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聖王 第九章︰李君畫

作者 ︰ 江南野人

其實沒有禮官主持,這些禮節是可以免除的。但是在座的將士,不是三公主的死忠,就是鐘卿的仰慕者。他們真心實意地感激三公主和鐘卿,若不是這兩位帝國的智囊,帶領他們浴血奮戰,他們怎麼可能戰勝獸人百萬大軍?

大唐帝國十三萬將士,戰勝了十倍于己的獸人大軍。

月歌大捷,成為以少勝多的典範,載入史冊之中。參與這場大戰的將士,獲得了無數的榮耀。在各自的家鄉,都是萬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豪杰。

大唐的子民感激這些英雄,守護了大唐。

這些英雄,感激三公主和鐘卿,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鹿鳴殿一千多人,齊刷刷地單膝跪下來。

「拜見三公主殿下,拜見鐘卿大人!」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蕩。每個人心里,都充滿了震撼。

特別是那些來自天玉大陸各國的外賓使者,看到這一幕,一個個臉上變色。有的驚恐,有的佩服,有的贊嘆,有的妒忌,有的忿恨……

但更多的是害怕。

大唐帝國的凝聚力,讓他們感到害怕。

這凝聚力的核心來源,三公主和鐘卿,讓他們感到害怕。

這兩個少年男女,讓天下英雄為之膽寒。有他們坐鎮大唐帝國,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膽敢冒犯大唐。兩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毫無疑問,已經成為了大陸上最璀璨的明星。

他們,是大唐的柱石,棟梁之才。

三公主挽著鐘卿的胳膊,和他一起走上舞台,接受眾人的朝拜。

音樂停下來。

三公主悅耳的聲音,響徹大殿︰「眾位將士平身。」

一千多名將士,紛紛站起來。他們抬頭仰望三公主,仰望鐘卿。他們就像孩子一樣,眼楮里發出熱切的光芒。他們期待三公主和鐘卿,給他們講些什麼。

三公主笑道︰「這次大戰,月歌大捷,是大唐帝國的勝利,也是我們人類世界的勝利。這場勝利,是屬于人類的,是屬于大唐的,也是屬于你們的。是你們的浴血拼殺,是你們的流血犧牲,是你們的堅韌不拔,守護了大唐,守護了人類世界。」

「你們是大唐的盾,你們是人類的劍!你們是我大唐的英雄,也是人類世界的英雄!」

「你們,你們每一個人……」

三公主的目光,在大殿上每一個人臉上掃過,用女性特有的溫柔和嫵媚,柔聲說道︰「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李君玉的英雄。我李君玉代表大唐皇族,代表大唐億萬子民,謝謝你們。」

三公主提起裙擺,微微欠身,向眾將士行禮。

鹿鳴殿里靜悄悄的,听不見一點聲音。

眾將士的熱血,在胸膛里流淌;他們的續聲,鏗鏘有力。

穆輝總督在人群之中,此時此刻,他拋棄了三公主敲詐他的怨念。他帶頭單膝跪下,喝道︰「誓死追隨三公主殿下!」

士為知己者死,這是儒家知識分子,最樸素的理念。

穆輝身為儒將,十分看重這一點。

三公主視我等為英雄,我等必將以英雄之血回報三公主。

儒家的君臣理念便是如此樸素,君主把我當國士,我便以國士回報君主;君主把我當仇寇,我便以仇寇回報君主;君主把我當草芥,我便以草芥回報君主。

士為知己者死。

所謂愚忠,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是後人的扭曲,是奴隸主禁錮思想的手段,並非儒家真諦。

大殿之中一千多人,再次跪下來,齊聲喝道︰「誓死追隨!」

一股精忠悍勇之血氣,在大殿之中激蕩。

三公主胸懷之中,充滿了感激之情。女人特有的柔情,讓她忍不住眼眶濕潤了。

這熟悉的話語,熟悉的誓言,讓她回想起了娘子軍的陣法小分隊。

她想起了趙麗,想起了珠兒,想起了那一張張青春靚麗的面孔。

三公主也單膝跪下來,垂下驕傲的頭顱,用低沉的語調說道︰「我李君玉,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對我的信任。同時,也請大家和我一起默哀,謝謝那些在大戰之中,犧牲的兄弟姐妹們。」

「諾!」

一千多名將士,轟然應諾。

舞台角落的樂師單膝跪下了,胖胖的禮官單膝跪下了,侍女們單膝跪下了……

鐘卿握著三公主的手,也單膝跪下了。

這一幕,讓各國使者在震撼之余,也感到尷尬萬分。

跪,還是不跪?

