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縣的邊上,有一座不大的二進宅院,外表不起眼,高高的院牆內卻是別樣風景,不說金堆玉砌、雕梁畫棟,也是處處精品,精雕細作。
宅院里有一個佔了整個宅子三分之一地界的花園。此時,花園中心亭子里,一個一身黑袍、戴著黑色帷帽的男子正在吹簫,簫聲時而蒼涼、時而低回,轉瞬之間又激昂起來……
通過簫聲,你可以感受到吹簫的人心里一定有一個百轉千回的故事,或者一個千回百轉的夢想。
一個同樣穿著黑袍、半邊臉戴著黑色面具的少年正和著簫聲舞劍,悲涼處劍光冷冷抽動著冰寒之氣;低回處劍如靈蛇緩緩游移;激昂之樂起,劍花一個接一個閃耀而過;到**處只來得及看到銀光劈過,如一道接一道的閃電。
隨著一段急速飄逸的節奏之後,利劍朝上直指蒼天,簫聲戛然而止……
「啪啪啪,」吹簫男子將蕭插在後腰,鼓起掌來︰「少主子的劍舞得是越來越有氣勢了。」
舞劍男孩拿起旁邊大理石桌上的帕子抹了抹額間的汗︰「是郁先生教得好,而且,每次有郁先生的簫聲伴奏,正然就覺得仿佛有一股力量注入這劍中。
郁先生點頭︰「那是因為少主子對氣息節奏的把握越來越好,已經領略了這游龍劍法的精髓。」
正然正要開口,一個穿灰色袍子的男人急急趕了過來︰「郁先生,計劃失敗,我們埋伏在城門口等那幾個人把夏家丫頭帶出來,許久不見動靜,派人過去查探,才知道他們的行動失敗了。」
「失敗?」郁先生的聲音冷得可以凍死人,「只是一個七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而已。失敗?」
灰衣人囁喏道︰「听說他們的車夫武藝很高。」
正然冷笑︰「上次在大名府城,你們的任務失敗,說是那夏書杰武功高強救了南宮家的小姐,這次在夏書杰不在的時候劫擄一個小姑娘,你們又說車夫武功高強。呵呵,下次接買賣的時候,你們應該先問一下金主有沒有懂武功的人在。」
灰衣人趕緊跪地︰「屬下惶恐,因為郁先生說我們不能親自去動那三兄妹,以免不慎暴露,所以這次是屬下扮成金主找了幾個當地匪霸。」
正然「嗤」了一聲︰「即便那夏書杰功夫不錯。他們也不過就是三個市井孤兒,那兩個小的才七歲而已,怎麼會暴露我們的身份?先生太過謹慎了!」
郁先生冷冷看了一眼灰衣人︰「你先下去吧。此單不接了。記住,以後沒有我點頭,不許再接與那夏宅相關的買賣。」
「先生……」正然月兌口想反對。
郁先生對灰衣人揮了揮手,待灰衣人匆匆退出去了,才轉頭對正然說︰「少主。您肩上的擔子很重,莫要逞一時之氣。我們的如願坊最重要的任務是站穩腳跟、搜集情報、網羅力量,以助主公早日成事。之前那第一捕頭夏霖軒的鼻子像獵犬一樣靈敏,讓我們幾乎藏不住。現在好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覺地站穩了,怎能再生是非?夏家那三個小孩對我們並無威脅,但是他們現在也算敏感人物。後面又有金喜達、威遠侯府、甚至太後。尤其是那金喜達,如果夏家仨孩子有什麼不對,他一定會追究到底。少主。弄死那三兄妹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但萬一露出一點蛛絲馬跡,我們所有的努力就會傾于一旦。少主,如願坊接買賣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有的買賣不值當接。」
正然張了張嘴。又不情不願地閉上了,最後還是忍不住喃喃了一句︰「我就是不服氣那夏書杰壞了我們一單大買賣。那次可是那單買賣的最好時機。而且先生不是想歸攏那老女人的兄弟麼?我這才讓1號接了這單子。」
郁先生狀似不滿地搖了搖頭,可惜沒有人知道他帷幕下的表情︰「少主,小不忍則亂大謀。那女人的兄弟還不值當我們現在與金喜達對上,甚至讓椅子上那位關注。夏家三兄妹雖然只是市井小民,但那位和他的臣子不是正在利用他們和他們的娘甄子柔造勢、穩固民心麼?」
正然低下頭︰「好了嘛,這次是我燥了。」
郁先生也不再糾結此事,立刻轉移話題︰「少主,那半塊象牙芴我們還沒線索呢,這才是我們現在的重中之重。」
正然懶懶地趴在桌子上,一手撐著腦袋︰「金喜達不是去了九嶺山嗎?不會被他拿走了吧?「
