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園福地 第九十九章 好一朵美麗的小白花(上)

作者 ︰ 寂寞佛跳牆

「罌粟」事件帶來的結果就是,阿圓夫妻兩人一覺兒睡到了第二天天亮,那些妖冶的枝葉果實被盛入盆中繼續晾著以後,刷了鍋,那頓晚飯也奇異無比的好吃,讓人吃了還想吃。

這還遠遠不夠,同樣的鍋,做出的肉醬,煮出的鹵雞蛋,第二日拉面館的客人明顯翹指稱贊的多了,而且,出現了有人一天之內光臨拉面館兩回生意的場景。

白家人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能不斷懷念那股香氣,嫂子說,那是極其昂貴的食材,要送給一個瀕危的病人。

拉面館的生意竟然更好了,每一天,要平均多賣出一袋面的量。

阿圓開始制作手工煙卷,磨得鋒利的菜刀,先把煙葉切絲兒,然後,切罌粟的枝葉和果殼,一點點兒,混在一起。

按照前世里的香煙長度和粗細,用上好的宣紙卷起來粘好,擱置一邊繼續晾曬。

摻雜了一整棵罌粟的煙絲兒,足足卷起了一百根的分量。

阿圓小心的捻起一只香煙,前世里,她曾經萬分討厭這樣的東西,現在,親手讓它誕生了。

甚至此刻,她的骨頭縫里,都透出一聲叫囂來︰「嘗一嘗——吸一口——」。

那夜美妙絕倫的感受還很清晰,由不得她不懷念。

好在,咱是個有定力的人,白老大也是。

在不知情的狀態下,承光同學只是覺得很是莫名其妙而已,過後,就忘記了。

可是,這不代表白家的弟妹也具有這種定力,小阿文談起那頓晚飯的味道,就一直唏噓不已。

阿圓去鎮子時路過三十里屯子。把剩下的上好的煙葉送給楊老爺子,還要很慚愧的囑咐一句︰「千萬少抽些,對身體不好!」

楊老爺子跟得了什麼天大的寶貝似的,把鼻子伸到煙葉上面仔細的嗅,眯著眼楮,滿意的直叫︰「還是阿圓孝順,知道爺爺最稀罕啥——」。

告辭出了三十里屯子,白老大很納悶的追問阿圓︰「你精心制作的那紙煙,不更讓老爺子稀罕?怎麼不舍得給他些?」

「我要是給了他,那是害了他!」阿圓苦笑。送煙葉就夠大不孝了,還送毒品?那得有被對方挖了祖墳的仇恨才下的了手吧?

「承光,承耀。你們記住,以後,遇到這種味道的東西,千萬不可品嘗,更不要有好奇心。這就是劇毒,不但能害死自己,還能連帶的家破人亡!」阿圓無法解釋自己的所有行動,只能反復告誡二人要遠離毒品。

「那你還要送給盧夫人?媳婦兒,你沒事兒吧?」白老大先著了急,既然說的這般厲害。又要巴巴的送給人去,這不是害人害己結仇家嗎?

「這不是給盧夫人用的,是送給——李老爺。給李老爺送行的。」阿圓再不肯回答提問,抱著那一百顆加了料兒的自卷香煙,閉上了眼楮。

白家兄弟先送了阿圓去盧府,在外面執拗的等候著她的消息,在听到了阿圓的那麼一番解釋之後。誰能放得下心?

盧夫人還是回了娘家守著父親,阿圓見不到她的面。

只得請了盧管事。鄭重其事的把包裹交給他,反復叮嚀︰「我不知道李老爺到底病成了什麼樣子,只知道這卷煙可以止痛,請薇姐姐自己定奪,什麼時候可以給李老爺用,並且,請一定囑咐好夫人,這東西千萬不要讓別人沾染上,自己更不能抽一口,最後剩下了多少只,請一定銷毀,切切,切切!」

其實,阿圓這也是在冒險,萬一李老爺不是絕癥,那麼,沾染上了毒品就去不掉了,萬一有別人稀奇抽一顆,那麼,也是後患無窮——

可是,李薇哭泣的一張臉老是在眼前晃動,李老爺子痛的哀嚎的聲音仿佛能夠听到——

「盧大哥,這包裹就像是我齊阿圓的性命一般重要,您,能明白嗎?」

盧管事是個穩重的,盡管他根本不懂阿圓到底在說些什麼,也點頭保證馬上送到夫人手中,連帶著千叮萬囑。

從盧府出門,阿圓的脊背上流滿了汗,她所能為朋友所做的,就只能是這些了。

人類無法決定生命的長度,但至少,可以讓行程減輕些痛苦。

佛家的「阿彌陀佛」,據說就是要共同達到一個無痛無憂無懼安然死亡的境界的意思。只有真正面臨生死一線的時候,人類才能明白,那境界是多麼的幸福多麼的遙不可及!

