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嬌貴縴弱的暮靄•深藍,心志竟很堅韌,慘遭精神雙重打擊,卻不過一會便恢復了神智,簡直是意外之喜。
「琥珀,真的是你麼?我是不是在做夢……」暮靄•深藍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個手指踫觸我,見我沒有破碎,又加大點力氣捅下,我自然不會消失,他卻依然不敢相信的嘟囔道︰「或……或者……我已經死了?」
「呸呸,童言無忌,你才幾歲,離死遠著呢,胡說些什麼……」我心中雖然難過,卻不敢表現出來,反握住他的手,強顏歡笑道︰「你即沒死,也不是做夢,真的是我,不信你模模……」拉著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讓他感受我的溫度。
暮靄•深藍初時還不敢用力,生怕我會幻滅,但溫熱的觸感給了他真實性,眸光漸漸透出殷切,手上亦加大力度,揉搓得我瑩白皮膚都泛起紅色,始喃喃叫道︰「你竟然是真的……,可是這怎麼可能……」
我憐惜又心痛,側首用臉頰輕蹭他幼滑的掌心,柔聲道︰「自然是真的,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看你肯不肯做……」
「……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看你肯不肯做……」他輕聲重復我的話,眸底光華大盛,神智愈加清醒,卻猛然把手抽出來,向後退去。
我一愣,詫異問道︰「怎麼了?」探前想再握住他的手,他卻把雙手背到身後,顫聲道︰「別踫我,我……我很髒……」
我呆住,隨即心如刀割,猛然撲前把他抱在懷里,哽咽道︰「傻瓜,你髒什麼?你是受害者,施暴者才髒,髒的是豸彧那個混賬……」
「所以我被她染髒了,我好髒,真的好髒……」暮靄•深藍的聲音中透著深深的自我厭惡,眸中又浮起濃厚的霧霾,遮住才泛起的光芒,用力掙扎,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小些再小些,恨不得可以憑空消失掉。
「不,不是的,殿下你听我說,你一點都不髒,這又不是傳染病,她如何能感染了你……」我想抱住他,他卻拼力命掙扎,發瘋一般,大力得我都制不住。
他小臉漲紅,額角青筋暴流,手腳一起掙動,瘋狂叫道︰「不對,不對,我就是好髒,髒死了……」
「髒怕啥,洗洗就不髒了……」圖侖適時拎著兩大桶熱水走了進來,粗聲大氣的吆喝,道︰「水燒好了,殿下可以洗澡了,洗完保管您干干淨淨……」
「洗澡?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暮靄•深藍眼楮一亮,猛然竄下床,裹在身上的床單差點滑落,他本能的一把抓住,神智稍見清醒,愣在當地。
圖侖把熱水倒入早就備好的浴桶中,暮靄•深藍看見傾瀉的水流,又激動起來,不等圖侖把旁側大盆中的冷水兌進去就要躍入桶中,嚇得我急忙一把抱住,柔聲哄道︰「殿下等等,等圖侖姐姐兌好水再進去,否則會燙到的……」他卻听若罔聞,用力掙扎,試圖把我甩開。
圖侖見此模樣,急忙把冷水倒入桶中,試下溫度,向我點頭,「可以了,我去煮點粥,小王子應該一天沒吃東西了,洗完澡正好喝了睡覺。」
我感激的點頭,「多謝姐姐,小妹幸虧遇見了你,否則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事已至此,還客氣什麼?」圖侖豪爽的擺手,從壁角木箱中翻出一套荒荻男子衣褲,放在桌上道︰「洗完先將就穿這套吧。可能有點大,是我小舅舅的衣服,他也在外販馬,只不過他喜歡到處亂竄,居無定所,不像我和娘基本就在白國。」
「好的,謝謝姐姐。」我忙再次道謝,圖侖不在意的揮揮手,大步走了出去。
暮靄•深藍早已不耐煩,牛股糖般的在我懷中擰動,圖侖出去後我稍一松手,他就連裹著的床單都不要了,赤|果|果的掙月兌出來,「噗通」跳進浴桶里。
反正水也兌好了,我也不再攔阻,由著他自去清洗。我們雖然曾經肌膚相親,但到底不是真心的相愛,只因形勢所逼沒得選擇,才一夜風流,事過便如春夢了無痕,誰也沒想過要負責。所以我圍著浴桶團團轉了幾圈,到底不好意思幫他洗澡,只好退至一旁,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等著。
可等了又等,圖侖不但煮好了粥,還做了幾樣小菜,暮靄•深藍卻仍然沒有洗完。我催他快點,他卻宛若未聞,仍然低著頭弄得水花四濺,我只好走到浴桶邊查看,卻見他正一手拽著小|弟弟,一手使勁擦洗,也不知道已經揉搓了多久,原本的小鳥,被蹂|躪得又紅又腫,甚至有兩塊已經蹭破了皮,露出其下油汪汪的血肉,看著分外驚心。
「不要再洗了,已經洗掉皮了……」我嚇得一把抓住他的手,那里還顧得上不好意思,低頭細看他紅腫的小鳥,不禁心痛不已。
「髒,好髒,我要洗干淨……」暮靄•深藍卻拼命掙扎,小獸般的哀鳴,「放開我,我要洗澡,我要洗……」
