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總大人家兒子的滿月宴,演變成了阿圓災難的開始。
俗話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雖然盧千總夫妻和袁縣令都參與了闢謠行動,但是,仍然堵不住悠悠眾口的迅速傳播。
這還幸虧孩子是在肚子里沒顯現出來,抓不到真憑實據,誰也不能強制押著阿圓去重新把脈。
拉面館和美麗坊的生意,都受到了一些些影響,除了老主顧來習慣了,更多的,是懷著一種微妙的心理來探測真情的,這個時代的人很寂寞,由此可見一斑。
袁縣令倒是未受影響的老主顧之一,照常在閑暇時候來拉面館喝碗面,跟白老三聊上幾句天氣的變化,听听周圍人正在關心什麼。
阿圓保持了表面的平靜與鎮定,即便听說別人在談論生雙胎的故事,她也能微笑著不為所動。
甚至,除了白老二,剩下的幾個弟弟妹妹們,都不知道其中的隱情。
反正,她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是真生下來兩個妖怪,那也堅決守護好兩條小生命,怕什麼呢?前世里還有生四胞胎的,不也是人人艷羨的不行?花一樣的功夫遭一樣的罪,卻能平白的多收獲一倍,這是上天對懶人的額外垂憐,姐感激還來不及呢!
每天堅持給小佷子或小佷女背書的阿文,終于到了去書院考核的時候,近來叔嫂二人竟然會共同交流一下對書中人物或故事或論點的看法,來自異世的阿圓,總會有一些新奇的別出心裁的思想和論據。大大的啟發了阿文的發散思維能力。
懷孕四個半月。阿圓第一次感受到了肚子里冒氣泡的胎動。整整一個上午,她沒有心情做任何事,只是平躺在床上,手里晃悠著一把扇子,一次一次召喚孩子的下一個動靜。
阿文的聲音就響在了窗外︰「嫂子嫂子我考上了!」
莘莘書院破格錄取了年紀最小的白承祖同學,盡管書院里面大多數都是已經中了秀才的青年人或中年人,這個時代,讀書人不分年齡。你完全可以一直讀書讀到八十歲讀到老,還有的一直到死都僅僅停留在秀才的台階上。
應該說,阿文生的時機不錯,宋朝的科舉制度比之唐朝,對平民的機會提高了許多,政權基礎就相應提高了,錄取時也不像唐朝只錄取10個左右,錄取很多。比明清,考題範圍也廣泛許多,對學子的全面知識有一定的要求。明清只靠八股文,束縛了人們的思想。再加上考試範圍的設定,讓學子的知識比較片面。
歷史在這種有關國盛民強的軌道上,並沒有偏離,而且是行駛迅速。開國的大宋皇帝,就已經把阿拉伯數字和拼音識字的方法帶了過來,甚至連北方播種冬小麥一年兩熟的莊稼種植都按部就班了,以至于阿圓不敢胡亂扇翅膀,深怕是破壞了那只老蝴蝶留下的氣流方向。
每年秋天,各州縣進行考試,阿文摩拳擦掌,計劃就在今年下場,先奪個秀才出身。
也就是說,距離阿文的下一次正式考試,還有不足半個月的時間,這孩子瘋了。
書院里阿文新拜的先生也瘋了,既然你執意要馬上參考,那就加班加點兒把從前的考題都做一遍吧!
