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處可以容納十幾個人,周圍石壁如刀砍斧斫,隱隱散發著幽暗的光澤。
獨獨在距離地面兩丈高處,有一塊大石頭向外探出來,大約因為千萬年不停有水沿著上面石壁的縫隙滴落,石頭表面凹陷,天生而成一個巨大的石碗。
此時石碗上方的滴水已經停了,石碗里積存的是些乳白色的液體,近乎滿溢,向外汩汩冒著靈氣,在這些靈液里浮著一顆透明的種子。
香氣不知是靈液還是種子散發出來的,紅箋的神識很快覺察到石碗里的靈液在減少,她進來洞穴這片刻的工夫,暴露在靈液外邊的碗沿多出來了半分。
是這顆種子在不停消耗著靈液。
難道這種子就是異寶?不識貨的紅箋有些犯難,怎麼收集?貿然動手會不會有危險,若是不小心損壞了異寶那可是暴殄天物了。
它在靈液中生長,最可能的自然是連靈液一起收起來。
為了采集未知的異寶,紅箋提前準備了各種質地的容器,她自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玉瓶,瓶口斜傾沖下,慢慢放進石碗。石碗里的靈液猛然漲高了一截,那種子好像受了驚嚇,「嗖」地躲了開去。
紅箋意識到不對,連忙將瓶子拿開,瓶子上連半點靈液都沒有沾到,只試探這一下,石碗里的靈液就下去了半寸。
這可怎麼辦?這麼下去這些靈液很快會消耗得一干二淨,到時候這顆奇怪的種子是會消失還是會生根發芽?
紅箋有些迷茫,她慢慢伸出手去,在距離那顆種子寸許遠處停下,那顆種子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打了個漩兒沉入碗底。
這麼有靈性?紅箋不由伏子湊近了看它。
她喃喃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一會兒靈液光了,你還會好好的嗎?」
這麼僵持著也不是個事,種子生長在靈液里。紅箋猜想它大約對水真元也不會如何排斥,索性運轉真元裹住了手指,將手伸入了靈液里。
靈液微涼,還未等紅箋好好感覺,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碗底傳來,她的水真元傾瀉而出,紅箋嚇了一跳,猛然將手抽回來,那顆種子在碗底又打了一個漩兒,這一次紅箋卻從它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得意洋洋的意味。
紅箋咬著牙。瞪大了眼楮,若是碗底的種子也生著一雙眼楮,這恰是一幅大眼瞪小眼的模樣。
紅箋拿它沒有辦法,想了一陣,再次包裹了水真元將手指探進靈液,在那顆神秘種子來吸取真元的瞬間,運轉了《大難經》。
听說真正的天地異寶自有其靈識,可以主動與人溝通,這顆種子肯定沒有達到那種程度。但看反應到像是有簡單的判斷能力,紅箋希望能通過《大難經》感應到它的情緒,至少要知道它到底是什麼。
這一次直到被吸走了近半的真元,紅箋才收回手去。她從靈液中感受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像,那顆種子遠未到開啟靈智的地步,它殘存的些許影像雜亂無章,紅箋發了好一陣呆細細梳理。才有所感悟。
這竟是一顆木系靈種。若不是長在秘境里,若不被人發現,再過個數萬年。它或許會像丹崖宗的上古靈泉一樣長成氣候。
可是現在它還十分弱小,就是紅箋這樣的築基修士也可以輕易毀掉它。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呢?你看各大宗門的人都被你驚動,一齊涌來,哪里還有你的好果子吃?」紅箋也不管它尚且不能听懂自己說話,自顧自地念叨,說到這里,她心中一動︰「是不是因為這里的靈液就要耗盡了?這麼說你還是差了些機緣啊。」
想到此她不由喟然嘆息︰「差機緣的又何止是這靈種,石清響特意寫了信來叫江焰帶我進秘境,可惜我和江焰都不是木靈根,而他這個木靈根卻遠在丹崖宗,方崢的話更不知人在哪里,這天大的好處只能眼看著,到最後不知便宜了誰。」
這些念頭只在紅箋心里一閃而過,她隨即便不再多想,已經到了這里,總不能什麼也不做,想到方崢,叫她突然腦袋里靈光一閃,聯想到了萬化生滅功。
她試著將手伸到靈液里,運轉了萬化生滅功,口里念念有詞︰「我也能變出來木系真元哦。你來不來?」
