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性執行官,他們的外觀年齡都不相同。
首先是一個看似可愛少年的年輕人,不過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可愛的成分,野性的眼神讓人聯想到一只凶暴的山貓。
其次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黑發男人,簡單的發型,眼神卻很鋒利。
還有一個是較為年長的男性,年齡應是剛進入老年,嘴巴上有著刀疤,還有一只很明顯被機械化的左手,不過他的表情很溫和。
唯一一位女性顯得很颯爽,穿著褲裝套裝,黑色的長發扎成利落的馬尾,體型完美,是一個可以稱作是「帥氣」的女性。
引起綱吉注意的是那個眼神鋒利的男人,乍一看,他還以為看到了十年後的雲雀學長,然而仔細一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發型不同,五官的話,雲雀學長的眼楮要更狹長上挑些,而比起這個男人身上過于尖銳的感覺,雲雀給人的感覺要更純粹也更強勢些,綱吉覺得這個人背後應該有著自己的故事,所以才會像此刻一樣,尖銳地仿佛一把刀要把自己的刀鞘都劈開。
似乎是觀察地過久了,從出來開始就沒分給他目光的男人看向了他,也不知平常是不是也是如此,男人臉上的神情一直顯得有些不開心。
綱吉一驚,下意識地收回視線,卻又覺得不禮貌,畢竟是未來的「同事」,于是抬眼朝他努力露出了個溫和親切的笑容。
男人似乎愣了愣,沒有回應,卻在下一瞬就撇過了頭,不再看他。
「那邊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就是傳說中的新人嗎?GINO桑。」像少年般的執行官問宜野座伸元,語氣有些輕浮,見綱吉的注意力全在黑發男人的身上,他新奇地睜大眼,「咦?不會吧,狡醬不會初次見面就被女孩子看上了吧!好難得啊!」
綱吉還沒意識到名字叫縢秀星的少年在說自己,被稱為「狡醬」的黑發男人無動于衷,剩下兩個執行官倒是予以側目,而宜野座伸元拍了拍縢秀星的頭,「是常守監視官,今天開始就是你們的第二個飼主。」
听到「常守」這個姓,綱吉反應過來,連問候道,「呃,請……多多關照。」可惜好像眾執行官都沒听到似的。
「都看過對象的資料了嗎?現在開始,分頭行動包圍他。分成兩隊先後追蹤,對壓制區域放置中繼器,然後移交給自立機。」宜野座伸元說話的同時,裝甲車也分出兩台裝備搬運用的自立機,自立機接近後,在幾人面前打開了容器的蓋子,分別收納了三挺特殊的手槍。
犯罪系數的測量需要耗費時間,而這種特殊的手槍卻是一個例外,它被稱作「支配者」。
「**冢和滕與我一隊。剩下兩人……」宜野座伸元看了看澤田綱吉,「和常守監視官一起!」
「了解。」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冢彌生點頭。
「哎?我和可愛的女孩子在一起就好。」
宜野座伸元沒有理會縢秀星輕佻的話語,拔/出一支手槍率先向廢棄地區走去。
「GINO桑可認真啊。」縢秀星感嘆道。
「是滕太不認真了。」**冢彌生指責道,和他各自取了支配者,跟在宜野座伸元身後。
剩下兩名執行官,綱吉左右望了望,有點不自在,倒不是為兩人氣勢所迫,只不過總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那個……」
「這個是狡慎也,我是征陸智己。多多關照呀,小姐。」年長的執行官微笑著報上了名字,連另一位的也告知了。
他乍看以為是雲雀學長的男人叫做狡慎也,而這個親切大叔是征陸智己,綱吉默默記下名字,不過小姐什麼的……真是夠了啊!
