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復仇實錄 第127章 一舉成擒(二)

作者 ︰ 陳雲深

眾人不防她忽然進來,皆是一怔。唯獨傅月明心知緣故,只在一旁精立冷笑,不言不語。

傅沐槐連忙俯身攙扶,說道︰「有什麼話你且慢慢講來,這卻像個什麼樣子,還有兩個孩子在跟前兒呢!」唐姑媽只抱著傅沐槐雙膝,嚎咷痛哭,不肯起來。傅沐槐無法,只得叫兩個僕婦上前,硬拽了她起來,又吩咐小廝倒了滾茶上來,讓她壓驚。

唐姑媽抽抽噎噎,才待詳述自家遭遇,卻一眼瞥見傅薇仙,連忙慌不迭的指著她,向傅沐槐嚷道︰「都是她使得壞,卻與睿哥兒沒甚相干。我們也是吃了她的騙,哥哥可要明辨!」傅沐槐听了這話,雖是不解,卻也大致揣摩出來,這事兒必定與傅薇仙近來行止有所關聯。登時滿臉陰郁,正欲細問,卻又慮一家子下人瞧著,恐不好看,便出聲道︰「此地說話不大便當,咱們到花廳里去。」傅月明心知父親用意,當即起身,一面叫寶珠、小玉兩個攙著唐姑媽,一面兒就令來升媳婦子押了傅薇仙與冬梅兩個,余下的人便叫他們散了。

眾人行至花廳,才各自落座,唐姑媽便竹筒倒豆子也似的將事情盡數吐出。

原來,唐家母子兩個見陳杏娘纏綿病榻,傅沐槐求醫無門,竟連棺材都備下了,便自料時機已到,唐睿遂于今晨去城西四馬街上去尋那趙婆子。這兩人在屋內商議片時,將計謀鋪排定了。豈料,才出門來,便有四五個排軍一擁而上,將唐睿與那趙婆子一並拿下,送進了提刑院。進了衙門,當堂的老爺一句話不問,先打了二十大板。唐睿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一身細皮女敕肉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刑罰,便將如何與這趙氏串通,如何鋪謀定計謀奪舅舅家產一事盡數倒了出來。卻原來,這唐睿與傅薇仙見傅家有上房母女兩個在,實在插不下手去,便定了個計。先買通了顧大夫,又恩威並施收攏了冬梅,在陳杏娘家常吃的丸藥里另加了幾味藥料。丸藥平日里便存在傅薇仙房中。

陳杏娘那病癥,原是個慢癥,尋常用藥,作性是慢些。她自家又不耐煩,宋大夫的藥吃了幾副不見效驗,便急躁起來,請了顧大夫來。這顧大夫因收了唐家的好處,也不管病人死活,先拿猛藥穩住了陳杏娘病癥。那猛藥下去,雖有立竿見影的奇效,于病體卻損傷極大。故而,陳杏娘的病癥時好時壞,但凡藥停必定發作。陳杏娘見如此,本性又不識醫理,便信極了顧大夫,日日只請他來診治。顧大夫便暗將一味秘藥下在丸藥之中,叫她日日服食。那秘藥,原是西域所產,進貢宮廷的。這顧東亭曾在宮里當差,手中存了些,得告老還鄉之際便偷帶了回來。這藥本有安神鎮痛之效,但若天長日久的服食,便會神思不安,夢靨纏身,久而久之必定精神糜頓,病體難支,竟至油盡燈枯之境。

陳杏娘落入圈套,日日吃那丸藥,果然生起病來,夜間屢發惡夢,白日里又常眼花,時常疑神疑鬼。那傅薇仙又叫心月復小廝在外頭弄來一只野貓,偷偷養在房內,在上房院里裝神弄鬼,更將陳杏娘唬的病倒在床。傅沐槐父女二人見陳杏娘病倒,只得再請顧東亭來醫治。這顧東亭原與他們是一伙的,只留了幾味八面風的藥,便走去了別處,再也尋覓不著。陳杏娘吃那藥不見效驗,傅沐槐正自焦急的無可不可時,那姓趙的婆子便搖鈴打鼓尋上門來,先裝神弄鬼道出家中往日瑣碎事宜,唬住了傅沐槐,又是帖符又是贈藥,臨行卻又分文不取,走出門去更是眨眼不見蹤影,倒叫傅家上下將她當個活神仙看待,連她言說陳杏娘命將不久的話也听了進去。兼之陳杏娘吃了她的藥,病卻當真好了幾分,傅沐槐心中疑影更甚,只是因和陳杏娘夫妻情篤,不曾多想。

這趙婆子原是徽州下頭一個縣城里的婦人,早年間死了丈夫,積年守寡,在街上支了個茶攤。因茶攤生意稀淡,又常與人說媒,討些紅利。時日久了,便連賣花、拉縴、買賣使女等活計也包攬起來,又與寺廟道觀里的和尚道士有些不干不淨,落些香火錢使用。落後漸漸上了年紀了,這條路自是走不通了,因跟和尚道士勾搭,她于佛卷典故卻是熟稔,便有些富戶人家的婦人,接她到家去講經說法。那深宅大戶的婦女,多有那空閨寂寞之輩。這婆子又是個巧言令色、舌燦生花之人,常三言兩語便能挑的這些婦人春心大動,與人勾搭成奸,她從中周旋拉線,落些錢財使用。

