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巧撇了嘴角,鼻孔朝天,不屑道︰「不過是個青樓妓子。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美嬋臉色一變,她雖然是妓子,但被貴人包y ng,周旋在達官貴人中,那些人都要客氣地叫她一聲姑娘,哪有人這樣直接說她是妓子的,但她本來就是個妓子,對千巧的話又無法反駁,瞪向千巧的眼楮里差點噴了火。
丫頭急惱道︰「你放肆!」
鳳淺輕挑了眉梢,一個妓子的丫頭也敢對人家主子說︰「放肆。」二字。
「大膽。」千巧指了那丫頭,豎起眉,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放肆一詞也是你一個奴才能說的?」
丫頭被被千巧嗆得惱羞成怒,「你……你知道我們小姐的主子是誰嗎?」
「當然是這里的老媽子。」
千巧板著小臉,真不明白無顏入股的青樓,怎麼會有這樣差勁的花姑娘。
美嬋雖然是這里的姑娘,但她有貴人撐腰,別說這里的老鴇,就是東家無顏見了她也是避讓三尺,現在被一個丫頭指頭指臉的辱罵,哪里還咽得下這口氣,冷哼了一聲。
花娘子听見美嬋回來了,並且和她剛才安置的那對主僕起了沖突,慌忙趕來,見美嬋氣得臉青,暗叫了聲苦。
上前先對美嬋道︰「姑娘,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了。」
美嬋見花娘子來了,臉拉得更長,重哼了一聲,「我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你慌不迭地往這塞人,看來,你平里對著我不過是陽奉陰違,實際上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
花娘子心里暗罵,你不過是仗著一時得那人的寵,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這里的花魁誰沒得過官老爺的寵?只不過她依仗的這位地位更高些。
但這種地方,吃的是青春飯,不管你攀上再高的主,也不過風光一陣子,過了這一陣,就如同殘風落葉,誰還把你看在眼里?
話說回來,別的花魁固然沒攀上這麼大的主,但運氣好的,還能被贖去做個妾,只要安份些,不惹了主母妒忌,後半輩子也不會太淒慘。
而美嬋的那主子卻是太子,皇上已經有意讓太子娶靖南王府的鳳淺,鳳淺在虞國頂著公主的名號,太子娶了鳳淺,就不能納妾。
一旦婚事公告天下,太子別說贖她為妾,就是明著寵她都不能。
別看她現在威風,到頭來,還不知要落下個什麼下場。
她現在越張揚越風光,只怕以後下場越淒涼。
花娘子心如明鏡,但這話,她也只能在心里誹月復一下,不敢表露出來。
‘花滿樓’是開門做買賣的地方,無顏公子又沒指著這地方說是美嬋的,不讓安排客人,再說美嬋明明說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她才把這雙主僕安排在這里的,誰知道她突然返回來,鬧出這麼一樁事。
心里郁悶,但這會兒美嬋正得寵,她不敢得罪美嬋,「姑娘息怒,奴家這就去給客人另外安排地方。」
說著,轉身向鳳淺彎腰行禮,低聲下氣地道︰「虞小姐,今天的事,實在是奴家安排不當,奴家這就給你另安排一個好房間,今天姑娘要吃什麼,喝什麼,盡管吩咐,所有消費都算在奴家頭上,您的銀票,奴家這就叫人拿來送還小姐。」
千巧見花娘子來了,不是拽美嬋走,反而是讓她們讓位,這氣更大了,看了自家郡主一眼,見郡主坐著不動,知道郡主不會咽下這口窩囊氣。
「憑什麼是我家小姐讓?」冷笑了一下,「不知道無顏公子是不是知道你們的待客之道?」
花娘子听千巧的口氣,是認得無顏的,噎了一下,為難地看向美嬋。
美嬋板著臉道︰「太子馬上要和他的客人過來‘花滿樓’,該怎麼做,媽媽自個掂量著。」
花娘子微白了臉,做買賣聲譽雖然重要,但太子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苦著臉轉向鳳淺,「虞……」
鳳淺忽地笑了,「我當仗的誰的勢,原來是太子啊。」口氣淡定,完全沒有任何懼怕的味道。
花娘子只知道這小姐姓虞,但姓虞的人上到虞國皇家,下到百姓,她也不知道這位小姐到底是什麼身份,見鳳淺毫無懼意,心里反而敲了小鼓,這小姐連太子都不怕,只怕來頭不小。
京城是落下一片樹葉,也能砸到一堆貴人的地方。