叔嫂二人的胎教行動卻沒有暫時終止,阿文把自己嘔心瀝血所做的文章第一個讀給嫂子和嫂子肚子里的娃兒,然後展開討論,回房繼續修改,第二日拿給先生驗看。
白老二的租車行開張後生意很平穩,倒是臨清縣城里開的那個分行生意火爆,于是每日里四下里巡視,迷糊陣、朱陽縣、臨清縣的三頭跑,最近,又計劃去祁陽縣開拓市場。
小五和阿東,就被正式調派到「幸福苑」統籌工作,小區內淺淺的荷塘與小河已經與大河道接通,除了假山石的點綴外,還專門保留了幾個土丘做風景,百畝土地的院牆正在圍攏,恢宏張揚的大門口率先修葺,目前的工人住房用料講究,等建築完畢,就可以充當物業管理的辦公室。
千總夫人的投資,袁縣令又率先交的定金,跟風的到現在為止有了二十幾家,這還是阿圓隱在幕後的結果,如果爆出懷雙胎的婦人參與此事,恐怕,交錢的連十戶都不會有。
這其實很正常,相信隨著「幸福苑」的修建進程,狀況會越來越樂觀。
阿文考試的結果遲遲未來,據說是因為采取了糊名和譽錄制度。針對于從隋唐開科取士之後,徇私舞弊現象越來越嚴重。
糊名,就是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貫等密封起來,又稱「彌封」或「封彌」。
但是,糊名之後,還可以認出是何人的字劃。根據袁州人李夷賓的建議,又安排專人將考生的試卷另行譽錄。考官評閱試卷時,不僅無法探知到考生的姓名,連考生的字跡也無從辨認。這種制度,對于防止主考官徇情取舍的確發生了很大的效力。
當然,科舉工作就更繁瑣了,發榜的時間就拖沓的更長。
中了秀才的書生,可以直接奔赴登州府參加解試,解試再中榜單,第二年的春天,去省城參加由禮部進行考試。省試當年進行殿試,殿試就是科舉制度的最高一級的考試,殿試以後,不須再經吏部考試,直接授官。
說起來分外簡單,但是,如若有一關不曾通過,再等下一次考試機會,需要整整三年。
雖然,小阿文的年齡擺在那里,根本用不著考慮一發即中,使勁兒往虛歲上靠,也僅僅能號稱「十二歲」而已。
但是,這個孩子對于讀書那是非常有把握的,先生給他找來借閱的以往考生的優秀試卷手抄版,他全部能背的滾瓜爛熟,並且能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流暢自然的運用到自己的文章中去。
有的書生窮極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夠很輕松的做到。
果然,阿文的秀才很順利的考上了,還位于朱陽縣的第二名。
拉面館里,美麗坊里,終于第一次散去了所有的陰霾,敲鑼打鼓放鞭炮,狠狠的興奮了一把。
讓那些傳說咱肚子里是不吉祥的雙胎的人都眼紅去吧!姐就是吉祥物,姐肚子里的女圭女圭就是遇難成祥的福女圭女圭!
阿圓挺著腰身站在面館門外顯擺,沒錯,就是**果的顯擺!
相熟的人家都送來了賀禮,李薇還是親自到場的,隨行的,除了綠柳,就是兩個老大夫。
拉面館停止營業,專心接待上門慶賀的客人。
袁縣令來到時,又引起大家一陣激動,小阿文也專程上前謝恩,因為袁縣令三不五時的指點學業。
「阿文啊,看這小臉都熬瘦了,咱今年到秀才就行了,三年後再一鼓作氣博取新的功名,養一養身子最要緊!」李薇生了孩子以後,人間煙火氣十足,對閨蜜的這個貼心小弟弟,更是親昵十分。
阿圓也是這個意思呢,雖然小家伙始終堅持著練習賀聰所授的那套武藝把式,身子骨也沒出過啥毛病,可是到底年齡還小,不忍心拔苗助長給他壓上過重的思想負擔。
「就听你薇姐姐的話兒,咱們阿文先休息一下,繼續跟著先生多學多看多攢些經驗,三年後再出山,一鼓作氣拿下狀元!」
阿文笑嘻嘻的,只是拱手點頭,卻沒有明確的說出到底要如何繼續的話來。
這小子,實在是心高的很呢!
有時候,優秀的人是要比常人寂寞的,因為,可以真正理解他的優秀的人太少。
起點不同,視角不同,高度不同,你怎麼知道他就一定也望不到前方的璀璨陽光,跟你一樣還在黑暗里遙遙等待?
所以,世人把「知音難求」慨嘆了幾千年,並將繼續慨嘆下去。
但是阿文還是幸運的,待賓客們酒足飯飽告辭離去之後,李薇也帶著兩個滿臉沉重剛剛為嫂子把完脈的老大夫告辭,有一個貴客獨自留下了。
並且神神秘秘的把阿文和阿圓都叫到了屋子里,栓了門。
「白夫人,老夫是否可以請你對令弟說出所懷身孕的真相?」
袁縣令的神情格外鄭重。
阿圓剎那間有些恍惚,隱瞞了很久的災難,真的要也交給這個小小少年分擔一部分嗎?
「阿文——」,當嫂子的差點兒就想哭出來,她不敢說這件事兒,除了不想讓親人擔憂,還有一個原因,是她一提起就會傷心難過,丈夫不在身邊,自己又揣了個定時炸彈,只有不提不說才能保持剛強的外表。
「我肚子里的,是雙胎!我想生下來,想好好培養他們長大,一個都不拋棄!」阿圓的眼淚疙瘩兒,到底還是掉了下來。
小小少年懂事的早,這段時間偶爾也會听到關于朱陽縣有了懷雙胎的妖孽的消息,只是忙于讀書,從來沒往深處琢磨過,這個消息跟自家有什麼關系。
少年的手掌,使勁的攥了幾攥,先往阿圓的方向靠了靠,又轉而看向了袁縣令︰「袁叔也早就知道?那,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好我嫂子和佷子佷女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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