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悠悠拉了下凌夜衣角,緩緩道「看你那調皮的兒子,剛剛還是無聊得喊呢,這會都不知道該姓什麼好了!」
「還能姓什麼,姓漠唄!恁」
凌夜月兌口而出後,卻看到眼前的悠悠瞬間愣住的神情,她猛然一回神兒,剛剛她說了什麼待?
漠念姓漠?
凌漠念姓漠?
「小夜……」
悠悠低低喊了凌夜一聲,她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極為淒慘,就像一艘在大海中瑟瑟獨行的小船,被海浪撞擊地東倒西歪,沒有任何還擊之力。愨鵡曉
凌夜感到自己嘴角在微微抽動,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怎麼會說出那麼荒唐的話來,漠念是她的孩子,和漠北沒有絲毫關系。
他姓凌,不姓漠。
在漠念出生的時候,一直沒有給孩子取名字的凌夜突然腦海中冒出兩個字「漠念」,漠念漠念,就是莫要再念。
她的初衷是不希望這個孩子與漠北有任何瓜葛,但還是鬼使神差地讓孩子的名字多了個漠字,她一意孤行地覺得,取漠北的姓當做兒子的名,其實也有種補償的意思。
對于漠念來說,有了媽媽的姓,再多了爸爸的名,會不會也覺得,父母都陪在他身邊,有一份完整的愛呢?
可她當初的執念卻犯了錯,漠北最終知道了漠念的存在,雖然漠北口上說放她母子走,但以凌夜對漠北的了解,他一定不會輕而易舉放走他們家的血脈。
想到這,凌夜禁不住一陣膽寒,她不安地向四周望了望,周遭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熟悉的氣味,誘惑而又危險。
凌夜顧不得欣賞美景,她大聲朝一旁正在陪櫻花玩耍的漠念喊了起來「小念,快點到麻麻身邊來!」
悠悠有些不解,道︰「小念玩的正開心,你叫他過來干什麼?」
「我不知道,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我現在一刻握不到小念的手,我就感覺他會離開我。」
凌夜話音剛落,卻听到面前的漠念發出一聲歡呼雀躍的驚呼。
「爸比,你怎麼會在這里!」
驀地抬頭,漠北的臉就那麼出現在眼前,就像憑空出現的那樣,從一個時空穿越到此。
「該死!」
凌夜低聲咒罵了句,快步走到已經將漠念抱起來的漠北跟前。
「把孩子給我!」
幾乎是憤怒的呼喊,凌夜想要從漠北懷里將漠念扯過來。
「麻麻,你干森麼,我要和爸比在一起!」幼小的漠北不懂,從小缺失父愛的他只想在漠北懷里多呆一會兒,可他的麻麻此刻卻紅了眼,似乎一點都不歡迎爸比到來似的。
「凌夜,當著孩子的面你就不會克制下?」
漠北一只手穩穩托住漠念,一只手緊緊攥住了凌夜想要扯走漠念的手腕。
「克制?我有什麼好克制,放開我兒子!」
凌夜只想從漠北懷里把漠念搶過來,有種不好的預感告訴她,漠北來者不善,他突然逃婚,從中國飛來,不會想要搶走她的兒子吧?
于是,更加瘋狂起來。漠念很少見麻麻這個樣子,年幼的他臉上出現了驚懼之色,卻一直忍耐著沒有發作出來。
漠北似乎被凌夜的執著惹惱了,手下一用力前推,凌夜的身體突然支撐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
「凌夜!」
「麻麻」
漠北懷里的漠念再也忍不住,喊了一聲麻麻,就咧著小嘴嚎了起來,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想和爸比麻麻在一起,可爸比麻麻好像在吵架,麻麻還受傷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漠北有些愧疚,他放下漠念,伸手想要將凌夜扶起,卻被狠狠地打開了,一雙杏眼怒目對著他,是從遠處跑來的悠悠。
「漠北,你想要干嘛,還想要打人不成?還有,這會兒不應該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跑來日本干什麼,不會結婚第一天就發現你那個小娘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吧?」
悠悠伶
牙俐齒,為人又比較直爽,她早就看不慣漠北,于是指著漠北鼻尖陰腔怪調罵起來。
漠北沒理會她,他現在一心想要知道凌夜有沒有受傷,都怪他剛才用勁過猛,他真的沒有想過要去傷害過凌夜。
哪怕當年逃婚也是迫不得已,可後來他想要補償時,卻發現凌夜早已投入他人懷抱。
「別踫我,我很好!」
凌夜甩開漠北再次遞過去的手,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名古屋城全是最堅硬的青板石,摔一跤的痛楚並不小。
但凌夜卻咬緊了牙,表面上淡然地不著痕跡,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消失在漠北眼前。
「凌夜,我是來找你的,我不能和簡溪結婚,我愛的人是你!」
漠北雄偉的身體像座山一般擋在凌夜面前,將凌夜的路完全擋住。
「呵呵……」凌夜冷笑一聲,牽著漠北的手,不做聲地從另一旁走去。
這些話她曾經听到會歡呼雀躍,並且堅信著,但現在,再次從漠北嘴里說出,就像放屁一樣,放了也就沒了,就連味道,也只是殘留幾秒,絲毫不會在心里蕩起漣漪。
「凌夜!你不接受我沒關系,那我就要帶走我的兒子,他是我漠家的血脈,已經跟著你流離失所好幾年,我不會讓他在跟著你受苦了!」
身後傳來漠北不大卻鏗鏘有力的聲音,這次,凌夜站住了,她氣得渾身發顫,她猜的果真沒錯,漠北就是個沒有信用的混蛋,他給了她那麼多的傷害不夠,現在還要帶走她唯一的希望。
簡直做夢!
