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卻很氣憤︰「都怨大哥,這麼順著那個女人,大清早就把我們都帶出去,說怕新媳婦不習慣見到這麼多人,哼!要不是二哥聰明,猜模著大哥這是想放那女人逃跑,我們還不敢跑回來看看呢!」
「姐姐,大哥不是很喜歡新嫂子嗎?昨兒個喜得沒鼻子沒眼的,一個勁兒囑咐我們要對新嫂子好,听新嫂子的話,怎麼又想讓嫂子跑?嫂子拜了堂,不就是咱家的人了嗎?往哪里跑?」那個小男童口齒倒是很伶俐,阿圓听的心都軟了,孤兒院里,自己最喜歡的小阿文,就是這個聲調呢。
只是,那個男子,真的是要放自己隨便跑路?為什麼?
只因為昨夜里自己趕他出去?
阿圓心底里竟然失落了。
姐前世里沒有男人緣,不就因為那條殘腿嗎?難不成這一世換了這般美好的身材,倒留不住男人了?
難道,這具身子的模樣貌比無鹽?
阿圓發現,自己只專注于雙腿健全的問題了,倒是沒想起來看看最重要的皮囊部分,只有身患殘疾的人才能體會到,模樣的標志與否,哪兒能及得上健康完整的可貴!
有心找個鏡子瞧瞧五官的姑娘,到底沒有尋到,剛走出灶房外,大木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
三雙眼楮,大的瞪小的,小的看大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大點的小姑娘,貌似八、九歲的年齡,穿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褲褂,頭上梳兩個小抓髻,比剛上手的阿圓梳的要齊整,一左一右,跟個鬧海的小哪吒似的,挺可愛。
就是表情太怪異,皺著小眉頭,微張著嘴巴,似乎在詫異這個新嫂子怎麼沒跑路。
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大的小男娃就有意思的多,一根手指還塞在嘴里,亮晶晶的口水肆無忌憚的留下來,歪著腦袋,身上的衣服是哥哥們淘汰下來的,膝蓋處扎眼的綴了幾塊大布丁,還又大又肥,看不出顏色。
而且,這小男娃是赤著腳的,大腳趾盤在二拇哥上,左腳摞在右腳腳面上。
幸虧,這還只是涼爽的秋季,要是深冬的話,可怎麼得了?
阿圓腦子里驟然又響起昨夜里那兄弟倆的對話,為了娶自己,這家人把所有的家當都拿出來了——
怕什麼?大不了就當是剛走出孤兒院獨立,沒錢吃飯沒錢住宿的那時候好了,阿圓鼻子里酸酸的,嘴角卻扯出一抹笑,微彎了身子招呼那倆孩子︰「你們——吃飯沒?」
阿圓此刻又有賺到了的感覺,這具身子不但四肢齊全健康,嗓音也是亮亮的,很動听,自己都恨不得再多說上幾句話回味回味了。
兩個娃子明顯又被駭到了,女孩子自覺自己是大姐,上前一步,把弟弟擋在身後,戒備的問道︰「你——不跑了?不——上吊了?」
「呸呸」,阿圓滿腦門都是冷汗,到底這具身子昨日里都做了些啥垂死掙扎,給人家娃子都留下心理陰影了。
男娃子把腦袋從姐姐身後探出來,手指頭也拿下來了,脆脆的跟著追問︰「嫂嫂,阿文給你留的蛋蛋吃了沒有?香不香?」
「哄」,阿圓的臉上竄上了火,卻原來,自己剛剛果月復的「美餐」,竟是從這個小女圭女圭口中奪出來的,難為自己恁大的人了!
孤兒院里長大的孩子,最是注重大的照顧小的,阿姨忙不過來,自然而然就形成一種氣氛,時間長了,絕對不會出現大孩子搶小孩子的食物的現象。
「嗯——,那蛋,好吃的很,將來——以後,嫂——我,一定給小弟弟做更多的好吃的——」,阿圓面紅耳赤,結結巴巴的做了許諾,還差點就自詡是人家的嫂子了。
小娃子嘛,最喜歡听的就是做好吃的,小男娃兒再不肯呆在姐姐身後,靈巧的繞出來就跑向阿圓︰「真的?嫂子會做什麼好吃的?今兒個就做給阿文吃行不行?」
「你叫阿文?你真的也叫阿文?」阿圓瞪著眼楮無限驚喜,這小娃子真招人愛,不但說話的聲調語氣像小阿文,連名字都一樣,這是緣分啊!
阿圓的臉上笑容擴大,拉了小男娃的手往正屋里走,就是自己住了一夜的那間房,還熟門熟路的解釋著︰「想吃好吃的,得先洗洗手,瞧瞧,髒的跟泥猴子似的。」
到底是幾歲的孩子,沒說上幾句話就跟阿圓親近了,笑嘻嘻的任阿圓牽著走,早忘了大門口還站著個無措的姐姐呢!
小姑娘瞠目結舌,一跺腳,卻是拐了彎掉了頭,奔著院子外面跑走了。
屋子里,自然還是那盆混漿漿的「剩水」,阿圓把布巾子拿起來,彎了腰問道︰「阿文,告訴——姐姐,我們要去哪兒取水洗手?」
現在,阿圓完全確定自己被扔到了一個貧瘠落後的時代,沒有電燈,甚至沒有自來水的時代。
「大哥二哥會從小河里打水回來,我們就從灶房的大水缸里取水用。」小阿文口齒特別清晰,交代事情也很清楚。
「那這木盆里的水,倒到哪里去?」阿圓不恥下問,前世里養成的好習慣,剩水最起碼得去沖馬桶的吧?
阿文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楮,再次把手指伸到嘴巴里去︰「當然,是潑到院子里去啊!」
敗家的!阿圓心底里嘟囔著,前世里還真沒這樣的土院子任人肆意潑水,這習慣要是養成了,將來返回去,從陽台上往外潑水,媽啊,不得把居委會大媽給招來?
可是,咱還返得回去嗎?阿圓苦笑一下,端了木盆到院子里,先放地上歇一歇,再一鼓作氣搬起來,潑出去。
這老舊的木盆洗手臉,可不是一般的沉重啊!
阿圓懷念著輕飄飄的塑料用品,刷了木盆,在灶房換了一盆底清水,彎腰塌背送回正屋來。
不是阿圓逃懶,這木盆要是裝多了水,可根本端不起來。
小乖寶寶阿文就跟個小尾巴似的,屁顛顛兒跟著阿圓,任這個「新嫂嫂」把布巾子墊在下巴下面,一只手沾了水,給他把臉抹了個干淨,最後,索性弄濕了布巾子,把小家伙的黑脖子也抹得發了紅。
終于把頭臉瞧清楚了,呵呵,能算得上是個小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