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忽然覺得這個男人說話的語調很熟悉,她隱約想起了被綁架的那個夜晚,那被她救出的男人就是用這種發音說中文。
那種特別的發音讓她印象深刻。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陶勁言?林小雨睜大眼楮看著正朝她微笑的人。
「請借過。」後邊又有一輛輪椅被推過來,林小雨忙往後退了一步,她歉意的低頭,正巧看到一雙琥珀色的深邃眼楮,眼楮的主人也在望著她,他坐在輪椅上,微抬著頭,蒼白的臉好像石雕一樣,毫無血色,看了林小雨一眼,他就漫不經心的閉上眼楮。
林小雨卻莫名的對這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多看了一會兒,直到他被人推著遠離視線。
剛才那一瞬間,林小雨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秦安澤,她記得小說中就曾對秦安澤有這樣的描述,他有一雙寶石般漂亮的琥珀色眼楮,他的眼神很溫柔……
林小雨想到這連忙搖搖頭,剛才那人的眼楮的確是琥珀色,可他的眼神一丁點都不溫柔,甚至有點凶巴巴的,很冰冷。
林小雨覺得他不可能是秦安澤,秦安澤身體健康,不是瘸子,書中從沒寫他坐過輪椅。
她想也許她是想見到秦安澤想瘋了,因為最近幾天壓力太大,她極其想有一個能幫上忙的朋友,所以看見有人長著琥珀色的眼楮她就胡思亂想。
不過林小雨有九分肯定剛才那請她等候的人就是陶勁言,因為他的聲音,他的身材還有他臉上的傷都能跟那天夜里她救的人對上號。
林小雨若有所思的目送著兩個輪椅走遠,好半天才回過神。她轉回頭對阿寬叔說︰「你留在這等一會兒,我去辦轉系,馬上回來。」
她說完就朝走廊邊的辦公室走。
關于轉專業,林小雨並沒有告訴周偉同和周雅。
為了辦事方便,她詳細問過同樣在皇明上學的吳昊陽。
這位美術系的高材生听到她要轉系,特別驚訝的說︰「你為什麼要轉系?珠寶系是皇明的王牌專業,是最難考的一個系,從學校畢業後可以直接報考皇明集團,甚至在校期間就可以去皇明實習。無論是珠寶設計師還是寶石鑒定師都是學校里的學生夢寐以求的工作,你好不容易考進來了,拿的又是二等獎學金,為什麼忽然要轉系?」
林小雨不能告訴吳昊陽她對珠寶沒興趣,只說自己更喜歡計算機。
吳昊陽想了想,說︰「如果你是靠家族關系入校的貴族生,想轉到哪個系都容易,可如果是考試進來的……就有些麻煩。」
吳昊陽不是很愛說話,林小雨問他麻煩在哪里他卻不肯說,最後還是吳雨說︰貴族學院的教師極大一部分是很勢利的,他們每天看著學生開著跑車穿著名牌,拿著可以抵得上他們一個月工資的限量版背包。他們有更多的機會接觸位富商豪門。
這種生活讓他們對虛榮的渴望更強烈,所以學校里隱隱的有一種風氣,就是越有錢的學生越能得到老師的關照。而那些靠成績考進來的學生……想辦什麼事都很難。
林小雨感覺自己大概就是被歸類到窮學生的行列了。
沒想到的是,她找到負責轉系的老師時,對方的態度出奇的友好。
他給了林小雨申請表格,並很熱情的答應幫忙聯系計算機系的系主任。
林小雨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她拿著表格離開,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等陶勁言。
或許是做保鏢的天性,阿寬叔在林小雨身邊,總覺得遠處有人在偷窺,他狀似隨意的用眼光余光往走廊盡頭一瞄,果然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那往這張望,阿寬叔低頭對林小雨說︰「那邊有人在偷看咱們,我要不要過去打發了他?」
林小雨抬頭朝走廊盡頭瞧了一眼,說︰「這是學校,會跟蹤我的只能是姚琳兒,不用理她。」
又過了大概十五分鐘,陶勁言沒有出現,那名負責轉系的輔導老師卻滿臉尷尬的領著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朝林小雨走過來。
「同學,你轉系的事恐怕有點麻煩,你那表格不用填了。」還沒走近,那老師就開口說。
「怎麼了?」林小雨詫異的問。
老師嘴唇抖動了一下,回頭看看他身旁的肥胖中年人。
那中年人垂下眼皮,傲慢地眯著眼楮,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對林小雨說︰「想轉系不可能,如果你不想念了,可以直接退學!」
「為什麼?」林小雨問。這人態度太過生硬,而且非常沒禮貌。
「因為你不夠資格!我們的學校不會為你這種品質惡劣的學生開後門!」
男人說完話就陰沉著一張臉,背著雙手走了。
