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一條全身黑毛的大狗狗從白老大的身後躍出,夾著尾巴,卻又憤怒的吠叫著。
這還不熱鬧,大黑狗的身後,還搖出一個肉滾滾的小身子,跟毛球似的,也試探著向前進攻。
但那進攻是迂回式的,小毛球前進兩步,再扭著退後幾步,小腦袋低低的貼著地面,煞是可愛。
大黑狗的強勢勁頭立刻就被忽略了,阿圓蹲子去伸手給小毛球︰「來來——給你肉肉吃!」
白老大及時的拽回了大黑狗的繩索,瞧那份激動樣兒,怕阿圓搶她的孩子呢!
「這是黑狗的孩子?」阿圓怎麼看著不像啊,這小不點全身毛發雪白,而且又長又卷,跟那只土黑狗完全就不配套!
「就是哩,狗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黑一窩生了四只,別的都沒問題,就這一只,生下來就是怪胎!」白老大也撓撓腦袋,疑惑不解。
這是返祖現象?或者,是黑狗的臨時丈夫就是一只這樣的白犬,露水姻緣,主人家根本就沒有發現。
大黑被拴到了樹上,阿圓一哈腰就把人家的孩子抱在懷里,軟軟的身子微微的有些發抖,再用黑漆漆的大眼珠濕漉漉的看著你,可真是超級的萌!
「大的叫大黑是吧?那這只就叫‘萌萌’!」阿圓越看越喜歡,把額頭頂在了小狗崽的頭頂晃動,小家伙伸出粉色的舌尖兒,小心的舌忝抵著阿圓的鼻子。
真癢!阿圓還沒來得急抱怨,手里的萌寵就被搶走,到了采蓮的手里。
大黑憤怒的叫囂了一回,終于認命的往地上一趴,不理會這些野蠻人類了。
小阿文跟著白老三回來。也是一聲接一聲的長叫︰「好玩兒,真好玩兒,萌萌——乖萌萌——」。
一家人都被新鮮成員吸引了,熱鬧了好一陣,才想起來談論正事兒。
「媳婦兒,這些就是你說的神秘東西,可以掙大錢?」白老大注意到一進門阿圓就顯擺的物事,白棒子罷了,就讓媳婦深以為奇貨可居?
「那是,你听我說。這叫艾灸條,可以點燃後借助煙氣燻炙人體穴位,為人除病解乏、疏通經絡。你明兒到藥鋪里去推銷一下,送兩根讓人家試試,保準都滿意的不得了!」阿圓信心十足,事實上,從遇到盧夫人開始。她就懷揣了充足的信心。
中醫懂得人體穴位,自然就能很快發現艾灸的作用不同凡響,自家這些艾灸條,自然就要大賣特賣大火特火的!
白老大問清楚了阿圓的定價範圍,就立刻把這枚燙山芋丟給了老二白承宗。
「二弟,這要的是天價。我——說不來,你去,幫你嫂子賣了!」
區區一根草葉子卷成的短棒。就想要賣二十文一根,頂兩碗拉面錢,讓白家第一老實怎麼開口?坐堂的大夫會不會拿大棒子打出門去啊!
再說了,媳婦兒直言這短棒子隔著肉皮烤一烤就治好了病,老天爺啊。這麼邪乎的事兒,咱可沒听說過。
真的比喝苦藥還管事。那誰還肯買那勞什子犒勞自己,不都來「烤烤更健康」了?
說良心話,白老大的為人處事原則有限,暫時還接受不了太新潮的理念。
就連最擅長此道的白老二,也覺得有些棘手了,對于醫藥,大家都是一竅不通的,啥都不懂就去敞開了吹大氣兒,那也得肚子里有貨,嘴巴里才能有話啊!
就這樣一個有前景的事業,你們都不能理解?阿圓深深的感覺到,「代溝」啥的是確實存在的,何況這還不僅僅是一輩人兩輩人的代溝,那得把溝挖到天邊去!
「你們看著吧!明兒,我自己去賣!嘿嘿,賣的錢多了,誰都別眼紅啊!」阿圓翻著白眼珠子,很是鄙視一票人的鼠目寸光。
「我明兒在家,找人把院牆圍起來,估模著,怎麼也得干到冬天了。」白老大也發愁,那麼一大塊地圍起來,那人力物力得花費多少哦!
「要干到冬天?那豈不是就一個圍牆熬半年?不能吧?」阿圓咋舌,前世里的萬丈高樓,才需要用年月的單位來計算建築時間,這才區區一個沒有技術含量的圍牆而已!
