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皇哪里還有心思游湖觀燈,和良妃匆匆趕來一看究竟。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哪知,還沒到門口,又听說鳳淺詐尸活了,偏偏西門政在靈堂上做了什麼事惹惱了鳳淺,二人正鬧著呢。
簡直亂七八糟,北皇狠狠地瞪了良妃一眼。
鳳淺以往名聲本來就不好,北皇讓西門政娶那要人命的女人,良妃就覺得憋屈,偏又出了這事,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北皇和良妃坐在堂上,看著鳳淺身上還沒換下的喪服,眉頭微皺,「丫頭們都去了哪里?」
門口立刻滾進來三個,跪趴在地上,使勁磕頭。
「奴婢秋兒叩見皇上良妃。」
「奴婢冬兒叩見皇上良妃。」
「奴婢春兒叩見皇上良妃。」
這里還沒亂完,門口又挨進來一個,偷看了臉色發白的西門政一眼,顫顫巍巍地跪在那三個旁邊,「奴婢夏兒叩見皇上良妃。」
鳳淺「咦」了一聲,眉頭一挑,這戲好看了。
方才那場,雖然沒能把人看得清楚,但形還是看清了的。
剛才要給西門政生兒子的,不正是剛跪下去的這個。
只不過一這會兒的功夫,這美人的衣裳已經穿齊整了,不過想來是才被弄醒不久,有時間穿衣服,卻沒時間理頭發,頭發還是顛鸞倒鳳後得亂。
隨著鳳淺的這聲‘咦’,夏兒燈絲捏出來般的身子又是一抖,西門政臉色也又白了一成。
良妃是西門政的姑姑,這府里出了事,她既然來了,也就該她挑起擔子來,豎了眉頭,冷道︰「你們不在少女乃女乃跟前服侍,都去了哪里?」
本來夏兒年紀最大,是四個丫頭中的管事的,但她這會兒,哪敢開口。
冬兒只得道︰「我們本是在少女乃女乃靈前服侍的,但……」她害怕地偷睨了西門政一眼,才接著道︰「但國公爺來了,說要給少女乃女乃多燒點紙,只留夏兒一人服侍……」
良妃冷眼看向夏兒,「既然如此,為何本國公喚人,卻是你最後進來。」
「我……」夏兒臉色剎白,哪敢說實話,磕頭下去,「奴婢該死。」
良妃審這幾個丫頭,不過是拿這事開個頭,哪能真在這些小事上嘰嘰磨磨,重哼了一聲,聲調一轉,柔了三分,和顏向鳳淺道︰「你有什麼委屈,盡管說與皇上和本宮听,皇上自會與你做主。」
鳳淺才穿過來,對這些人一無所知,哪能亂說話,但想著靈堂上的事,卻禁不住心酸,道︰「我要回家。」
她雖然不知鎮南王府是怎麼樣的,但這鬼地方,她是不願再呆。
西門政一張臉更白得沒了顏色。
良妃怔了一下,和皇帝交換了個眼色,柔聲道︰「你已經嫁給了政兒,就算要回娘家,也得過幾日回門。」
鳳淺道︰「我與他沒有拜堂,自然可以回去。」沒拜過堂,當然不能算成了親。
哪有兩國定下的婚約,還有小兒女自己悔婚的道理?
良妃的佷兒被人當面悔婚,臉上有些掛不住,「既然出了事故,這堂重拜過就可以,怎麼能鬧著回家去?」
鳳淺冷笑,「如果良妃遇上這樣的事,這堂只怕也拜不下去。」
良妃臉色一變,之前就听說靈堂上出了些事,但到底是什麼事,還沒來得及問。
被鳳淺當面指出,眼皮莫名地一跳,飛快看向西門政,後者臉色煞白無色,心里一驚,直覺不好,又見皇帝皺著眉頭看來,忙向身邊看去。
立刻有人上前,將靈堂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良妃飛快看了眼在一旁冷臉站著的雲末,臉上紅了白,白了黑,氣得手握成了拳,長指甲差點撇斷幾根。
如果鳳淺當真死了,西門政做這混賬事,沒有人知道也就罷了。
可是鳳淺只是一時卡了痰,醒來抓個正著,就是有千張嘴,也洗不干淨。
恨不得跳起來,狠狠地給西門政幾大耳刮子。
北皇開口,「到底什麼事?」
良妃只得硬著頭皮,原話回了。
皇帝臉色也頓時沉了下去,怒道︰「混賬。」
良妃膽戰心驚,這件事只要鳳淺不追究,就有轉機。
叫人給鳳淺端來椅子,奉上茶水,才道︰「政兒實在荒唐了些,自該重罰,要怎麼罰,怎麼打,由著你做主。至于那狐狸精,打殺了就是。」
鳳淺冷著臉笑道︰「如果娘娘躺在棺材里,皇上和其他妃子……」
她話沒說完,皇帝和良妃臉色一變。
鳳淺忙道︰「不對,是皇上躺在那兒,良妃和奸……夫在一邊干那事,一邊罵皇上,不知皇上可受得了?」
「放肆。」良妃青著臉拍案而起。
「不錯,鳳淺說的不錯。」一直黑著臉的皇帝突然開了口。