後來,因她拐帶了縣里主簿家的小姐,在地藏庵中與一小伙勾搭,事發之後,主簿告至縣衙,四處拿她。她見存身不住,便走月兌出來,一徑走到徽州城里,暫且賃了個房落腳。這婆子手中積蓄無多,漸漸入不敷出,只得再操本行,往那花街柳巷游走,搭上了賣唱的李大姐,與她做個跟隨,整日幫閑討口飯吃。這李大姐曾因在傅家宴席上唱曲兒,陳杏娘喜她發月兌口齒,時常叫她進去伺候。一二來去,于傅家大小也算熟了,不期一日就落在那唐睿眼里。

唐睿是個天生風流浮浪的,一眼瞧中了。這走千家門萬家戶的賣唱女,原也不是什麼良家正經人,二人一拍即合,勾搭成奸。稍加時日,唐睿便與這婆子也熟稔起來,得知其熟知各樣經卷典故,又慣會那些江湖騙人的把戲,便使銀子買通了她,又許她事成之後加倍酬謝。這婆子是個無錢不行的,得銀子在手里,便無可不可,遂與他設定計謀,想了一套話,待陳杏娘病的昏沉,傅家宅亂之際,找上門來。

她那丸藥,亦是顧東亭先前所留,雖能一時見效,穩了病癥,事後卻倍加厲害。她又留了那一番話出來,將陳杏娘近來久病纏身之故盡推在命數因果頭上,若日後陳杏娘一朝暴斃便有了前話,又拿言語挑動傅沐槐動那續弦納妾的心思。唐家這母子二人便靜觀後效,果然陳杏娘病情反復,唐姑媽便趁機來獻殷勤,窺伺動靜,見傅家果然亂到無法的地步,傅沐槐又如沒頭蒼蠅般四處尋那婆子,便松了防備。唐睿遂于今日去尋那趙婆子,設計下頭的事,要打發陳杏娘上路。不想卻為傅月明一早窺破機關,一舉擒獲。

唐睿與那趙氏被拿進衙門,受了許多刑罰,將此事供述出來,那趙氏更審出幾樁□□案來。這二人現下皆被投進獄中,唐睿受了皮肉苦頭,挨忍不過,又知此事可大可小,全在舅舅一念之間,便托人出來捎話,告與唐姑媽。唐姑媽得聞消息,真正如晴天霹靂。她本是個小眼薄皮的婦人,見識短淺,又沒什麼主見,平日里只听憑兒子拿主意,出了這樣的事,立時便慌了神,又得唐愛玉並唐春嬌兩個在旁攛掇,就慌慌張張的來尋傅沐槐告饒求情。

唐姑媽一氣兒說完,又抽抽噎噎道︰「哥哥看在睿哥兒年小無知的份上,就饒了他這一遭罷。說起來,也不是他的主意,也是受了奸人挑唆,才生出這樣的混賬念頭來。」

傅沐槐听了這一番話,早氣生氣死,只覺頭目暈眩,身子一晃,險不栽倒,幸得一手撐著桌子,才沒跌著。傅月明趕忙上前,攙扶了父親坐下,勸道︰「父親且寬些心,幸而早早識破了他們的計謀,還不算晚。」傅沐槐便望著唐姑媽怒目而視,半日張口喝罵道︰「我把你當個至親骨肉,你竟這樣歹毒,來算計我妻兒!若不是月兒警醒,我們一家三口還有命在?!你倒還有臉來問我求情!」

唐姑媽見哥哥動了雷霆之怒,料知今日不能輕易過去,又拜倒在地,抱住傅沐槐雙腳,泣道︰「妹妹自知此番無禮,也無話可辯駁,只是我膝下只得睿哥兒一個孩兒,我丈夫又死得早。哥哥倘或不救他,讓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日後可指靠誰去?豈非絕了我?雖是妹妹荒唐,還求哥哥看在死去的爹娘份上,抬一抬手,恕了妹妹這一遭罷。」說畢,便大哭起來。

陳杏娘听得這起人如此算計自己,險令自己喪命,其心之惡毒,令人發指,滿心憤恨,今听唐姑媽又說出這一番話來,更是氣結于胸,當面便啐了唐姑媽滿臉,斥道︰「自打你投奔來,我哪些兒對你不住?就是房里的丫頭,也給了你使喚。你們一家幾口人,在這徽州吃穿用度,一針一線,一草一紙,都是我家拿出來的錢。你還有哪些不知足?!竟這等恩將仇報!這真正是眾生好度人難度!你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了!」

唐姑媽不敢還嘴,只抱著傅沐槐大哭不止。

傅月明冷眼旁觀,忽然冷冷出聲道︰「姑媽這話就錯了,姑媽口口聲聲要老爺饒了你,可如今表哥是犯了王法,拿他的是官家,老爺又能如何?姑媽未免是燒香燒錯廟了。」

唐姑媽抽抽噎噎,開口說道︰「話是這樣,但官面上的人說,這是咱家的家務事,若是哥哥肯不告發,睿哥兒便可無事了。」傅月明冷笑道︰「事到如今,誰還同你是‘咱家’?表哥謀害我母親,又謀奪我傅家家產,現下事敗了,又想叫老爺饒了他,姑媽想得也未免忒輕巧了罷?」說著,便向傅沐槐道︰「父親,只怕放虎歸山。母親這些日子受了這麼多委屈,終不能就這樣算了。若是再遲一步,母親只怕性命都保不住了!」

傅沐槐鐵青著臉,正待開口,外頭忽然有人進來傳話道︰「春嬌姑娘來了。」

眾人皆是一怔,不知她這會兒來做什麼,唯獨傅月明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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