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霽這一去便是許久,紀墨晨料想談判結果雖然樂觀,但過程必然也不會太簡單,于是飲完茶就上樓回房小憩了會兒。
待醒來,天色已然不早,李霽卻還沒有回來。紀墨晨向店小二打了個招呼,就去街上轉悠了。她擔心是不是有什麼突發狀況,如果能早點發現異常,也能早做準備嘛!
紀墨晨沒有直接接近那昆情婦的屋子,而是看似漫不經心的在附近閑逛于路邊的小攤小販中,只是眼角余光一直在打量著那邊。屋子一片安靜,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
再看周圍的小販們,皆是平常的神情,偶爾扯著嗓子招攬生意,並沒有什麼異樣。
如果李霽在屋里中了埋伏,肯定會反抗,這樣一來自然就會異動傳出來,但看小販們都這麼平靜,定然是並沒一發生什麼。
想到這里,紀墨晨暗自松了口氣。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那屋子的門被人推開,有人大步走了出來。她一個閃身,立刻將身體掩在了小攤上堆積的貨物後面,待腳步聲變得細微了,才側過頭去看。這一看,就楞了一下,剛剛出來的人並不是那坤,而是李霽!
李霽從屋子出來後,也不會客棧,反而提腿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紀墨晨躲在小攤後面想了想,這才輕手輕腳的遠遠跟了上去。
只見李霽在幾個巷子間穿來插去,十分熟悉。不多時,走到了一個昏暗的箱子深處,最終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民宅門口。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才抬手叩門。
叩門聲三長一短,持續兩次,應該是事先與人約好的暗號。
很快的,門就毫無聲息的開了一條縫,一個彪悍的男人的臉在門縫後面一閃而過,下一刻,李霽一個側身,從門縫中進到屋里,房門也隨之悄無聲息的關上。
紀墨晨遠遠看了幾眼那個宅子,只覺黑沉沉的。她知道這應該就是李霽派來荒城的手下的集聚地,既不想讓李霽發現她知道了這件事,又不想再有意無意的知道更多。于是,她只在巷尾略站了站,便轉身離開。
抬頭望天,已近黃昏。這荒城離摩爾城最快也要一個半時辰的車程,還不知李霽與屬下要商議多久,看來今晚又只能在荒城過夜了。
紀墨晨有些失望。她是喜歡四處游歷,但是對于有歷史文化氛圍的國度城鎮。而這荒城除了滿城的粗糲和冷漠,再給不了她其他的感受。
回到客棧,店小二立刻就笑吟吟的迎了上來,甩著白毛巾熱情地招呼道:?姑娘,您回了!您預訂的晚餐準備什麼時候用?"
在出門前,紀墨晨點了幾個菜,吩咐店小二先準備食材,他們一回來就馬上下鍋。可現在她是回來了,李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呢!若是撇下他先用,等他回來還不知道怎麼擺臉色呢!唉,這親王的身份就是累贅啊,時不時就要擺架子擺臉子!
"先不忙,等我同伴回了你們再準備吧!"紀墨晨對店小二笑了笑道。
"得 !到時候您吩咐一聲就行!"店小二高聲應了個腔,就去忙著招呼用餐的客人了。
"不吃飯了,你上去收拾收拾,咱們即刻離開!"正在紀墨晨準備上樓之際,門口傳來一個說話聲。
她轉頭一看,發現李霽出現在門口。心里不由奇怪,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與她一前一後!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她跟蹤過他心里想著,臉上卻淡淡的,隨口說道:"怎麼這麼急,我還以為明天才能離開呢!"
"事辦完了自然就要走了!"李霽不由分說地打斷她,"你手腳快些,我在下面喝茶等你。"說著,自己在桌前坐下,又把店小二喊過來倒了一壺茶。
紀墨晨也實在想離開,二話不說就上樓收拾包袱了。等她再下來,李霽已經結好賬,他回來的路上雇好的馬車也停在門口等侯著。
見她下來,李霽立刻起身,招來店小二結清了這幾日的賬,便臨時雇來正蹲在客棧門口休息的車夫示意準備上路。
兩人均沒有多余的話,一前一後的登上了馬車,只听那車夫抖著韁繩中氣十足的大喝一聲︰「駕!」,馬車就向城門口得得的奔了過去。
他們來時騎的馬,悄無聲息的跟在進城的人流中混了進來,可離開時為何要大張旗鼓的搭乘馬車?要知道,在荒城的街道上可是很少能見馬車的!
難道是因為與那坤私下達成交易,李霽便開始有恃無恐嗎?紀墨晨看著車外閃過的荒城街景,心中默默想著。
馬車直奔城門放向,不一會工夫便能看到城門口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閉目養神的李霽突然開口說道︰「本王覺得,你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紀墨晨听了這沒頭沒腦的話,向他投去淡淡的一瞥,靜候下文。
只見李霽睜眼,嘴角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接著說道︰「所以,你理應具備足夠冷靜理智的能力,可以去面對任何突發的危險!」
紀墨晨听到這里,心中一跳,立刻轉頭看向車外。正好看見那近在咫尺的城門正慢慢關閉,而城門兩側的守衛隊都提著武器,一步步的向馬車逼近。
「李霽!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紀墨晨猛然回頭,沖仍是冷然坐于對面的李霽喝道。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他李霽可以拿自己的命冒險,但憑什麼三番五次的連累她!
李霽被紀墨晨怒叱,非但不氣,反而悠悠然笑了起來︰「心思敏捷,本王又發現你一個優點!」
紀墨晨氣極,怒目相對,這時,听到車夫在外面畏畏縮縮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第一次看到鎮守城門的蠻人守衛隊大動干戈,一時驚呆了,這條件反射的話也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車里的人。
紀墨晨探出半個頭去,對一臉驚恐的車夫急急說道︰「快,你快離開這里!」
車夫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看越逼越近的守衛隊,立刻意識到危險,于是慌忙跳下車,轉頭就跑。
可是,他只跑了幾步,就生生剎住了腳步。
因為,迎面又來了一支守備隊,整整十一人,人手一支長矛。
「我,我……」車夫張口就要解釋,卻由于緊張張口結舌。
而守備隊的領頭人也沒給他解釋的機會,一個抬手,就將車夫的身體刺了個對穿!可憐的車夫,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倒地不起了。
紀墨晨在車上看到這一幕,心中又怒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