林小雨被他惡劣的態度氣到,她問老師︰「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為什麼忽然拒絕我轉系?他是誰?」
老師勉強的笑笑,說︰「同學,他是皇明公司的趙總,你得罪誰不好,干嘛得罪他,剛才你前腳剛走,他就過去問我你找我干什麼,結果……」老師說著無奈搖頭,寬慰道︰「其實珠寶系挺好的,你不轉也好,不過如果你得罪過趙總,以後考進皇明可能會有點麻煩……哎,國內珠寶企業不止皇明一個,你不用擔心。」
老師說完有點惋惜的看看林小雨。
林小雨不記得自己得罪過什麼皇明公司的趙總,她也搖搖頭,心想如果不能去計算機系,她就索性退學。
她把申請表格交還給老師,忽然听到走廊里響起音樂,一個甜美的女聲廣播道︰「各位珠寶系的同學,以下點到名字的同學請到主樓三零一珠寶鑒定教室。」
接著就有十幾個名字被讀了出來,林小雨感覺這事兒跟她沒關系,她干脆拿出手機,翻看手機里的編程教材。
「少夫人,他來了。」阿寬叔開口提醒。
一台輪椅出現在走廊盡頭,林小雨轉頭看過去。
她看到輪椅上坐著的依然是那有著琥珀色眼眸的年輕男人,只是推著他的人換了,現在推著他的是陶勁言。
陶勁言一看到林小雨馬上就朝她揮手,他低頭朝輪椅上的年輕人說了句話,快步朝林小雨走過來。
「對不起,讓你在這里等,實在是不想錯過向你表達謝意的機會……我是陶勁言,你還記得我嗎?你曾經救過我。」陶勁言說著很禮貌的對林小雨伸出手,他的手很大,比起一般男人好像大了一圈,看起來很有力量。
林小雨也笑了,她道︰「我不記得你的長相,但我記得你的聲音。」
其實林小雨這幾天試著聯系過陶勁言,她打電話到陶勁言公司的總部,總部的人說他還在住院,不方便透露他的私人電話。之後林小雨就留了口訊,沒再打電話,她想如果陶勁言真的想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應該會主動來找她。
沒想到第一天來上學就在走廊里遇到了,從這個角度看,他們兩個是有點緣分的。
「各位被點到名字的同學,請到主樓三零一珠寶鑒定教室……」廣播聲依然在持續。
陶勁言抬手看了看表,對林小雨說︰「那天之後我一直想親自向你表達謝意,但醫生不準我出院,後來看到報紙上的消息,我一時沖動就刊了那消息,沒有給你帶來麻煩吧?」
「沒有沒有……」哪有什麼麻煩,林小雨感覺為這件事她還真得感謝陶勁言。
陶勁言說︰「那中午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正事還沒辦完,吃什麼飯?」一個冷颼颼的聲音突然從陶勁言的身後傳過來。
林小雨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先前那充滿壓迫感的老太太正被人推著朝這邊走,老太太面無表情的瞅瞅林小雨,又瞧瞧陶勁言,眼楮里已經裝著不耐煩。
陶勁言忙道︰「好,好,我先送您去教室。」他說著接過了老太太的輪椅。
一個走廊里走著兩個輪椅,這畫面實在引人眼球,讓人想不去注意都不行。
林小雨禮貌的對老太太點點頭,她早晨沒有太留心,此刻才注意到這坐著輪椅的老人身上的打扮異常講究,滿頭的華發燙成時尚的半彎短發型,臉上畫淡妝,脖子帶著精致的翡翠,她的耳環,手指,衣服,鞋子,每一個細節看起來都精心打理過,每一處細節都完美精致。
這可不像是一般的老太太,這人看起來像一個真正的貴婦。
林小雨很肯定,這老太太,很有錢。
老太太始終冷著臉,看到林小雨望著她,她忽然說︰「你也是珠寶系的吧?你也跟過來。」她說完話就像主人命令奴隸一樣讓林小雨跟她走。
林小雨用奇怪的眼神看看陶勁言,這老太太也太霸道了吧。
陶勁言卻笑笑,歪了下頭示意她跟上。
林小雨想自己反正沒事,便跟了上去。
……
三零一教室就在這個樓,林小雨走進教室的時候,看到寬敞的空間已經聚集了四五十名學生。
華麗的教室出乎林小雨意料的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將房間照得好像一座宮殿,宮殿內沒有多少桌椅,卻有一個巨大的玻璃展示台。
坐著輪椅的老太太被推進去,所有的學生都屏住呼吸,他們用熱切的目光看著老人。
緊跟著老人走進教室的林小雨就直接沐浴在幾十號人熱切且激動的目光下。
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看著自己,不,他們是在看那老人,林小雨仔細看看前方學生的臉,她發現里邊不少人的眼神里還表現出敬畏,向往,忐忑、害怕……
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國家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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