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河綿延千里,從京畿要地到蘇杭魚米之鄉,浩浩蕩蕩,既是國家經濟大動脈,也成了崇禎朝大學生王鐸的逃生之路。
b ijing城被李自成攻破之後,王鐸便在一名家人的陪同下喬裝打扮逃出了京城,逃到了天津,躲了一陣子後好不容易在天津漕幫的幫助下坐了一條商船沿運河而下,往揚州而來。
船行到揚州,棄舟登岸,陪同的家人問道︰「老爺,咱們如今往哪里去?」
王鐸看著揚州碼頭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繁榮景象,又想起了以身殉國的崇禎皇帝,如今被賊寇佔據的京城,不僅長嘆一聲,緩緩道︰「如今史可法大人正率軍駐扎揚州,我們可去尋他。」
兩人雇了一輛馬車,問清了史可法駐軍之地後便徑自行去。
史可法行轅,中軍大帳,史可法正在召集一干將領分派任務。他這兩天一直沒有睡好,滿腦袋想的都是如何迎接聖駕入城。自己是皇帝欽點的南京留守大臣之首,自然得回南京去安排。臨走之前得把軍中事務交代清楚。
正此時,一個士兵前來稟告︰「大人,有一人自稱王鐸的老者求見。」
史可法一愣,忽然想起王鐸是誰了,頓時大喜,急忙道︰「那是王大學士,千萬不能怠慢。讓王大學士稍等片刻,本官親自出迎。」
隨口勉勵了幾句手下眾將,便讓他們散了,史可法整整衣冠,這才帶著史德威急忙迎出了轅門。
史可法和王鐸是多年老友,xing情相投,老遠看見王鐸在轅門外等候,不僅加快了腳步,快步迎了上去。
「十樵兄,可法不曾想到你們還有相見之ri啊。」兩人一見,禁不住老淚縱橫,心中滋味百般,相扶著進了轅門。
到了帳中之後,兩人坐定之後,不及寒暄,史可法便問起了京城情形。
「如今京城已經被流賊佔據,老夫在南下的路上,听說那李自成正在京城派兵士對所有官員勛戚上門追贓助餉,若是舀不出去銀子的直接扔進大牢,用各種酷刑拷打逼問,迫使家人籌錢贖人。城中諸公苦不堪言,許多人都已經降了逆賊,做了偽官。」王鐸長嘆一聲,說起來自己听來的消息。
史可法默然,心頭酸澀難言。片刻後,忽然想起,道︰「幸好上蒼庇佑,陛下安然無恙,如今正乘舟南下,不ri就能到達南京了。陛下英明睿智,到了南京之後再召集天下兵馬勤王,北擊順逆,奪回京城。」
且不說史可法書生之見,崇禎在b ijing時尚不能把李自成怎麼樣,更何況在南京只擁有半壁江山。若是換了朱元璋或者朱棣這種雄才大略的君主或許中興有望,但是崇禎卻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只說王鐸听見史可法這麼說,心中一愣,睜大眼楮驚訝道︰「憲之,你這是听何人所言?陛下早在三月十九破城之ri便自懸煤山,以身殉國了,如何能乘舟南下住持大局啊?」
史可法霍然起身,愣愣的問道︰「陛下殉國了?」滿眼的不可置信。
王鐸沉痛的道︰「城破之ri,陛下知道事不可為,不想落入賊手受辱,殺死宮中嬪妃,只身自懸煤山。」
史可法登時面如死灰,身體顫抖不能自已,手腳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霎時間已經是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陛下……」史可法悲嗆一聲,一下子萎頓在地,整個人渀佛剎那間老了好幾歲。
他感念皇帝知遇之恩,時時刻刻以忠君報國為己任。片刻前還想著如何輔佐皇帝中興大明,卻不想皇帝早已經魂歸幽冥了,心中豈能不痛!
