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娥還呆呆的擋著路。
變故陡生,她壓根反應不過來,整個人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當中,神游太虛。
葉沐歆似笑非笑。
「還不把東西交出來?」
「怎麼,四小姐也打算想個法子,毀我容貌?」
葉芷娥被那涼絲絲的音色嚇的一個瑟縮,很沒種的扭頭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想到什麼,折回兩步,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凌空往葉沐歆身上一丟,然後繼續跑……
終究是沒膽繼續挑釁,把‘千祥雲’帶走。
求生的本能告訴她,千萬不可以單獨去招惹葉二。
這個廢物太可怕了,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三小姐當眾做下這等丑事,不經意間泄露了不少私情。
不動聲色間就把葉婉月給弄瘋了。
在場還有那麼多人圍觀,今天的事兒鬧的太大太大。
她得趕緊回去,稟報父親,再想個好借口,把自己從這件事里摘出來才行。
至于葉婉月,也是她入宮的競爭者之一,平日里虛與委蛇是不得已,心里其實早巴不得她死了才好,誰去理會她的死活。
丫鬟奴才們作鳥獸散。
葉沐歆也懶得理會。
指尖捏著‘千祥雲’,提到眼前看。
以為是什麼呢,原來是條寶石項鏈啊。
銀色的細鏈,配著一枚墨綠的寶石墜子,低調的漂亮,令人驚嘆。
捏握在手心里時,溫涼滋潤,竟生出一種無比心安的感覺。
合了眼緣,葉沐歆便不客氣直接往脖子上一套,再用衣服擋住那宛若蘊含了無盡生命氣息的墨綠寶石。
驀地,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冷酷的眼神迅速向一側掠去。
她動作夠快,計算夠準,卻也只捕捉到一條銀色的影,踩著碎金色的光,消失在門後。
是在宮里出手搭救她的那個人嗎?
居然一路跟她回到了葉家。
神神秘秘,不肯露面,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葉沐歆心中,生出了這樣的疑問。
也莫名的,為沒看清那人的真容,而生出一絲淡淡的遺憾。
她怎會生出這麼奇怪的情緒呢?
輕吐出一口氣,葉沐歆闔上了眼,不願繼續再想。
風動我不動,靜觀其變吧。
「回去了。」
紫離應聲,催促著轎夫。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門前,立即變得冷清起來。
回到住處。
紫離給葉沐歆端了一杯香茗來,站在她身邊躊躇著,欲言又止。
葉沐歆一眼就看穿了小丫鬟心里的想法。
「想知道葉婉月是怎麼回事?」
「小姐……」紫離忽的止住口,小嘴緊緊抿著,使勁兒搖了搖頭,「奴婢不用知道原因,反正不是小姐吃虧,才不管她們呢。」
這丫頭,倒是頗有分寸,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葉沐歆少了一分凌厲,多了一份溫雅溫暖,柔和,與之前霸道狂佞的一面,大有不同。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是用事先從軟椅上拆解下的碎竹片,以巧力打入幾個丫鬟的經脈大穴,以巧勁兒令她們暫時昏闕過去。
而那突然間在眾目睽睽之下沖個丫鬟發情的三小姐葉宛月,則是中了她的瞳術。
這瞳術,說穿了,不過是催眠術的一種。
以雙瞳為媒介,迅速將人催眠,布下暗示,進ru到施術人所設定的情景之中去。
昔日,葉沐歆最擅長的一種能力之一。
重生後,她暫時還無法像過去那般操控自如。
于是她選擇了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一種,讓葉婉月的眼前出現她最害怕被發現的情景。
只是沒想到葉婉月心底最見不得人的秘密,居然是跟個小廝月下私會,還做出了苟且之事。
無意之間,泄露出來,也算是多行不義,得了報應了。
紫離退出。
葉沐歆盤坐在大椅上,一寸一寸,認真的捏模著自己的身體。
手腕、關節、肩部、脊背,每一處細節都不錯過。
十三歲的小身子剛剛開始發育。
受傷前畢竟過的是養尊處優的生活,從小到大都被當成重點對象培養。
養的這具身體非常的均勻光滑,皮膚白皙,清透,仿若有淡淡的光暈由內而外溢出,渾身上下幾乎看不見毛孔。
葉沐歆不懂的什麼是玄陰靈脈,也不清楚這種體質在這個世界上所代表的意義。
失去了便失去了,她不覺的可惜,更沒認為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冷靜地的接受了最壞的局面,然後,靜下心來,開始思考解決的辦法。