「皇上……」良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北皇濃眉緊皺,「將心比心,任誰也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把西門政拿下,交給靖南王處置。」
「皇上……」西門政驚怕交集。
良妃保養得極好的美人臉瞬間慘白。
靖國公豈是手軟的人,把西門政交給靖國公,月兌一層皮事小,以後朝中眾人礙著靖國公和虞皇,誰還敢與西門政親近。
這麼一來,西門政在朝廷上算是被打入冷宮了。
北皇又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兒,道︰「這丫頭是郡主府上的人,按理該由郡主處置,但這事涉及到皇家的顏面,就此打殺了吧。」
跪在地上的夏兒身子一軟,嚇得幾乎暈過去。
急叫道︰「皇上饒命。」
良妃冷哼了一聲,「拖下去。」
旁里上來兩人拖了夏兒出去,只听見她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國公爺救救夏兒……」
但西門政自身難保,哪還敢為她求情。
夏兒見西門政不動,心里氣苦,又向鳳淺求道︰「郡主,夏兒是一時豬油蒙了心,以後再也不敢了,群主求求皇上,饒了夏兒吧。」
鳳淺總算可以和這只種狗劃清界線,松了口氣。
至于夏兒,那是她心存不良,自尋死路,不值得她同情。
捧著茶杯,欣賞西門政此時的慌亂的神色,對夏兒的哭求毫不理會。
突然覺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頭看去,卻是雲末靜望著她,若有所思。
鳳淺心里一咯 。
雲末只是淡淡的一眼,仿佛就看穿了她的身體,知道自己不過是借尸還魂的一縷小魂。
北皇見鳳淺神色不變,沒有為打殺了夏兒就松口,知她對西門政死了心,絕不會再嫁,道︰「明兒,我自會修書給虞皇,表示最深的歉意。另外,太子將將回朝,朕會為太子向虞皇求親,讓你嫁與太子,永結二國之好。」
鳳淺險些哭了出來,「啥,又嫁?」
良妃臉色微變,鳳淺與西門政的親事告吹,名聲一定大損,這樣的破爛名聲,太子怎麼肯接受,就算他迫為皇命收了這破爛貨,心里豈能不恨死西門政,西門政因為樁婚事,得罪鎮南王和虞皇,再得罪太子,後果真不敢想。
良妃如坐針毯,勉強又坐了會兒,就委婉地催了皇帝回宮。
北皇一走,鳳淺也沒必要再在這府中呆下去,便隨了雲末坐上備在門口的馬車。
鳳淺郁悶地趴在矮幾上,听著車外枯燥的車輪聲。
雲末坐在車廂另一角,黑眸深不可測,饒有興趣地觀賞著她此時的神情,身上仍穿著的喪服。
他長得溫潤如玉,一身似雪白衣瞟眼看,極是簡樸,但將他擺在這奢華的車廂里,卻沒有半點不相襯。
反倒是這團花的車廂顯得俗了。
讓人有把所有東西丟出車外,只剩下他的沖動。
鳳淺很想知道這人和詔王是不是一個人,如果不是也就罷了,如果是,她需不需要裝作認不出,找機會自己自動滾蛋,離他遠遠的。
記得是在要打殺夏兒時,她毫無不忍之心,才引起雲末的注意,「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換成以前,我不會打殺了夏兒?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惡?他們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
她還沒抱怨完,听雲末輕聲道︰「怎麼可能?換成以前,你定不會就這麼放過西門政,定要迫著北皇把西門政也一並打殺了。」
鳳淺愕了一下,開始悔腸子,剛才怎麼就不讓皇帝老兒打西門政一頓呢?
就算不打死他,打一頓出出氣也好啊。
雲末見她神色不定,問道︰「怎麼?」
鳳淺皺眉道︰「我爹會怎麼處置西門政?」
雲末道︰「王爺要顧全各方關系,不會如何。」
西門政是良妃的親佷子,打他就是打良妃的臉,而良妃正在受寵,打良妃的臉,等于打皇上的臉。
王爺不給西門政的臉,還得給皇帝的臉。
鳳淺腸子都悔青了,向雲末湊近些,「我們回去,讓他們把西門政打過,怎麼樣?」
雲末︰「……」
鳳淺神色有些悻悻,「不行啊。」
雲末笑了,「你和以前不同了。」
鳳淺撇嘴,翻著脖子上的指痕給他看,「被人掐成這樣,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性情哪能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