「要是扎籬笆,自然就不用這樣長時間,這不是要壘成土牆嗎?先得月兌坯,再曬干晾干,才能摞起來使用,現在天又冷了,土坯干松的就慢,萬一天兒不好,到入冬也不一定能開始壘!」白老大解釋著,腦門上寫滿了官司。
哪還有得等呢!阿圓不是個慢性子,于是疑惑的問道︰「不會買青磚來建?又結實又好看,還不怕雨淋,多花點錢也沒啥,長遠呢!」這下子,就連最小的阿文也跟著大家笑起來。
「那青磚就是供磚,專門給金鑾大殿和官府衙門興建才用的,就咱家這小小的農戶,就算銀子堆成山都不可能買到!」白老三為阿圓解惑,再一次,用了看外星人的眼神瞧著這個嫂子。
「真的?」阿圓絲毫不理會一家人的嘲笑,怪不得周圍看到的都是土坯的房子呢,鎮子上富戶家倒是硬實,直接用石頭壘,跟個碉堡似的,卻原來,古今聞名的青磚,是不能被民間隨意取用的。
那麼,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開動腦筋?青磚不能用,那紅磚呢?如果不犯忌諱,也是大有可為的不是?
「紅磚?沒听說過,嘿嘿,那得費多少染料?」白老大搖頭,沒有官身的老百姓,你可以用石頭蓋房子,你有錢,用金銀方磚來蓋也行,就是不能用青磚,據說,青磚都來自官窯,出多少件數,流到了哪里,是有記錄的。
「哦——」,阿圓不再說話,腦子里卻緊張的思謀著應對辦法。
前世的大樓越間越快,前幾天才搭了架子,馬上就封頂了,是走的什麼捷徑?
貌似,搭起框架之後,樓房的主體就會采用一種澆注技術,那速度就因此得到了加快。
應該先準備模板,向里面澆注可以成型的建築材料,再卸下模板,那材料跟土坯圍牆一樣不坍不塌,就算成功了。
這頓晚飯,就是在阿圓絞盡腦汁的解釋原理,一家大小反復討論判斷建議之中度過的,對于模板里可以采用什麼樣的泥土,摻雜什麼材料,都一一進行了假設。
到底都是年輕人,雖然少了長輩的經驗,但卻同時少了老調兒的約束,他們沒有什麼思維的限制,抓住一個新思想,就可以群策群力共同實施。
失敗了,也不用擔心,不會有長輩指著鼻子罵異想天開。
萬一成功,也可以集體發瘋發癲,沒有老人家教導必須收斂,盡情的翹尾巴,盡情的去嘗試成功吧!
明日出門擺面攤賣艾條的人,就只剩三個,白老二、阿圓與小采蓮。
同時擺兩個面攤子掙錢的希望,變成了奢望,好在沒有瞎了那些添置的東西,都留在灶房自家先用著了。
第二天,白老大拿著夫妻二人星夜畫好的模板制作圖去三十里屯找楊木匠,除了要加工模板,還得取回上次負氣預定的輕盈木桶。
阿圓攬了采蓮坐在牛車後排,白老二在前面駕轅,時不時下地走上一會兒,與那頭大黃牛扯上幾句閑話。
莊稼人,跟家養的牲口親近,不是養寵物的那種心情,純粹是作為共謀生存的好伙伴對待的。
「嫂子,小萌萌真乖,昨兒夜里,我怕它冷,就抱了它去床上睡,早上醒來,還在原地方趴著呢!」小采蓮提起小白犬,就滿眼冒星星。
「那你可小心點!」阿圓開始恐嚇小姑娘︰「以後別把小狗往床上抱,危險!萬一不高興了,給你的臉上來一口,吭哧——變成沒鼻子的丑姑娘了!」
「哈哈——」,小姑娘沒被嚇到,卻樂到了。
白老二也在前面跟著發笑,只要有嫂子,你就不用怕寂寞,她形容點東西時總是惟妙惟肖,此刻,捏著鼻子說話的腔調兒,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嫂子,你自己去藥鋪行不行?要不,咱先不擺攤子,我們兩個都陪著你?」白老二一進鎮子就替嫂子擔憂上了,她包袱款款的可就裝了百十根艾灸條,千萬別被掌櫃的給轟出門去!
「嘁——怕什麼?這點子東西對你嫂子來說,那就是毛毛雨,你兩個自管去賣面,我沒多大會兒就能賣干淨,等著我去找你們好了!」阿圓對于自己親身經歷過的艾灸藥效還是很有信心。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甭管在地下埋了多少年!
那兄妹倆擔憂的離開了,把阿圓留在了鎮子最繁華的的一條街上。
這里的藥鋪進出的,可都是鎮子榜上有名的坐堂大夫,阿圓相信,一定能找到個識貨的能人!
「伙計,我是來賣藥的,您這里收藥嗎?」阿圓一腳邁進「念仁堂」,站定在一個招呼客人的小伙計身前,笑吟吟的發問。
「賣藥材?我們這兒可是百年老店,等閑野路子泡制不合格的藥材一律不收!」小伙計很牛氣,就跟他也變成了一個「百年老伙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