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木飛……,你到底是誰?」柳輕雨依舊站在涼亭之中,低頭喃喃自語,忽然間,她心頭劃過一道閃電。
「雙木……,不就是林字嗎?雙木飛,林飛……,我真傻,居然到現在才猜出來,他……不恨我嗎?。」
柳輕雨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眼淚一點點開始從如玉的臉頰上滑落,最後被凍成晶瑩的淚珠,滴滴答答打在冰涼的涼亭地板上。
她寧願被羞辱,劈頭蓋臉大罵,甚至毒打她一頓也好,以林飛的實力,想要討回公道,簡直易如反掌,但他沒有,連一句罵人的話都沒留下就徑直走了。
站在涼亭之中,柳輕雨的心情變得極其復雜,此刻她只想看到那道瘦弱的身影能再回來,哪怕只是一瞬間也好。
……
遠在萬里之外,青郡北部,一座規模龐大的城池如怪獸一般匍匐在處處積雪的平原上,這座城池既是青郡首府,青城。
在大雪飄飛臨近落日的時分,已經無人願意走出城池,不過在青城北部,一座巨大的高山上,一臉依陰鷲的赫連似虎在一條幾乎看不見的崎嶇小道上快速奔走。
不多時,他來到了一個三人多高的巨大岩石前,伸手輕輕一拍,大石塊登時滾動到一邊,露出一個小小的山洞洞口。
赫連似虎一張老臉上交織著興奮和怨毒的表情,看起來猙獰無比,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才緩步踏入其中。
待走了一刻鐘之後,前方豁然開朗,一片蔥郁的樹林映入赫連似虎的眼簾,只見老樹蒼勁,奇花異草遍地,一些品性並不凶惡的小妖獸時不時在草叢之中竄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快速竄入草叢深處。
對此赫連似虎早就見怪不怪,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山谷口,朗聲道︰「小輩似虎前來恭迎老祖出關。」
良久都沒有回音,赫連似虎一點都不著急,站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
也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半空上忽然出現一個須發皆白身穿灰袍的老者,他的身形剛一展現,周圍的天地靈氣竟是隱隱有暴動的跡象,一時間霞光陣陣,引得山谷內的小妖獸們吼叫連連。
「你來了,之前傳遞進來的消息可是真的?」老人身上一點罡氣波動都沒有,看起來極其普通,但他卻能凌空而立,下方的赫連似虎立刻感覺到背上像是壓了一塊千鈞巨石一般,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個老人,正是和連家族唯一的太上長老赫連拔,青郡毋庸置疑的第一武者。
「句句屬實,眼下那個小雜種正在外歷練,赤水城李家曾傳來消息,說是見過那個小雜碎,似虎已經叫幾個好手過去看看,可惜被他先走一步,不過林家那個小雜碎的蹤跡沒有隱藏,倒是可以追過去……。」赫連似虎恭聲道。
「霄兒呢?」
「他……。」赫連似虎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道︰「雖然有老祖賜下的靈丹,但他的傷勢卻一直未有好轉……。」
聞言,赫連拔眼瞳中閃過一絲怨毒,轉瞬又恢復平靜。
「這事我記下了,你不用理會,繼續不要跟林家產生沖突即可,退下吧。」他揮揮手道。
「是……。」赫連似虎微微一躬身,也不敢轉身,倒退著走了出去。
等到山洞洞口的岩石移動聲再次傳來,赫連拔臉上才出現一絲怨毒之意。
「林飛!既然你敢重傷我最鐘愛的子孫,毀我家族根基,還想讓林家爬到我赫連家的頭頂,此事老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有飛星書院撐著又如何?此次出關,拼著耗掉二十年的壽元,我也要把你挫骨揚灰!」赫連拔低聲狠道,說罷,身形一晃,整個人的身形竟是憑空消失,唯有剛才那句充滿怨恨之意的話音,還在山谷之中若有若無地回蕩著。
……
接下來數天,林飛冒著風雪趕了數百里路,最後在一座名為三河鎮的小鎮之中落腳。
