此時帶著藥箱趕到,雲墨染留下藥箱,同樣要其出去等候。
雲墨染上前將房門緊鎖,接著將自己的衣袖扎緊,洗淨雙手之後端了麻沸散走到床前︰「喝下去。」
瀟風涯點頭,接過碗一飲而盡。
雲墨染眼中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你們兄弟倆倒真是赤子之心。墨染與你們素無來往,四公子便放心將我一個人留下,大公子更是絲毫不擔心這碗中有古怪……」
「七小姐渾身正氣,眼眸清如山泉,絕不可能有害人之心。」瀟風涯微微一笑,笑容如陽光般明朗,「風涯信得過七小姐,便將這條命交給七小姐了,生死無怨。」
雲墨染一怔,輕輕點頭︰「定不負所望。」
這五個字重逾千斤,瀟風涯含笑點頭︰「既如此,你我已算是朋友,七小姐可直呼風涯,不必以大公子相稱。」
雲墨染一笑點頭︰「如此,也請直呼墨染,我們便你我相稱。」
「好,那我不客氣了。」麻沸散開始發揮效用,瀟風涯只覺腦中越來越昏亂,「墨染,我方才第一眼見你,便有心結交,你可願……」
「我亦如是。」雲墨染輕輕應答,「你若不嫌我容貌丑陋,我便高攀了你這世家公子,從此自認是你的朋友了!」
「你風華絕代,哪里丑了?」瀟風涯的眼楮慢慢閉上,口中兀自喃喃,「何況我有心與你結交,結交的是你這個人,難道是一張臉嗎……」
壓住心中的感動,仔細檢查了一下瀟風涯的狀況,雲墨染立刻取出手術刀一一消毒。自上次給赫連擎霄做過手術之後,她便親自畫出圖樣,請人照圖打制了一套現代社會進行腦科手術時所用的器械,各種刀剪鑷子等一應俱全。除此之外,她還自制了一套防油防水的手術服。
消毒完畢,穿好手術服,她拿起手術刀靠近了床前……
瀟風涯的手術持續了兩個多時辰,終于完全成功。雲墨染吐出一口氣,將所有工具一一收拾齊整,又月兌下染滿鮮血的手術服放好,接著洗淨雙手,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大廳內,瀟風洌正急得滿地轉圈,滿眼血絲。看到雲墨染,他眼楮一亮撲了過來︰「七小姐!大哥他……」
「已經沒事了。」雲墨染點了點頭,「四公子放心,等大公子醒來之後,便會跟常人完全一樣,但最近一段時間必須小心靜養。至于其他注意事項,墨染會交代給伺候大公子的人。」
「真的?大哥真的沒事了?」瀟風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乎蹦了起來,「太好了!多謝七小姐!從此之後咱們整個瀟家隨時听候七小姐吩咐,七小姐無論有什麼要求都盡管開口!自然,診金是絕對少不了的……」
「四公子客氣了。」雲墨染輕輕搖頭,「墨染已經說過,並非為了貪圖什麼回報。」
接著,雲墨染便將術後護理的注意事項告訴了瀟風涯的貼身侍女,便與雲玉瑯告辭離開了。一路上,雲玉瑯心中諸多疑問,可是看到雲墨染疲累之極,他又不忍多問,直接將其送回了雲來閣。
幾日後,雲墨染起床收拾了一下,準備去為瀟風涯復查。誰知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接著便是冬槐慌亂的聲音︰「七小姐!不好了!瀟家來人了!」
何事如此驚慌?微微皺了皺眉頭,雲墨染上前打開了房門︰「怎麼回事?」
「不知道!」冬槐擦了擦滿臉的冷汗,「七小姐,瀟家來了好多人,圍在府門口吵吵嚷嚷,說要七小姐出去給他們一個交代!」
交代?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雲墨染不及細想,立刻飛奔而出。來到府門口,雲白鈺、雲蘇瑤等一干人已經在與瀟風洌交涉。瀟家帶來的人氣勢洶洶,殺氣騰騰,仿佛恨不得將安國公府夷為平地,局勢緊張得一觸即發……
雲墨染不解,上前幾步問道︰「五哥,這是……」
雲玉瑯還未來得及開口,雲白鈺已經沉著臉厲聲喝道︰「小七!你做的好事!醫術不精便不要到處招搖撞騙!如今惹了事出來,你擔當得起嗎?」
雲墨染皺眉︰什麼?
雲白鈺這一吆喝,瀟風洌登時發現了目標人物,立刻咬牙切齒地怒聲開口︰「雲墨染!你害死我大哥,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雲墨染聞言,登時吃了一驚︰瀟風涯死了?怎麼可能?
見雲墨染沉默不語,瀟風洌自然以為她在心虛,搶上一步怒吼︰「雲墨染!你為何不說話?蕭家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死大哥?」
雲墨染撥開面前的侍衛上前幾步,試圖令瀟風洌冷靜下來︰「四公子,你說大公子他……死了?」
瀟風洌一陣悲憤上涌,暫時說不出話來,管家瀟騰跑步上前,跳著腳地大嚷︰「你走了之後,大少爺一直昏睡到今早才醒來,可是不久之後便突然渾身抽搐,大喊大叫,不多時就重新昏死過去,眼看就要……」
如此說來,瀟風涯還活著?那就好辦多了。
雲墨染松了口氣,接著說道︰「既然如此,墨染立刻去看看大公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必了!你休想再害大少爺!」瀟騰義憤填膺地揮了揮手,「四少爺早已請了幾位太醫來為大少爺診治,太醫們一致認定,是你的開顱術失敗,才令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