綱吉將視線投向剩下的一台裝備搬運自立機。
〔這個是支配者吧。〕
「支配者?」綱吉疑惑道,槍的外形很奇特,應該是有特殊作用的吧。
「不錯。」接話的卻是征陸智己,「你應該知道怎麼用的吧?」
「欸?算是吧……」綱吉暗自告誡自己在有人的時候要減少自言自語,之前有試過他在心里說話時能否與常守朱正常溝通,可惜他與常守朱之間的溝通似乎只是單向的。
狡慎也上前取了一把支配者,這邊征陸智己解說道,「這個是可以對瞄準的對象讀取psychopass的槍,只有對象是潛在犯的時候才會解開保險。射擊不要猶豫,沒關系的。」他也取了把,「基本模式是麻醉,就算被射中也只是變得不能動,一下就可以確保逮捕。簡單吧?沒什麼復雜的要考慮。」
麻醉嗎……綱吉帶了些好奇,拔/出最後一把槍,在握上槍的一瞬間,支配者啟動,語速很快的合成機械音開始說話。
「攜帶型心理診斷•鎮壓執行系統•支配者•啟動•用戶認證•常守朱監視官•公安局刑事課所屬•使用許諾確認•適正用戶•現在執行模式是•非致死•麻醉•放松瞄準目標•請讓對方無力化。」
一連串的聲音讓綱吉听得不明覺厲,眼冒蚊香。
「那個是指向性的聲音,所以只有握著槍的你才可以听到到。別在意,雖然最初會覺得有些煩,現在也習慣了。」見他發愣,征陸智己補充道。
原來如此……綱吉將槍放回槍套,莫名有點小興奮,他對著似乎已經整裝待發的兩人說道,「那我們走吧!」
兩位執行官卻沒有動,氣氛突然有些詭異地沉默。
「呃……怎麼了?」綱吉發覺自己剛才的話好像有點太過發號施令了,「啊對了,我們是不是要定一下計劃,作戰安排什麼的。」
「不用。我們獵捕獵物,你只要看著就行了。」狡慎也毫不留情地說。
綱吉感到他對自己並不友善,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哎呀,真是充滿活力的小姐。」征陸智己笑道,「但還是交給我們吧。我們也算是專家呢。」
狡慎也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自顧自地朝著廢棄地區走去。
綱吉又有些尷尬地模了模頭,露出略帶無奈的笑容,,接著什麼都沒說竟也跟了上去。
留下站在原地的征陸智己又怔了怔,原本還想說些叮囑的話語,畢竟逮捕犯人是執行官的工作,若遇到危險,監視官應該是考慮怎麼避開才是。
〔真是很任性的人啊。〕看了許久的常守朱感嘆道,這會她倒有些佩服這個少年了,換成她自己一定會更加不知所措的吧。
「任性?這麼說的確是啊。」綱吉低聲說道。不過他習慣了……誰叫他周圍都是這種人呢!!
*
狡慎也行走在廢棄地區陰暗逼仄的小路上,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個身影,過了會,身影加快了腳步走到他身後側。
「那個,征陸先生他……」綱吉小聲說道,卻在黑發男人冷冷看過來示意安靜的眼神下消了音。
黑發男人走得很快,綱吉差點跟不上,憑著超直覺總算沒有在彎彎曲曲的小道上迷路,等想起征陸智己的時候,綱吉回頭一看卻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
狡慎也是不耐煩和這個新來的監視官一起行動的,他們有他們的做法,在這個新人還沒模清情況前只會拖後腿,不過他故意加速甚至用上了技巧居然也沒有甩開他,既然甩不掉的話他就干脆放慢腳步了。
無聲無息地又走了一段時間,狡慎也突然听到身後支配者啟動的機械音,停下腳步回首一看便見著新來的監視官舉著槍,拿槍口指著他。
「……」
「呃……啊哈哈哈,對不起我只是好奇!」綱吉趕忙放下槍,無比尷尬地道歉。
狡慎也眼神不錯地盯著他的臉,對方棕色的眼底是真誠的歉意與些許不好意思,在昏暗的光線里格外透徹。只把對方盯地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他才開口說道,「到時候如果你對我們的做法感到不滿,可以用那個射擊我。」
綱吉聞言驚訝地抬首,還沒說什麼,身上攜帶的無線機的耳機里卻有了來信,是縢秀星。
「這里是獵犬4,發現對象。怎麼辦?」
廢棄大樓四層,縢秀星從八米外的陰影中,看到了手腳忙亂拼命抵抗的女性和壓制著他的大倉信夫,判明人質身份是島津千香後,見被大倉虐待的島津千香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他不再等待援助,支配者顯示大倉的犯罪系數超過了190,縢秀星毫不猶豫地按動了扳機,可麻醉模式的攻擊卻沒有導致大倉失去意識——他吃了強化**的藥物!