走到漠北跟前,抬頭仰望那張刀砍斧削的帥臉,曾幾何時,這是凌夜的向往,但現在,它充滿了陰鷙,已經不復往昔單純了。
時光過境,物是人非,從親密無間到最熟悉的陌生人,又到此刻,他們針鋒相對,其中的諷刺不言而喻。
「听著漠北,孩子我不會給你,如果你想要就去和簡溪生吧!不要以為我還是之前那個能受人擺布卻不吭聲的單純小女生,從你走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原諒你!你一輩子都別想再見到漠念!」
凌夜是幾時離開的,漠北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上寫滿了憤恨,那一雙眼楮里的堅定決絕令他覺得心寒。
不過,他是誰?追逐了那個女人幾年,風風雨雨,心里已經沒有可以傷的地方,豈會半途而廢?
就連和簡溪結婚,也不過是在試探,試探那個女人到底對他還有沒有一絲眷戀,但結果卻是,那個女人小鳥依人依偎在蘇沁懷里,郎才女貌地從他視線里離開。
他開始瘋狂地嫉妒,並且怨恨,他為那個女人付出這麼多,甘願拋開家族仇恨不惜冰釋前嫌,可她呢,不僅將他忘得一干二淨,而且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替代品。
他不能再等了,他一定要重新回到她身邊,撕開她表面的堅強,搶走她最重要的東西,他要看看,這個女人心里是不是還為他存有一席之地,哪怕,一個角落也好……
「凌夜,你會後悔說出這句話!」
嘴角微挑,唇邊一抹挑釁的笑容摻雜著痛楚的淒慘,消逝在風間……
本來還格外好的心情,因為漠北的出現全部泡湯了,一路上凌夜黑著一張臉,一句話不說,只是緊緊將漠念摟在懷里。
「凌夜,你換個姿勢吧,漠念都不舒服了……」
悠悠看不下去,她心疼地想要伸手將漠念從凌夜懷里拉出,凌夜卻大聲喊了起來,將懷里的小家伙摟得更緊。
不光是悠悠,連凌夜都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喊叫嚇了一跳。
她頗為愧疚地望向悠悠,充滿歉意說道︰「對不起悠悠,我不是故意要喊你,我只是害怕,我怕漠念真的會離開我。」
「我知道,你放心,漠念不會離開你,你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此刻悠悠除了順著凌夜的話,想不出該如何安慰來,看著那個曾經喜歡大笑天真爛漫又爽朗的閨蜜,突然變得魂不守舍,戰戰兢兢,她心里的滋味比誰都難受。
窩在凌夜懷里,幾乎透不過氣來的漠念,一直仰著小腦袋注視著麻麻緊張兮兮的臉,他伸出小手,輕輕擦掉凌夜臉上的淚痕,小嘴一嘟,學著大人的樣子
說︰「麻麻,你不要哭哭,小念現在是大寶寶,以後,我會保付你,不會讓任何人欺戶你,就連親爸比也不可以!」
成熟的話從幾歲的娃嘴里說出來,有種奇怪的感覺,卻讓身為人母的凌夜忍不住,淚水再次洶涌而出。
她是被這個五歲的兒子感動到了,她真的慶幸,在她無比煎熬,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還有這麼一個寶貝在身旁陪伴著。
「麻麻,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是不是不信我啊,小念雖然小,但是力氣卻很大,一定可以保付麻麻!」
漠念見麻麻哭的更加凶殘,小手再次附了上去,並且懂事地補充了句。
「麻麻不哭了,麻麻相信小念會保付我的,嗯……」
凌夜嘴上說不哭,淚水卻還是下來了,但這次卻是欣慰的淚水,悠悠遞過一張面巾紙,凌夜接過,兩人相視一笑。
「嘿嘿,麻麻我特別不喜歡你哭哭的樣子,我會很傷心,很難過,這里會覺得很難受!」
漠念見凌夜已經擦干淚水,胖胖的手指戳著心髒的位置,煞有介事地說。
「這里嗎?」
凌夜握住漠念的小胖手,在他胸口點了點。
「對,就是這里,就是這個經常跳來跳去的地方。」
漠念歪著小腦袋,似乎在感受胸腔里的律動,那副認真的小模樣讓凌夜兩人禁不住笑了起來,小孩子的童言無忌永遠讓人覺得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