眾人還在猶豫,奧斯帝國的三王子,那個金發碧眼的美男子,輕輕一笑,極有紳士風度地單膝跪下來,他說道︰「大唐的英雄,不但守護了大唐,也守護了我們人類的尊嚴,讓獸人不敢小覷我們。你們秦人有句話說,死者為大。那些死去的英雄,值得我們跪拜。」

奧斯帝國在天玉大陸,是六大勢力之一。

這六大勢力,分別是大唐帝國、大齊帝國、大楚帝國、獸人部落聯盟、天玉內海鮫人國,以及西域奧斯帝國,那個神魔之國。

奧斯帝國的三王子都跪下了,其他各國的王子、公主,紛紛跪下來。

眾人一起,默哀大唐犧牲的英雄。

鐘卿心中感嘆︰「大牛,你可曾想過,有一天大唐帝國的三公主,以及天玉大陸各國的公子王孫,會向你下跪呢?即便他們跪的是你的英靈,這也算是無上榮耀,足以光宗耀祖。你小子在地府,也有吹噓的本錢了吧。」

鐘卿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為這個兄弟,感到欣慰。

不止是他有這樣的心理,大殿之中所有將士,都有類似的心理。

那些兄弟姐妹戰死在月歌平原的將士,有些人忍不住抽泣起來。三十娘在人群之中,默默抹眼淚,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穆輝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她。

三公主從地上站起來,彈去眼角的淚光,笑道︰「感謝諸位陪我一起默哀。」

眾將士紛紛起身。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站起來。

三公主走向奧斯帝國的三王子,對各國使者斂衽施禮道︰「多謝諸位。」

三王子彬彬有禮,回禮道︰「三公主言重了。」

三公主對舞台上的樂師道︰「畫兒,把你最拿手的樂曲獻出來。」

四公主李君畫,輕輕一笑。十根白皙縴細的手指,在黑白鍵之上,演繹出一曲慷慨激昂的曲子。這首曲子,意境雄渾,仿佛狂風暴雨,又像千軍萬馬,戰鼓轟鳴。急促的鋼琴聲,在大殿之中激昂回蕩,震撼人心。

「原來她就是大唐帝國的四公主,難怪和玉兒長得這麼像。」鐘卿暗自驚訝。

其他各國使者,也暗暗納罕。

哪有一個帝國的公主,親自給將士們演奏音樂,慶功取樂的?

但是大唐帝國的四公主,偏偏這麼做了。

這個溫柔的女孩,這個堅強的女孩。在大姐出嫁,二姐殉情之後,眼楮便哭瞎了。她什麼都做不了,既沒有治理國家奠才,也沒有修煉奠賦。她唯一奠賦,就是精通音樂藝術。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音樂,用這種方式,默默支持自己的三姐,支持三公主。

將士之中,響起竊竊私語。

「原來她就是四公主,畫兒公主。」

「听說四公主最溫柔了,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噓,不要吵,四公主在彈鋼琴呢。」

「我勒個去,你個野蠻人,懂什麼音樂?」話隨這麼說,大家還是安靜下去。四公主的音樂仿佛有魔力一樣,帶著他們回到戰場,回到那浴血廝殺的廣闊平原。

忽然曲調一變,他們有仿佛回到了軍營之中,那一個個寂寞的夜晚,在清冷的月光下面,身披鎧甲,手拿利刃,守衛大唐的錦繡河山。

曲調再變,他們仿佛回到了家鄉,聞到了田野之中泥土的芬芳。仿佛看見農村茅舍之中,走出自己的親愛的老母親,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

四公主的鋼琴曲,已經臻入化境,讓人不知不覺,深陷其中。

等到四公主一曲彈奏完畢,大殿之中陷入久久的沉寂。許久之後,掌聲才逐漸響起。最後越來越熱烈,變成驚天動地的呼嘯聲,久久不能平息。

四公主李君畫,溫柔地笑著,向眾人斂裙施禮。

這一刻,她是如此的光彩奪目。

能夠為帝國做些事情,哪怕是簡單的彈奏一曲,都讓她感到如此幸福。

三公主牽起妹妹的手,和她一起走下舞台,來到將士中間。兩位公主,就像兩朵尊貴的百合花。她們清純月兌俗,她們美艷動人。她們行走在將士之中,親切地和將士們寒暄。三公主記憶力超群,只要見過一次的將士,都能準確地說出對方的部隊番號、職務、名字,讓對方興奮不已。

而四公主,柔順地跟在姐姐身邊,安心地做一個陪襯。

鐘卿看到這兩個女子,為了大唐帝國,行走在一大群將士之間。不知道為什麼,他心里升起的不是欽佩,不是仰慕,也不是感動,而是深深的憐憫。

這兩個大唐帝國的公主,在他眼里,只不過是兩個可憐的女孩子。

她們互相攙扶,在這險惡的人間苦苦掙扎,支撐著大唐帝國這座千年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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