走入一間酒樓之中,林飛隨意點了幾樣小菜和一壺熱酒,有滋有味地吃著,雖然說有火系罡氣護體,但在寒冬之中連續趕路也是受不了,干糧吃多了也會膩,林飛也不是什麼苦行僧,所以休息也是有必要的。
酒樓之中行人絡繹不絕,酒樓生意也頗為不錯,來往的都是江湖客,一個個天南海北地吹著牛皮,也有人講著頗為讓人毛骨悚然的異聞。
兩杯燒酒入肚子,一股熱氣從胃里蒸騰而起,被風雪折騰了數天的身體登時暖和起來,林飛一邊听著那些在他眼中頗為可笑的趣聞,一邊享受著美食。
吃了一會,店小二將一盤厚厚的岩甲牛牛肉端了上來,正要退下,卻被林飛叫住。
「可知道哪里有九曲河的渡口?」
「這位少爺,入冬的九曲河可是非常可怕的,不單單風浪大,吞吃過往船舟的可怕妖獸也會比夏季多不少……。」店小二面有難色地說道。
「那到底有沒有渡口?」林飛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店小二搖搖頭。
「沒事了,去吧。」說著,他拋出了一枚碎銀,小二立刻眉開眼笑地接住。
待他走後,林飛陷入了沉思。
貝婉蓉給的演武會玉佩背面,有標明荒城的位置,這座古怪的城池三面被九曲河包裹,唯獨東面是陸路,眼下距離演武會開始還有三個月不到的時間,繞路過去根本來不及,畢竟九曲河非常龐大,延綿數萬里不止,想要繞到東面去,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根本做不到。
通明靈葉他不想錯過,但如果不能過河,想法再好也一樣白搭。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錦衣大袍,面目俊朗儀度雍容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你可是去荒城?」
「嗯。」林飛也沒否認,目光一抬,稍微打量了對方一眼,「我要去荒城。」
中年人眉頭一挑,似乎頗為驚奇林飛的回答,不過轉瞬他的臉上就被微笑堆滿。
「鄙人方延,乃朔月齋商隊的領隊,眼下我們正準備渡河,不過人手不足,怕對付不了冬季出來游獵的妖獸,小兄弟如果不嫌棄,不妨與我等一起出發。」中年人頗為客氣地說道。
林飛微微一笑,道︰「在下雙木飛,多謝方先生美意,不過,無功不受祿,如有什麼要求請現在說明。」
「小兄弟快人快語,方某就丑話說在前頭,我觀小兄弟罡氣波動頗強,商隊這次因為事情耽擱,沒趕在入冬前渡過九曲河,以現在的人手,想過去就有些麻煩了,方某也不要求多,只要小兄弟能在危難之際與我等戮力同心,共度危難即可。」方延頗為誠懇地說道。
林飛點點頭,對方的要求並不過分,他拱拱手道︰「那就有勞方先生了。」
「好說好說。」方延擺擺手道,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枚黑色令牌遞了過去,「這是登船用的令牌,小兄弟明天午時請到東南面十里外的河口渡等候,到時候我等會開船經過。」
林飛接過令牌,方延又客氣幾句,之後才離開。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酒桌邊時,幾個一直注意兩人對話的商隊武者不由開口道︰「方總管,那小毛孩什麼來頭,值得你這麼降尊屈貴?」
「他的修為不低,先天七重初期。」方延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獨飲的林飛,口氣頗為凝重。「而且我剛才過去時,他直言不諱說自己要去荒城。」
「這不是愣頭青嗎?現在很多人都瞄著演武會的參賽資格,大刺刺說出來,也不怕被賊惦記著。」有人皺著眉頭道。
「這道理大凡出來歷練的人都懂,你認為他不懂?」方延問道。
話一出口,眾人都是沉默,因為他說的是實情,這年頭誰不知道要提防著點。
「只有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才敢這麼堂堂正正,大凡這類人,戰力都不能以修為衡量,你們日後要是遇到,一定要客氣些,別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明白嗎?」。方延嚴肅地說道。
「是!」幾個朔月齋武者連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