真元的被動消耗比方才少了很多,那顆透明的木系靈種呆頭呆腦趴在碗底,毫無親近之意。
紅箋有些撓頭,這不識貨的靈種大約是在靈液里長大,明顯對水真元的吸收更為迫切,不管紅箋如何試探,它都沒有流露出要跟著走的意願。紅箋隱隱覺著,看它這副模樣,就算來的是個木靈根修士,也不見得能輕易得手。
此時洞外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山洞里攏音,紅箋只覺連腳下的地面都跟著顫了顫,這是金系法術劈在了山壁上的聲音,有修士憑借深厚的法力強行破開了幻境。
紅箋心中一凜,如此凶悍,來意不善,這個闖進來的人必是符圖宗蒲平平。
自己進了秘境之後想殺這蒲平平卻遍尋不著,既然在這里撞見了,那就一決生死吧。
不過量他也想不到此時山洞里竟有人在,紅箋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尋了個角落貼牆而站,依靠「仙霓霞光」將氣息完全隱匿,濃霧瞬間便將她和石壁融為了一體。
來人確是蒲平平。
他追著香氣而來,陷在幻境里轉悠了半天,終于找到了結癥所在,以金系法術一舉破開幻境。
看到異寶所藏之處在他眼前露出真面目,蒲平平也有些激動,他放出神識,很快便鎖定了這個山洞。
蒲平平打心底覺著不可能有人跑在他前面,畢竟他剛剛才把其它宗門的幾個小子打得落花流水,就算江焰和仇楓不怕死地跟來,這會兒也肯定困在幻境里,其他散修按他們的修為就更不需提了,雖是如此,為著預防萬一,蒲平平還是先以神識將山洞里好好查看了一番。
沒有妖獸,更沒有任何異常,異寶孤零零地呆在靈液里。
此行簡直太順利了。蒲平平快步上前,他要仔細看一看鬧出這麼大動靜的異寶是個什麼東西。
紅箋手握「中空劍」蓄勢待發,她選的這個角落離那木系靈種很近,蒲平平要上前來看異寶,自然也會離著她越來越近,近到白霧中已經能看到對方的影子,相信這個時候蒲平平若是留神往角落里一掃也會發現有人,不過紅箋依舊沒有動手。
她在等待一個一擊必中的機會,自己雖然看上去極易暴露,但紅箋十分清楚,到這時候了蒲平平絕不會再有這個心思東張西望,就像她剛才同木系靈種交流的時間也是心無旁騖,全未想著周圍是否會有人偷襲。
蒲平平在木系靈種前站定,他「咦」了一聲,似是不相信神識所見,欲待低頭湊近了去看。
正是時候!這個時機、這個距離,就算蒲平平依舊是金丹中期的修為也躲避不開,紅箋猛然催動「中空劍」,白霧中寒光數點,疾射向蒲平平。
實在是太突然了,蒲平平覺察有異之時,最近的一道寒芒已經觸及到他的脖頸,蒲平平心里一寒,他來不及看清是什麼東西,避無可避,法器、符都不及祭出,匆忙間只有以真元硬抗。
「砰」「砰」連聲,蒲平平身上應聲出現了數個血洞,鮮血急涌而出,最重的傷是在脖頸上,那里割開了很深的一個口子,蒲平平一邊疾退,一邊按了張符上去。
紅箋暗暗惋惜,水真元的攻擊遇上金系的防御,這傷害實在是有心無力,她明明已經傾盡全力,硬是將蒲平平瞬間打成了篩子,他只是貼了張符,便眼瞅著沒什麼大礙了。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紅箋佔著先手緊咬住了不放,接連施法催動「中空劍」,試圖叫蒲平平傷得再重一些。
蒲平平一時大意,竟被一個連臉都不敢露的築基散修壓著打,心里郁悶得直欲吐血,偏偏此前的金鐘護身符被江焰破去,他此來沒有準備防御法器,連多備一張「救愈符」都曾覺著小題大作,他祭出來的這「救愈符」論真實效果其實比不上治療法術,勝在見效快,不過這效果都是暫時的,待符法力耗盡,傷勢也會重新恢復到初受傷的時候。
必須趕緊將這個鬼鬼祟祟的散修拿下。
蒲平平已經發覺對方這件法器雖然速度足夠快,叫他防不勝防,但並不足以給他這金丹期的身體造成致命傷害,他惡向膽邊生,任由「中空劍」不停在他身上開出朵朵血花,放開兩手,自去掐訣施法,面露獰笑,口里厲聲喝道︰「死!」
這個時候蒲平平哪里還顧得上真元消耗如何,打出去的正是他的最強法術「慧心一劍」。
山洞里可以用來躲避的空間太少,幾乎是刺目白光驟然亮起的霎那,這道法術挾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便到了紅箋面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