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小嬈從樓下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空的,好像一直以來支撐她身體的東西突然融化了一樣,就只是那樣看著眼前空洞洞的世界,剛回到房間就癱坐在地上,也不說話。
這可把正在收拾屋子的安姑姑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凝小嬈只是搖搖頭,然後輕輕靠在安姑姑的懷里,許久才開口說道︰「姑姑,如果三德活佛只是支持我們來這里的一個不存在的東西,而且,當我們來到這里的時候,被告知這個三德死了,你說,這是不是天要亡我?」
安姑姑听後笑了起來,而且是笑個沒完,這讓郁悶已久的凝小嬈很是不爽。自己明明在這里快難過死了,怎麼眼前的人還能笑個沒完。
等笑夠了,安姑姑才抬起頭來,眼角笑出來的淚還沒擦掉。
「小嬈,你說說看,三德活佛手里拿著這麼大一個寶藏,他要怎麼做才能保全自己呢?」
凝小嬈皺起眉頭,想想說道︰「那他一定會隱居,或是遠離這個地方,讓別人找不到他。」
「可是,從很久之前他就答應過別人要等這個人得家里人來,拿走這個秘密,那,他又該怎麼辦?」
凝小嬈眼楮一亮,很是高興地說道︰「姑姑的意思是,活佛只是假死,他的目的是保護自己和凰羽!!」
安姑姑笑笑,沒有言語,轉過身去,繼續收拾屋子。身後的凝小嬈笑得眼楮眯起來,眼里流動出來的精彩神色,讓整個屋子都被照亮了……(分割線)
在和顧青研下棋的鄭霖突然走了神,落下的子完全把自己的後方了出來。顧青研見鄭霖又在走神,不由地輕笑了起來。
「哈哈,我說老鄭啊,你這麼想小嬈就去看她嘛,何必再這兒折磨自己又折磨我麼。」
鄭霖紅了連,忙說道︰「哪兒有,我只是在想昨天的紅燒魚很好吃,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吃到。」
顧青研無奈地說道︰「好好,比起你家小嬈,你更想昨天萬祥樓的紅燒魚。」
鄭霖被說的啞口無言,這下連脖子都紅了,這是拿手指著顧青研說著︰「你,你,你……」
顧青研見他這個樣子,差點把茶從嘴里吐出來,大笑著︰「好了,好了。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何之前都不願任小嬈,你不知道,當小嬈知道你不認她的時候,可是委屈了好一陣呢,要不是我兒子,哼,你這個女兒怕是很難認回來吧。」
鄭霖沉默了好一陣,才拿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認真的回憶道︰「我又何嘗不想啊,其實當初離開凝家的時候,才走出去沒幾步我就後悔了。我想啊,我和雪兒已經是夫妻了,就算是天大的事業不該離她而去,所以,我就往回返了。可是,剛到凝家的門口,就有一位僧人將我攔住,說是我若沒有走出這個門也罷,若是我回去,必有殺身之禍,我忙問何出此言,那僧人卻只是搖搖頭,說天機不可泄,然後就走了。我當時又急又怕,猶豫再三,我還是怕死,就走了。後來我就知道凝家被滅門了,那僧人說的殺神之後應該就是說的那件事吧。我以為他說的殺身之禍只是說的我自己,卻沒想到是整個凝家。你說,我有何臉面再讓小嬈喚我爹爹,唉。」
鄭霖一臉的懊悔,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沒有了回旋的余地,盡管自己寧願用生命再換一次機會。
顧青研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抓住鄭霖的手說道「僧人,可是那個西域的三德?!」
鄭霖也想了起來︰「你是說,雪兒讓小嬈找的三德就是當初阻止我回凝家的那個僧人?!」
「很有可能,你想啊,當初凝家在突然之間就被滅門了,那麼短的時間,凝老爺怎麼可能有準備。既然沒有準備,那雪兒是怎麼知道拿到枯葉去找三德就能找到凰羽?」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凝家被滅門之前,凝老爺見過那個三德,而且,那個時候,一定就是在皇上派兵包圍凝家的時候。而我回凝家的時間恰好就是凝家的慘案發生之前一點點的時候!」
鄭霖的瞳孔放大,他好像發現了什麼重大的秘密。雙手緊握身下的座椅,一臉的不可置信。
顧青研見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些大,不由地擔心到︰「鄭霖,你沒事吧,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你看小嬈都這麼大了,有些事即使我們現在懂了,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不,絕不!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當時他就知道凝家會遭遇不測,可是,他竟然見死不救,他竟然見死不救,他還讓我離開雪兒,讓雪兒獨自面對那火焰可憎的惡心人得嘴臉!!!」鄭霖像發了瘋似的,從座椅上站起來,撐著自己激動的身軀,快要埋沒的理智,讓他不清楚自己的瘋狂會不會燃燒自己這顆塵封已久的愛凝雪的心。
「鄭霖,你冷靜一點,即使他當初知道凝家的事回發生,卻也無法挽回了,不是嗎?你要他怎麼做?他能怎麼做,他只是一個僧人,他又不會法術,不能將凝家的人都轉移走。即使,他能帶走凝老爺,可是,凝家是前朝皇室,你認為他們會走嗎?那樣錚錚鐵骨的家族,就算是刀劍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屈服的。」
「可是,他不該將我排除在外,他不該讓雪兒恨我!!!」鄭霖咆哮著,桌上的茶杯因為他的咆哮而震動頻率太大,灑了一片,像是干了血液。
顧青研知道眼前的人是絕不能提及往事的,那件像是針一樣的刺扎在他心里十幾年,他這十幾年過的並不比死人好,甚至都不如死人,顧青研看著眼前已經被怒火焚燒了理智的男人,除了震驚之外,就是同情。鋪天蓋地的同情涌入了顧青研的心里,他拍拍鄭霖的肩膀說道︰「別這樣,雪兒從沒有恨過你,雪兒的心里一直都是你,不然不會將你送她的牡丹到死都記得。別這樣,兄弟。」
鄭霖的耳朵里听到牡丹二字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一個活了幾十年的老人抱著另一個飽受風霜的老人老淚縱橫。
痛苦一番的鄭霖決定,他要去西域,他要去找那個活佛,他要保護自己的女兒,他害怕,他害怕得而又失的絕望,沒有希望的日子,他夠了,他不想再當一次逃兵,不想明哲保身了。那個懦弱的鄭霖,在清泉寺里就已經死了,誰說的人只是為了活著,那樣為了活著所過的齷蹉日子,他不要過了,人就該勇敢地往前走,那些因為活著而丟失的心,他要一一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