郁先生斷然搖頭︰「金喜達雖然會武功,也是那位的心月復,但他不是‘幽冥’的成員。而且,那半塊象牙芴,那位能得到的信息並不比我們多,哪里是一兩個人走一趟就能找到的?金喜達只不過是陪夏書杰去狩獵罷了,我們的人埋伏在山下盯著,他們總共才上去幾個時辰,獵了不少野物。」金喜達和夏書杰的武功都不弱,那倆只靈獸又靈敏,他們不敢跟緊了,只好埋伏在山下。
正然站了起來︰「先生,不如讓我帶人上山去搜搜?」
郁先生一口回絕︰「少主,您是主子、不是將,這個宅子里的人,就算要出面,您也是最後一個。少主,您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學習謀略和習武,必須盡快拿下文武狀元,至少必須皆入一甲三名之列。少主,文科武科都是三年一次,今年春剛開了一榜,最近的一次就在三年後,如果不成就得再等三年。」
正然傲然道︰「先生放心,三年後的春試,正然志在必得。」
「如此甚好,」郁先生點頭,「我最近來得太頻繁了,容易暴露,以後若不是萬不得已,我每月十五晚上才過來。」
正然噗哧一笑,露出少年郎的孩子氣︰「對哦,月圓的時候二賴子要去會情人,沒人懷疑什麼。哈哈。」
郁先生的聲音透著嚴厲︰「少主,您並非真是市井中人,這些不堪的言語不可學。」說完轉身離去。
留下正然一臉訕訕︰「開開玩笑嘛……以為我不知道,不還有一個什麼小寡婦嗎?」
突然,後面一個聲音傳來︰「少主,郁先生說得對,您是真龍之命,現在雖困于池塘,也不可失了格調,以後這些話不可再說。自言自語也不行。」
「好嘛好嘛,」正然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我以後都不說了好吧?郁媽媽我肚子餓了。該吃晚飯了吧?」這個宅子里黑衣輩的都姓郁,包括他自己、郁先生、郁媽媽、還有郁大管家。
一身黑色暗花紋衣裳,梳著簡單圓髻的郁媽媽沉著著搖了搖頭,眼里卻是一片寵溺之情。少主不到三歲就跟著他們出來,從來沒有玩伴。每日里不是各種學習就是練武、包括殘酷的訓練,也只有在她和郁先生面前,才會偶爾撒撒嬌,露出他的年齡應有的孩子氣。
夏宅里,書瑤開始跟吳震子學習輕功的基本功,腳上綁著沙袋在一長排木樁子上跑來跑去、跳上跳下。或者在一個裝滿水的大木盆邊緣快步走,一步小心就一腳踏進水里……
書瑤感慨︰看大師伯飛來飛去的很好玩,但是練基本功一點都不好玩。枯燥又辛苦。
除了跑跑跳跳,還要練氣息、背心法口訣。不過在書瑤看來,這些要輕松多了。
書杰根據自己的經驗,讓書瑤到紅木箱里去練氣息,果然事半功倍。
忙忙碌碌中。時間過得飛快,幾個月時間一下子就過去。天氣漸漸冷下來,馬上又要過年了。
書瑤學習「飛燕踏蓮」的速度讓吳震子都目瞪口呆,他一開始只是覺得書瑤的體質條件適合練習「飛燕踏蓮」,但萬萬沒想到「如此適合」!簡直就像是為她專門定制的。
研究了好半天都沒有想通,吳震子大手一揮,干脆地歸結為︰「師弟是武學奇才,他的子女們自然更進一步,個個都是學武的天才。」比如書杰的功夫是他教的,但是他很肯定,真打起來,他現在已經不是書杰的對手。
吳震子不知道的是,書杰的無影掌和無影劍都已經練到至少五成,只是不到火候他不敢露出一點罷了。
看著在花園里與小乖、火火追逐,像個小仙女一樣飛來飄去的書瑤,吳震子樂得眼楮都快眯成一條縫了,這才是真正的「飛燕踏蓮」啊,現在府里那10個護院圍起來都觸踫不到他們家姑娘一條裙邊。
半年時間就有如此成績,再練上一兩年……呵呵,師傅他老人家可以瞑目了。
書瑤不但跑得快、飛得快,手也快,為了讓書瑤能夠在關鍵時刻用好他制的那些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藥丸藥粉之類,吳震子還對書瑤進行了「手快、準頭好」的特別訓練。
吳震子宣布︰「該學的都學了,現在就是不斷練習、不斷提高,大師伯我也該繼續雲游去了。哈哈,在玉林鎮呆了這幾個月,真真是腰酸腿軟腳癢癢啊。」
書杰三人縱然萬分不舍,可是也知道大師伯是素來呆不住的,若不是為了指點書瑤和書文武功,以及做他們的臨時保鏢,讓他呆這半年多的時間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夕吃了個團圓飯,年初一一大早,書杰三人到吳震子屋里拜年,已經是人去屋空,只在桌面上留下一封信和三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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