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鐵皮桶爐子跟地鍋灶膛,同時開了火,一只大大的浴桶,被一個滿臉喜悅的壯漢子搬進了正房,並準備隨時進行全方位無死角的清洗服務。
阿圓去摘了些新鮮的艾草葉子回來,現代醫學的藥理研究表明,艾葉是一種廣譜抗菌抗病毒的藥物,它對好多病毒和細菌都有抑制和殺傷作用,對呼吸系統疾病也有一定的防治作用。
對于女人來說,選用艾葉沐浴,更是很適宜的享受。艾葉有理氣血,逐寒濕,止血,安眠,溫經的功效.取新鮮艾葉在澡盆中用沸水沖泡個十幾分鐘,取出艾葉,加水調至適宜水溫即可沐浴,這是阿圓因為對草木灰的不信任,而想到的一個消毒方法。
白老大「吭哧吭哧」的忙活著,終于把大大的浴桶填了個多半截水,再等人跨進去,就基本上滿當了。
然後,栓門,白老大把留待一會兒再添熱水的鐵皮桶包嚴實,就悠哉悠哉的轉到床前坐下了。
「你——還不出去?」阿圓瞪著眼楮質問,很訝異的樣子。
此時的白老大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自然不肯讓屬于自己的福利就在眼前溜走,于是裝作完全听不懂,一臉的無辜回答︰「這水一會兒就涼,我得在旁邊幫你添熱的啊!總不能讓你自己起來換水吧?需要個東西啥的,也有人遞不是?」
阿圓卡殼了,貌似人家說的有道理,還都是為自己著想的,秋夜里確實很涼的,就別攆人家出去了。
反正,也是真做了幾天的和諧夫妻,還怕個啥?
不過。到底月兌衣服的速度加快了,而且是躲到了浴桶後面,把貼身的褻衣一去,就踩上木凳子,一腳伸入水中。
「噗通——」,鼻子砸到了浴桶邊沿兒,她還是有些緊張了。
幸虧這個木桶沒有經過改良,這要是跟阿圓要求的那樣又薄又輕,乖乖兒,可不得出個大丑。整個人順水飄走!
阿圓的鼻子又疼又酸的直流淚,雙手捂著,嘴巴猛抽冷氣。
「媳婦兒你沒事兒吧?」罪魁禍首趕緊沖到了浴桶邊沿兒。大蒲扇扒著往里看。
「嘩啦——」,水花四溢,白老大被潑了個「落水狗」,滿頭滿臉都開始往下滴答帶著艾葉味道的洗澡水。
「嘻嘻——」,鼻子紅彤彤的媳婦兒終于笑了。
白老大狼狽不堪的拿手抹臉。到底得了個好主意。
「媳婦兒,我身上濕了,也得洗洗!」
這是事實啊!阿圓這兒還沒笑夠呢,白老大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身上三下五除二,扒了個精光。然後縱身一躍,跳進了碩大的浴桶之中。
嘿嘿,幸虧咱聰明。讓楊老爺子給加工了一個最大號的浴桶,這種型號的兩個人擱進去,轉個身都沒問題。
「啊——」,阿圓的尖叫聲響徹夜空,大黑的吠叫與小萌萌的「汪汪」。隨後跟上。
「大哥大嫂怎麼啦?」白老二飛奔出屋的動靜,掂棍子掄鋤頭的分配聲。又是一陣的忙亂。
「咳咳——我們沒事兒,是你嫂子,踫到鼻子了,都早睡吧!」白老大難為情的解釋著,腰間的軟肉正被媳婦兒用力掐住,還可著勁兒的轉動了幾圈兒。
不過,任憑阿圓使出了十八般武藝,舌頭嘴巴牙齒手腳的作用都得到了充分的發揮,男人巍然不動。
男子漢大丈夫,豈可以被這小小的擊打嚇跑?
「媳婦兒——嘿嘿——呵呵——水涼了,快洗吧,我幫你搓背——」。
就說男人這東西有兩面性吧?白日里跟黑夜是絕對不同的,木訥的變靈巧,老實的變奸猾,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傻漢子,都能滿口花花的哄女人開心!
「媳婦兒你真好看,等下次,我給你買一把鏡子,天天的照,我給你梳頭,給你洗頭,真香,澡豆香,艾葉香,媳婦更香——」。
阿圓被哄得五迷三道兒,閉了眼楮,完全卸去防備︰「多揉揉頭頂,對,用手指肚兒,使點勁兒,畫圈兒揉,好,真舒服——臉上要從下往上按摩,喏,這樣兒,才不會過早的衰老——」。
您大小姐是在指點美容院里剛來學習的新手呢吧?
白老大的服務生疏卻熱情,好學的如同即將高考的莘莘學子,從上到下,認知了不少重要的穴位。
這澡洗的真累!阿圓喟嘆一聲,起身︰「承光你自己接著洗,我就教你這一次,能領悟多少算多少吧!」
媳婦兒教自己什麼了?咱白老大不是自學成才的嗎?