我自然不肯放開他,用力把他拽起來,柔聲哄道︰「不用再洗了,已經干淨得不能再干淨了,而且水都涼了,泡在冷水里會生病的。」
「不,你騙我,沒有洗干淨,還是很髒……」他卻使勁往下墜,還想坐回水中去,用力搖頭,自言自語般的嘟囔道︰「髒,好髒,沒有洗干淨,洗不干淨了,怎麼辦?怎麼辦?好髒,好髒……」
我焦急又心痛,顧不得他滿身是水,攔腰抱住,硬從浴桶中拽出來,放到我才坐著的椅子上,然後抓過一條大棉巾幫他擦拭身體,他卻不肯合作,左扭右擺,甩得水珠亂飛。我無奈之下,只好用棉巾把他裹住,俯在他耳邊道︰「殿下是男子,即不用守身如玉,亦無什麼名聲桎梏。你熟知去歌舞坊睡個花伶得多少錢,咱一分錢沒花就把荒荻女族的三王女睡了,實際是佔了便宜呀……」
「便宜?她?我佔她便宜?嘔……」暮靄•深藍愣了一愣,竟似听懂了般的俯身嘔吐起來,好在月復中沒有什麼食物,只吐出幾口酸水。
「洗完了沒?吃飯了……」正巧圖侖端著一大托盤熱氣騰騰的食物走了進來,看見暮靄•深藍在嘔吐不禁一愣,問道︰「怎麼吐了?快喝兩口熱粥壓一壓……」
「好。」我忙端起粥碗,舀起一勺米粥送至暮靄•深藍嘴邊,暮靄•深藍眸色更見清醒,不再掙動,配合的喝了兩口,我欲再喂他吃點菜,他卻搖頭拒絕,裹著棉巾默默走至床邊,掀起棉被把自己密密包住,面向里縮成一團閉目不語。
我和圖侖對視一眼,不敢去打擾他,胡亂喝點熱粥吃幾口小菜便算完事,因怕夜長夢多,商量明早就啟程離開這里。怕驚動暮靄•深藍,也沒撤下浴桶,圖侖自去外帳休息,我則又打了個地鋪,睡在暮靄•深藍床邊好照顧他。
因為擔心暮靄•深藍,我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他卻仍然保持原樣,蜷縮著一動不動。我不知道他是否睡著了,見他一直不動,不禁有些害怕他想不開,又咬了舌頭什麼的,便悄悄爬起來,探頭查看,但見他滿面淚痕,正在無聲哭泣,也不知道已哭了多久,以至把睡枕都打得濕透。
我一時心如刀割,想也未想的伸臂從背後抱住他,哽咽道︰「不要再想了,都已經過去了。咱們明天就啟程回藍國,太女已死,你自然也不必嫁了……」
「我要殺了她……」暮靄•深藍突然出聲,聲音細小,若不是我貼得這麼近,根本就听不到,但那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恨意,在暗夜中听來卻格外驚心,賭咒發誓般的低喃道︰「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他不斷的重復這句話,咒語般的念來念去,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慢慢睡著了。
我這才長出一口氣,小心的放開他,悄巧回地鋪上,望著他縮得小小的背影,心中酸痛異常,但無論多難過,到底抵不住本能,眼皮漸重,朦朧睡去。
是嘈雜聲把我驚醒,一看天色才蒙蒙亮,就听見外帳圖侖大聲喊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闖進我家里?」
一個陌生的女聲,張揚喝道︰「你眼楮瞎了,沒看見我們穿著戰甲,你說還能是什麼人?」
我一驚猛然躍起,把地鋪卷上擲到床里,一手捂住暮靄•深藍的嘴,以防他突然醒來叫出聲,一面伏在他耳邊輕喚,「殿下快醒醒,有人來了。」
圖侖堵在里帳門口,為我們拖延時間,「這是戰甲麼?我好久沒回荒荻了,一時認不出來也很正常,再說就算這是戰甲,你們也不一定便是士兵呀……」
那個陌生女聲不耐煩的吼道︰「廢話什麼,趕快給老娘滾開,老娘是三王爺的親衛軍,奉三王爺命令搜查一個逃跑的男寵,你竟敢阻攔不成?」
聲音入耳,我急得不行,環目四顧,空空蕩蕩,只有床下能藏人,但躲進去百分之百會被搜出來,根本就是無用功。
圖侖擋在門口不肯讓路,高聲喝道︰「你說三王爺的命令就是三王爺的命令嗎?空口白牙如何作準,我要看憑證。」
此時暮靄•深藍亦醒來,也听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下意識的死死抓住我的手。我一向富有急智,俗稱考試型人才,一眼看見還擺在地中間的浴桶,掀開棉被抱起暮靄•深藍,低聲對他說道︰「別怕,現在沒時間解釋,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保證沒事。」
暮靄•深藍用力點頭,美眸中透出深深的信任,抓著我的手亦松了少許。
「你屏息藏到水里,千萬別出聲。」我抱著他快步走至浴桶邊,彎腰把他放進水中。反手三兩把月兌光自己的衣裙,亦跨入浴桶中站定,飛快的往身上撩幾把水,然後把長裙一邊搭在桶外,一邊掩在胸前,正好形成個斜面小帳篷,遮住其下的暮靄•深藍。
「你他|媽再不給老娘滾開,老娘就殺了你,難道那男寵藏在里面……」我才做好這些,就听外面「 」然聲響,圖侖被猛然推進來,帳簾亦被她勾掉,隨即涌進一群膀大腰圓的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