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從睡夢里猛得驚醒過來,沒有了絲毫睡意,從床上起來,穿鞋、穿衣動作穩而不亂,「馬上去手術室準備一下,把病人送進手術室,我隨後過去。」
「阮醫生……」楊靜本想離開,又扭過頭來,臉上的表情透著怪異和難以啟齒。
「小楊,還有什麼事情嗎?」從楊靜的臉上,青溪察覺到一種不安,那種不安從心底直直地躥出來,侵蝕她全身,讓她穿衣服的動作滯了一滯。
楊靜說得很小心翼翼,糾結著的眉頭不敢看向青溪,聲音極小極小,「送流產的女人來的那位先生……就是今天下午到這里來的那個人。」
瞬間,青溪的臉色就白了下來,慘白如蠟。
楞了楞,理智告訴青溪她現在該做些什麼,青溪緊緊蹙著眉,冷靜道,「快去做你的事吧。」
那個男人是楚擎,很自然地讓人聯想到那個流產的女人就是童水瑤。
要以怎樣的心情和姿態去面對那兩個人?
真想,不出去,只要不出去就好!
她的丈夫抱著那個小三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卻要她親手去處理掉那兩個人的結晶。
這是對她的一種怎樣的殘忍和侮辱?
青溪的身子靠著門,輕輕地發抖,然而她必須去,這是她的職責,不管那人是誰?
她不會褻瀆了她這份神聖的職業!
一捏拳,盡管腳步有些虛軟還是邁出了這扇門。
婦產科前台,那個尊貴的男人緊緊抱著滿是鮮血的女人,手上、昂貴的西服上都沾了血。
青溪知道直這個男人向來愛干淨,而這會兒竟全然不顧。
他啞聲低吼,粗噶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樓層,「醫生呢?醫生怎麼還不來?快把醫生給我叫來,她要出了事,我要你們整個醫院償命。」
「我在這里!」青溪又往前站了一步,這個男人太過擔心懷里的女人,以至于竟連她的出現也給忽視了。
楚擎側目望去,看到的人卻是阮青溪,不覺暗紅的眸光又緊了一緊,「是你?」
可不是她麼,楚擎,想必你也有一種冤家路窄的感覺吧。
「我當然也不會願意處理你們的那團東西。」青溪故意在後面四個字上加重了語調,這樣的語氣只怕听在楚擎耳里陰陽怪氣得很,她也懶得去計較這些,理了理心里的氣很,平靜道,「今天很不幸,我一個人值班。如果你想要換醫生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再不行的話,還可以去其他醫院,只要你不怕耽誤。」
連她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她竟然可以筆直地站在這里跟他說上這一番話。
自然,他是怕耽誤的。要不然,他怎麼可能選擇這家最近的醫院,即便他知道這是青溪所在的醫院,他還是把童水瑤帶來了,可是,他是看到她今天白天在上班的,晚上本不該在這里,然而,該死的,偏偏遇上了她。
這樣的抉擇很困難,究竟是把瑤瑤交到青溪手里,還是帶著瑤瑤去別家醫院。
懷里的女人失血過多,臉色除了白之外沒有其他一絲顏色,額角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酒紅色的卷發黏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狼狽痛苦的童水瑤,青溪本該高興才是,不正是這個女人的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