一頭霧水的傻男人還是懶得問清楚,腦袋往水里一扎,卜楞幾下,再取了澡豆抹上幾抹,撓一撓,就算完活兒。
美男出浴圖,再次鋪陳開來。
阿圓此時已經舒舒服服歪在了床榻上,把一塊大布巾隔空丟來,「噗——」,蓋上了男人的腦袋。
布巾子真的很大,敗家的女人對這個不吝嗇,明明可以做一身衣服的布料拿來當澡巾,把男人從頭到腰,都蓋了個結實。
還暴露在空氣之中的,就是兩條長腿和一個挺翹的,與一部分發了怒的分身。
阿圓伸伸舌頭,把腦袋往被子里一裹,「呵呵——」的悶笑。
男人的喘氣聲來到了床邊,湊到了被子的聳動處,阿圓甚至可以感受到呼吸噴出的溫度。
她的手悄悄的模出了被子外面,「噌——」薅住了一條軟體動物,晃一晃,捏一捏——
「媳婦兒——」,男人壓抑的聲音終于嘶吼出來,本來嘛,不在沉默中爆發,就要在沉默中滅亡的。
過完了手癮兒的小媳婦兒在嘶吼聲中探出頭來,一臉嚴肅的宣布︰「承光,今天不行!女人容易生病,再等等吧!」
「嗷——」。一聲咬牙切齒的「狼」叫,低低的埋在阿圓的胸口處,大嘴巴叼住了胸衣的帶子撕磨︰「媳婦兒你欺負我——哦不行——你欺負我——」
好吧,現在知道了,不但老人會變成小孩兒,大男人也會,尤其是深更半夜,伏在媳婦身上吃不到糖的男人。
男人以征服女人縱馬馳騁為**點,而女人,卻為了縱使**沒得到滿足也依戀自己的男人而感動。
阿圓替男人裹緊了被子。把他的濕頭發包上干布巾,心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個粗豪又乖巧的男人,就是自己要相守一生的人嗎?
洗淨了塵埃的白老大。安然睡著了的白老大,就像一個嬰兒,腦袋伸向阿圓的方向。
這樣的神態,讓人不忍心辜負,不忍心拋棄。
而自己起初。是一門心思準備著跑路的,就連這身子的原主兒,也萬般的不甘心,尋死覓活的要離開要奔向另一個懷抱。
其實,這真的是個好男人,對家庭負責。對妻子寵愛,勤勞善良勇敢,齊阿圓你個沒福氣的。到底瞧不上人家哪一點?
不知道你是在訓斥原身,還是在警戒自己?
艾葉也有催眠作用吧?阿圓就在這青草味兒中睡了過去——
夢里,似乎有幾聲狗吠,朦朦朧朧的,又消失了。
一個完美的家庭。有夫妻,有孩子。有條狗,才合格。
阿圓夢到了一個跟白老大很相像的小孩子,銅鈴豹眼眨啊眨,竟然凸顯出幾分萌態,伸了雙手去揉搓他的頭發,那孩子乖乖的,又變成了那只小白狗。
「媳婦兒醒醒——起來了——」,耳邊,是白老大的輕聲呼喚,阿圓正揉搓的起勁兒呢,深恨被打擾了美夢,瞪起眼楮,咦,白老大的頭發怎麼抓在自己手心里了?
白老大也在納悶,神啊,您可真是敬業!我昨兒想的這些事,您都一一的幫我實現了呢!
用了溫水潤潤額前的頭發,發絲就自然而然的垂了下來,遮去了那尷尬的美人尖兒,白老大從水盆里瞧了個清楚,才算放了心。
那種娘兒們的打扮,他是真看不慣!
一家人再次互相囑咐一遍,分頭行事。
好日子剛剛開了個頭兒,誰都心勁兒大著呢,干啥都不覺得累!
牛車緩緩起步,先繞過「迷糊陣」的主街,再奔赴中間站——李家村和三十里屯子。
村子里早起的人家不少,大都連個招呼也不需要打,白老二對村子的感情也不深,村民對白家的一群被攆到荒郊野外的野孩子更不感冒!
只不過最近幾天,白家的話題屢屢被提起,三大姑八大姨的小道消息越傳越玄乎,據說荒地里挖出了珍寶,白家野孩子發了財運——
所以,雖然沒人跟他們打招呼,但是,暗暗的打量,低聲的議論可不少,阿圓的脊梁骨縫里都覺得冒冷氣。
難為白家兄弟姊妹是怎麼長這麼大的,人情冷暖,登高踩低,他們領悟的年齡也太小了些。
即將拐出「迷糊陣」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熟人」,寒著臉伸手截住了牛車。
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細瘦的身子,背部微微的弓著,頭發一絲不苟的攏上去,露出窄窄的額頭,臉也是細瘦暗黃的,兩塊顴骨高凸出來,眼窩兒就有些個深,眼角兒稍有些向下掉,跟尖鼻梁、薄嘴唇搭配在一起,怎麼看都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是那個曾經借給咱一塊兒酵面頭兒的——石頭媳婦!
「載著我!我也去鎮子上!」那種命令式的、不容拒絕的口氣,讓人听起來那麼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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