花娘子長年在這種地方混,油得跟泥鰍一樣,深知在這種地方,一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一個足以讓她死無全尸的角色。
京城一根手指就能壓死她的達官貴人太多,就算她不得罪太子,但得罪了其他人,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哪敢和鳳淺硬踫,小聲道︰「美嬋姑娘雖然是我們這兒的人,但實際上她的主子是太子,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得罪不起啊。」
鳳淺輕睨了花娘子一眼,這倒是個會自保的貨色,把事全推在美嬋身上,如果她是個惹不起的,只會跟美嬋過不去,而不會太過為難她。
「然後呢?」
花娘子見鳳淺不上道,暗暗叫苦,被美嬋不滿地一瞪,只得道︰「所以請小姐……」
鳳淺把手中杯子放在桌上。
花娘子以為鳳淺終究不敢惹太子,肯挪地方了,喜上眉梢,站過一邊,等著鳳淺起身。
卻听鳳淺道︰「茶涼了,重給我沏一壺來。」
花娘子怔了,這才發現鳳淺根本沒有動身的樣子,望著桌上茶壺哪里敢叫人沏茶,苦勸道︰「虞小姐,何苦為爭一時之氣,惹禍上身?」
鳳淺把茶壺放到花娘子手中,「這禍我還真惹定了。」
花娘子覺得手中茶杯簡直是個燙手的山芋,丟不是,不丟也不是。
美嬋見搬出太子的名號,對方仍不知退讓,暗罵了聲,不知死活,哼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春妞,趕人。」
叫春妞的丫頭挽了袖子上來拉千巧。
「你敢。」千巧忍無可忍,抬手要向春妞臉上打去,「你這沒眼色的下作東西,也不看看我們家小姐是誰。」
「千巧。」鳳淺叫住千巧,「打這樣的人髒手。」
千巧收回手,憤憤不平地瞪著美嬋主僕。
鬧到這一步,花娘子暗暗著急,但兩方都不肯退讓,萬一太子來看見,她真是吃不完兜著走。
姓虞的就算再有靠山,也頂多是虞國有地位的人家,但這里是北朝,得罪自家太子,比得罪虞家的人死的更快。
狠狠心,正想叫人來拽鳳淺主僕出去。
鳳淺慢慢開口,「我倒要看看如今燕京是不是沒了王法,看看堂堂太子是不是當真如此荒謬,竟縱容妓子張橫跋扈到目中無人,任意賤踏他人。」
「虞小姐,話可不能亂說。」花娘子嚇了一跳,太子豐功偉績,又才打了大勝仗回京,哪能罵得?
「難道我說的不對?」鳳淺鳳目微抬。
關系到太子,花娘子哪敢接話評論。
鳳淺用眼角瞟了美嬋一眼,嘴角抽出一絲嘲諷,起身走到包廂外,依了欄桿,提高聲量,道︰「如果花娘子認為我說錯了,不妨叫這里的所有人來評評理。」
她這話一出,立刻把來看戲的人的目光全吸引了過來。
花娘子見事情要鬧大,急得捏了兩把汗,勸道︰「虞小姐,有話里面說。」
鳳淺不理,接著道︰「我來得早,是花娘子把我安置在這包間的,錢給了,茶還沒喝上兩口,這個叫美嬋的妓子並沒有提前訂下位置,一腳踏進來就叫丫頭趕人,說這位置是她常坐的。開門做買賣,講個先來後到,這妓子還是本家的姑娘,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還是根本不理會這些規矩?」
今天前來看戲的,大多是沖著無顏的名頭,有不少有頭有臉的官家太太,見鳳淺雖然衣著素雅,頭上首飾不多,但極少的那幾樣東西卻都價值連城,可見這個小姐家中非富即貴。
一個妓子敢公然冒犯大戶家的小姐,在她們看來,簡直是侮辱,剎時間議論聲起,對美嬋指指點點,各種鄙夷神色毫不加掩飾,有性格潑辣的甚至開口罵︰
「真不要臉。」
鳳淺左一個‘妓子’,右一個‘妓子’讓美嬋覺得特別的刺耳,再看那些看向她的各種不屑的目光,象把她華麗的衣裙剝去,在她**果的身子上,掛上一塊‘婊子’的牌子。
美嬋象被千萬支針在扎一樣難受,氣得身子不住亂顫,哪里還忍得下這口氣。
板著臉,道︰「看來,你是存心來鬧事的,花娘子,去叫護院來。」
鳳淺今天出來,只帶著千巧和一個車夫。
千巧見對方要動手,又急又怒,怕鳳淺吃虧,想上前亮身份。
鳳淺把千巧攔下,接著道︰「天子腳下,一個妓子居然敢仗勢欺人至此,這不是張橫跋扈,又是什麼?對了,這個妓子一口一個‘太子’,如此看來,她仗的是當今太子的勢。听說太子是在沙場上滾打出來的,功勛累累。如果這女妓子說的是真的,難道說太子有了功,就可以為所欲為,不顧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