察覺到異變的縢秀星立刻沖了出去,但大倉拿精疲力竭的千香當起了盾牌,不停揮動著,並開始逃走。滕秀星因為千香擋住了槍的射線而不能出手。大倉抱著千香,打破玻璃跳出窗外,他在落下時也拼命動作,朝著隔壁大樓的逃生梯飛越了過去。
「獵犬4,怎麼回事!」宜野座伸元在無線機里問道。
「麻醉無效!那小子,果然還是吃了藥!」
就在這時,縢秀星的支配者發出了警報音。因為縢秀星的支配者與大家的支配者的情報是共有的,眾人的支配者也同時發出警報音,隨後,支配者開始變形。
「對象的威脅判定已更新•執行模式•致死•消滅模式•慎重瞄準•請排除對象」
「這是……」綱吉震驚地看著手里變形的支配者。
「哼。」狡慎也冷笑了聲,轉身向前走去,「先知系統判定好他的結局了,做好獵殺的準備吧,監視官。」
*
綱吉面帶復雜地前進著,對手里握著的支配者也失卻了最初的新鮮感,他望了望背脊挺直行在前面的男人,想到之前听到的機械音——「犯罪系數•超過140•刑事課登錄執行官•任意執行對象•安全裝置解除」,這個是狡慎也的判定,而潛在犯什麼的……他突然覺得有些荒謬。
這時候,兩人來到一座廢棄大樓前,狡慎也回頭對綱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用他提醒,綱吉也放輕了腳步,因為站在這已經能听到大樓里頭傳來的聲響。兩人一前一後朝連接著大樓的小道前進,走到盡頭,綱吉小心翼翼地透過大樓外牆的鋼管縫隙朝里望去。
大樓里的一角,大倉挾持著人質正與征陸智己對峙著,顯然雙方之前先撞上了。
大倉憑借著人質向征陸智己恫嚇,讓他放下槍並後退,後者面色平靜地完成了這個指示,大倉突然放開島津千香,扔下刀子,朝地上的支配者撲去,他撿起槍沒有停頓地朝征陸智己扣下扳機,然而卻遭到了拒絕——
「用戶認證•錯誤•不正確用戶•扳機鎖死」
「什麼……?」
征陸智己嘆了口氣,「真是可憐啊。」
就在此時,于綱吉一同在陰影處蟄伏的狡慎也走了出去,他用消滅模式的支配者瞄準大倉,甚至沒有顧慮旁邊的人質,就這樣毫無遲疑地開了槍,剎那間,處刑用集中電磁波讓大倉的體/液瞬間沸騰,他的皮膚如水氣球一般膨脹剝落,整個上半身炸裂開來,血肉飛濺到島津千香臉上,她驚恐地尖叫起來。
這副毫無預兆的慘烈景象讓綱吉也瞬間瞳孔針縮,太過突然,他沒有想到狡慎也會直接動手,血肉翻滾的畫面帶來的不光是惡心的感覺,更是一種觀念上的沖擊。
綱吉也見證過死亡,然而這不是兩個敵對勢力的拼殺,而是一個國家機器對普通民眾的獵殺,即使那人正在犯下罪行,可就這麼一副情景,讓綱吉意識到這只是冰山一角,很多地方同樣在發生著,縱然那些人只是什麼都沒做過的潛在犯。
狡慎也卻連眼神都沒變,他通過無線話筒向那方匯報,「獵犬3,執行完畢。」
「用老人家做誘餌,挺有本事的嘛,恩?狡。」征陸智己收回自己的支配者,一邊哎呀哎呀地嘆著氣,「新人小姐呢?跟你一起的吧。」
綱吉聞言總算回過神,走到眾人視線下,掃過上半身還剩著半截脊椎的尸體,有些不忍地別開視線,見到眼神空洞全身發抖的島津千香,他猶豫了會上前,「那個……你沒事吧?」
「別,別過來……」
見她坐在地上,鼻青臉腫恐懼至極的模樣,綱吉覺得她有些可憐,他微微彎,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同時臉上也露出安撫的溫暖笑容,「請不要擔心,現在沒有人會傷害你了,我們是警……公安局的!」
島津千香好像愣了愣,卻在下一瞬又變回驚恐,手腳並用向後爬動遠離他。
綱吉回頭,看到征陸智己正用支配者指著島津千香。
「征陸先生?」
「小姐,用你自己的槍確認下。」
綱吉有不好的預感,他依言動作︰「犯罪系數•超過160•可執行對象•解除保險裝置」
「這……」
〔……是精神障礙!犯罪系數被傳染了!〕腦海中常守朱受到的沖擊顯然也不小,此刻語氣很是激動。
犯罪系數會傳染,而若沒有足夠的抗壓能力,人很容易受到暴力沖突或者強迫觀念的影響。
「哎,沒辦法。」征陸智己想要按下扳機。
「等一下!」綱吉扣住他的手腕。