前世,她沒有做過殺手,卻接受了一個王牌殺所必須的全部殘酷訓練,且成績不俗;
她沒有成為佣兵,卻比世界上任何一個頂級佣兵都還要優秀,擁有著不可小覷的強大能力;
她甚至不曾正式出道,展露在世人面前,僅有的幾次冒險,永遠的化為傳奇,留在了每個人心中。
如今,一切從零開始,她將無所畏懼,好好的活下去,重新活出一片精彩。
她是葉沐歆,她有著堅強的意志和絕對的自信,更有能力主宰自己的人生。
深深的吸入一口氣,葉沐歆開始引導著內勁沿著經脈運轉,可每次一到達傷處,那一縷氣息立即化為虛無。
血柱,再次夸張的噴出,才換好的衣裙,又染紅了一大片。
看來,這條路的確是行不通了。
細長的指尖,按壓住血管,為自己止了血。
葉沐歆決定從最基礎的體魄訓練開始,用不了內勁,她便修習外功,人類的身體,沒有極限,她很有興趣重新挑戰一番,看看這具被靈藥滋養長大的小身子,究竟能爆發出多強的能力。
葉家,沒有她葉沐歆存在的位置。
幸好,還有一處墨亭居,暫供棲身。
這里曾是葉府最好的一處院子,居住著葉府最大的希望……
玄陰靈脈的擁有者葉二小姐,也就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整間院子,足有十個足球場那麼大。
郁郁蔥蔥,栽種了無數的竹。
墨亭居,便是以這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墨綠色竹林而命名。
每當風兒吹過,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空洞的竹身,嗚嗚作響,高低和鳴,頗有一番難以言喻的韻味。
葉沐歆對居住的環境還是相當的滿意。
沿著竹林,慢走一圈,葉沐歆有了些有趣的發現。
比如說,這些墨竹,看似胡亂栽種,東一棵,西一棵,到處都是。
實際上,卻極為有規律,隱隱的,好像是在遵循著某種奇怪的陣。
陣?那可是屬于她的世界才有的玩意。
葉沐歆有段時間醉心于古武,順便研究了不少這些旁支的東西,還得了一本流傳了不知多少年的古書,講的便是布陣。
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她又沿著竹林,轉了一圈,這次比上次還要慢,幾乎每一處細節都有注意到。
也因此,更讓她確信,這的確是一個陣。
四面八方,皆有陣角,陣眼落在西北,那是一處圓形空地,最多只有十平米。
這種陣曾經是葉沐歆最擅長的一種,具有聚集地氣之用。
昔日她總喜歡將自己住的房子周圍,布上這種陣,將陣眼設置在主屋臥室處,引天地間生生不息的自然之力來滋養身體。
她所處的那個世界已是現代社會,經歷了千百年的歷史,能夠尋到作為陣眼的靈物已然不多,葉沐歆費勁心思,也才得了幾件勉強入眼的。
受其限制,陣的威力並不大,勉強可確保身體康健,百病不起,作用一般。
萬萬沒想到,死過一次,重生異世,又讓她遇到了同樣的陣。
墨亭居的陣,比她之前布下的那些,還要龐大復雜許多,其中夾雜了不少奇特的變化,葉沐歆一時還沒研究清楚。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陣眼處,必定埋著些什麼寶貝。
瞧著這一方小院內的墨竹長的如此生機勃勃,陣眼處的東西,一定不是凡品。
想到此,葉沐歆無聲的笑了笑,信步向那處竹林中的空地走去,隨手不忘拎起一把放在附近的小鏟。
挖寶貝去嘍。
不了解陣法變化的人,縱然將墨亭居掘地三尺,每一寸都翻個底朝天,也甭想找到什麼。
換成行家,便不一樣。
只需要計算好方位,悠哉哉的走到準確位置,一鏟子下去,拿捏好分寸,撅掉浮土便可。
她只想看看陣眼下埋的是什麼,並非想破了這陣。
葉沐歆動作小心而謹慎,挖了幾鏟,深土之中,隱隱有淺光透出。
干脆將工具丟到一邊,雙手慢慢拂去塵土。
出現在她眼中的是一只奇怪的球,球體渾圓,球身鏤刻滿了古樸的花紋。
球心處有光華四射,可無論怎樣盯著看,都無法從鏤空的花紋縫隙中,看穿內部真容。
即便是冒著完全破壞陣的風險,將會發光的球取出,暴力掰開,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能搞清楚里邊是件什麼東西。
可如此一來,怕是墨竹的生機就要斷了,白白毀了這一片好景致。
吃虧的事,她不會干。
葉沐歆認命的將那土重新填滿,將一切歸于原狀。
只要她還住在這間院子內一天,這顆球她就不會踫。
反正已經知道它的存在了,等同于已是囊中之物,就將它暫時留下來支撐陣勢運轉,維持絕佳的好環境吧。
站起了身子,才要離開。
忽的感到頭頂上有什麼東西直直墜落而下。
葉沐歆反射性的伸手一抓,掌心里捏到了一把軟綿綿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