阿圓終于又逮著了機會去看阿福了。

白老三的腦袋又大了,嫂子這一恢復神智,狼一樣的眼楮就圍著自家的小啞巴阿福轉悠,這不是有病嗎?

白老大卻喜歡又看到自家媳婦兒眼珠子賊溜溜的活泛樣子,前幾天蔫頭耷拉腦兒的女人家,自家看著都心疼!

「嫂子,煮面啦——」,白老三急于把阿圓喚回大鍋前面,被盯得渾身長毛一般的阿福,迅疾的逃到後院去了。

阿圓撈著面條,還沒忘調侃老三︰「三弟,想娶媳婦兒了?」

這猛不丁的一句話,差點沒讓白老三把手里的面團給扔了,大小伙子臉皮薄兒,苦著臉對白老大告狀︰「大哥,你管管嫂子,淨說些啥哩這是!」

白老大在媳婦面前,眼里怎麼還會有兄弟?

「老三,你嫂子關心你,才問這事兒的,你好好說,也能讓你嫂子操心找個好姑娘嫁進來,咱家面館也缺人呢!」

說著話,還要把下巴沖著媳婦點一點,那意思,你看,我配合吧?

阿圓的心情登時大好,一邊收錢煮面,一邊呼喚︰「阿福,再送幾個碗來,小心點兒,別摔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阿福是啞巴,那怎麼就知道她叫阿福了呢?

「是——是我起的——」,白老三臉膛紅潤上來。

「那就是說,他不會發出聲音?也說不出來自己是從哪兒來的?多大了?家里還有什麼人?」阿圓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裝作啞巴出來混世界,這法子不錯,什麼問題都能逃避的了,連瞎話都不用編,聰明人!

阿福抱了五個海碗進屋,動作文雅又小心,剛剛泡過水的小手女敕女敕白白,更加與抹黑了的臉蛋不配套,嘿嘿,除了白家這兩個實心眼的傻漢子,恐怕任誰都能看出點兒毛巧來!

「阿福真厲害,沒打碎一個碗!」白老三的表揚響起來,神色間還很得意,就像這厲害的本事,是由他培養出來的。

可不就是他一手造就的?由原來的出手必摔,到今日的一個都沒碎,這其中,他的鼓勵與無數個身先士卒的海碗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這就是寬容的力量!阿圓服氣了。

這只雌雄難辨的「兔子」,恐怕出身不低,細皮女敕肉不說,連最起碼的洗碗端碗都做不好,那得是出自一個多麼**的家庭?

老三這一番好心,不會反而惹禍上身,落一個拐騙貴人子弟的罪名吧?而且這貴人子弟還心思深邃的很,對待收容自己的兩個老實漢子根本沒坦白交代,還哄得哥兒倆團團轉,又給吃又給住又給海碗練習摔打。

更不能容忍的是,這「兔子」見到自己根本就是漠視的神態,雖然舉止上有些躲閃,白老三還深怕自己欺負了她,但是,她那雙「濕漉漉」的眼楮里面,根本沒有害怕的半點意思!

阿圓心里又不平衡了,這娃兒就算是可憐兮兮淪落成乞丐,自己想追問幾句來歷也不能算欺負他吧?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想著。阿圓果然抓住了一個單獨跟阿福站在院子里的機會。

「阿福,你身板跟我差不多,要不要我明兒給你捎一身我的衣服來給你穿?老是這麼捆扎著胸脯,會發育不良的!」

惡趣味的女人的挑釁開始了。

在前世的大洗澡堂子呆習慣了的阿圓,眼神根本不在乎往別人胸部上面瞄來瞄去,只是那個被看的,滋味兒就不太舒服了。

果然,阿福的雙手立刻就下意識的向上一聳,意圖遮掩一下,又迅疾的垂了下去,恢復了老老實實地啞巴形象。

阿圓再接再厲,真誠的把目光探向了阿福的脖子。

「還有這里啊,男人會有個喉結兒,你也沒有畫上,還有還有,你老是只想著把臉蛋抹得黑燦燦的,這脖子就忘了加工一下,還有手,用水一泡就現了原型,乖乖,你是怎麼騙過外面那兩個傻大個兒的?」

阿福終于破功了,臉上紅紅白白夾著黑灰,迸出了無數裂縫兒。

女人扮作男人,真當你是花木蘭了啊?從骨架到外皮,從動作到習慣,哪一樣是能夠輕松裝扮的?

看見阿福的身子顫抖著往後退,阿圓還想趁勝追擊,把這丫的來龍底細都問上個清清楚楚呢,這丫——這丫竟然就哭了起來!

雌雄莫辨的臉上被沖的一道子一道子的印痕,肩膀頭兒抖動如篩糠,兩只濕漉漉的大眼楮被大水淹了,絕望的撇開了嘴巴抽泣,這——這整個一被惡人欺負了的小白花形象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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