就這麼個間隙,島津千香爬起身朝著建築物的里面逃走了。
「你干什麼?!」
他沒有管征陸智己,轉身追著島津千香而去,狡慎也微微一愣,也跟了上去,征陸智己無奈同樣在走廊里狂奔起來。
綱吉知道自己冒然插手打斷是很不符合他們的理念的,甚至妨礙了他們的辦案,可是他覺得不能這樣做,這樣是不對的,甚至有種說不出來的荒謬感,而這些人都沒感到不對勁。不對,還是有的,常守朱跟他一樣的想法。
明明是要保護的人質,卻因為先知系統的判定,轉而變成要抓捕的潛在犯。
綱吉突然有些討厭起手里的支配者起來,他不清楚這所謂的先知系統是如何評定一個人的好壞的,若論「作惡」程度,他這個黑手黨的首領首先就可以去死一死了,但是先知系統卻判定他無罪。
眾人在一間放著一堆破爛兒像倉庫般房間前停下,島津千香打翻了一個裝有汽油的桶,而她站在液體前,手里握著不知什麼時候拾到的大倉帶來的打火機。
「不要過來……不要再靠近了……」她身後就是牆壁,已經無處可逃。
綱吉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而隨後趕來的狡慎也卻恍若未聞地靠近。
「停下!別過來!」島津千香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她被恐怖所追趕,回避著破滅,反而朝著破滅狂奔起來。汽油很容易氣化,之後只要她點著打火機,就有發生爆炸的可能。這對于執行官和監視官是重大的威脅與抵抗行為。
所有人的支配者響起了警報音。
「對象的威脅判定已更新•執行模式•致死•消滅模式•慎重瞄準•請排除對象」
〔不會吧……〕常守朱的聲音有些顫抖。
狡慎也將支配者指向島津千香。
變化過于快速,綱吉緊緊皺起眉,他咬了咬牙,看了看手里的支配者,突然快步上前——已經來不及顧慮其他,不管如何,要制止這一切!
听到後面有人接近,狡慎也下意識的回頭,而在他驚愕的眼中印出的是舉起支配者的綱吉,來不及反應,對方已用盡力氣把槍重重擊在了他的後頸。
「撲通」一聲,狡慎也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征陸智己驚訝低喃,「什麼……」
綱吉呼了口氣,不知道里包恩看見現在無比「英勇」的自己會怎麼想。他低頭有些苦悶地笑了笑,然後看向失去理智的島津千香,「好了,沒事了。」見她沒有動作,綱吉又道,神情有些嚴肅,「請把打火機扔掉!」
「我……」島津千香依舊有些錯亂。
「沒有人會射殺你。」綱吉隨手將手里的支配者扔在地上,露出令人心緩的笑容,謹慎地朝島津千香走近,「所以,請扔掉它吧。」他試探地伸手取過島津千香手中的打火機,後者沒有反抗。
與此同時,征陸智己听到手中的支配者提示道,「對象的威脅判定已更新•執行模式•非致死•麻醉模式•冷靜瞄準•請制壓對象」
——支配者的模式再次變為麻醉。
把打火機遠遠扔了出去,綱吉稍稍安下心,正想把島津千香帶出去,卻忽然察覺到異樣,不等他有所動作,代表麻醉模式的神經射線已從他身後發射而出,並且準確命中了島津千香。
島津千香發出痛苦的呻.吟,暈倒在地。
綱吉吃驚地回過身,看到手持支配者的宜野座伸元,顯然剛才的射線是他發射的。
「常守監視官,把你對情況的判斷寫成詳盡的報告書向我說明。」宜野座伸元俯視著他,像是老師斥責自己的壞學生。
綱吉抿了抿唇,不躲不避地回視。
他想他不喜歡這里,無關他人,僅僅是這個世界的制度。
所有的一切跟他格格不入,連身體與名字都不是自己的,他想回家,非常想。
「哎呀,這可是來了個不得了的新人哪。」那邊,旁觀的征陸智己低聲嘀咕著,帶著苦笑,又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連更三個坑……我覺得我嚴重精分了==
TAT求愛的留言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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