半響後,王鐸勸慰道︰「憲之,陛下已然駕崩。你身為南京留守大臣,領袖南京諸公,立刻要開始布置一件大事,萬萬不可沉浸于悲痛憂思之中。」
史可法回過神來,低聲問道︰「十樵兄所指何事?」
王鐸看看帳外,壓低聲音道︰「如今陛下駕崩,京城被流賊佔據,南京便不再是陪都,而是京城了。陛下駕崩,天下臣民人心惶惶,心無所依,而李逆大軍隨時有可能南下。國不可一ri無君,眼下最首要的事情自然是議立新君了。你身為南京留守大臣之首,自然責無旁貸,這定策之功可千萬不能落在他人頭上啊。」
史可法反問道︰「議立新君?听說太子殿下也逃出了京城,不ri就到了南京。如今陛下駕崩,自然應該由太子繼承大統,這有何可議?」
王鐸搖搖頭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早在城破之後就被李自成所獲,焉能南下。新君人選,必須從各藩王之中選擇一人繼承大統才是。如今你這勤王大軍也不用北上了,你要盡早趕回南京,籌議此事才是,且莫延誤。」
史可法至此時才明白自己誤信謠言,知道王鐸說的極為在理,當下收拾心情,讓史德威迅速安排回南京的事宜。
史可法當夜和王鐸就坐船過江,回了南京城。一到府中顧不上休息,便讓人將各位大佬請到了府上。
這些人不僅有南京六部尚書,還包括守備勛臣忻城伯趙之龍、守備太監韓贊周等人,都是跺跺腳南京地面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眾人到齊之後,史可法宣布了從王鐸處得到的消息,眾人听完駭然大驚,一個個面面相覷。
許多人還不甚相信,但是史可法把王鐸請出來之後眾人也都默然無語了。王鐸從京城逃出來,他的消息自然比那些流言要可信的多。
確信之後,眾人自然是一頓哭天搶地,痛哭流涕,哀悼君父,恨不得自己能代蘀君父去死,好讓崇禎活過來、
在朝為官,宦海沉浮多年,都是人jing里面的人jing,做戲的功夫個個爐火純青,人人都是影帝級別的水平。
守備太監韓贊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差點都快背過氣去。其他人有默默垂淚的,有嚎啕大哭的,也有泫然無語的,也有面s 悲痛的,爭相表現著失去君父的哀痛。
史可法本身也不是有主意的人,看著眾位同僚這哭的叫一個肝腸寸斷,不僅把議立新君的事情忘了提,自己也跟著默默垂起淚來。
後來差不多看看失去君父的悲痛展現的差不多了,眾人才擦干眼淚,開始說起正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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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回到南京召集眾位大佬的時候,錢謙益和蘇儀也剛剛從常熟趕到了南京城。
錢謙益在南京城也有別院,將蘇儀安頓在自己的別院後便匆匆坐上轎子往張慎言府上而去。而張慎言此時卻在史可法府上,兩人剛好岔開了。
南京這邊眾大佬哭天搶地的時候,在淮安驛館中的福王朱由崧這位皇帝頭號人選此時卻患上了難言之疾。
福王殿下自從那ri赴宴回來,晚上又跟兩個歌女胡天胡地一通之後,第二ri便頻繁的跑起了廁所。手下的侍衛們不時的听見福王殿下肥胖的身軀跑動時發出的沉重的腳步聲。
整整兩天時間,福王殿下不時在去茅廁的路上就是在茅廁,無窮無盡的尿意根本就止不住,將一個油光滿面的福王殿下給折騰的面s 蠟黃,渾身無力,索xing最後蹲在馬桶上不起來了。
說是病,找了城中許多大夫瞧過之後都說不上個所以然來,一臉茫然過後開了些不知所謂的方子可是吃了一點效果都沒有。
這種癥狀,在現代有一個詞叫做尿頻,而福王殿下就是得了這個病,而且異常的厲害。膀胱里的液體好像永遠都放不完似的,總想尿尿。
福王老媽鄒王妃急的團團轉,甚至讓人找來了城外道觀的道士為兒子做飯驅魔。
那道士裝模做樣看了一番後,煞有介事的說是福王近ri定然是沖撞了掌管天河之水的天蓬元帥,犯了水厄。
鄒太後听的頭上直冒汗,的確是水厄,而且還是長流水,急忙讓道士做法,祈求天蓬元帥恕罪。
道士裝神弄鬼一番之後,便找了個借口閃了。也許是膀胱里實在沒有什麼液體了,福王倒是消停了一會兒,鄒王妃也漸漸寬心。
沒想到那道士走後沒多長時間,福王又不行了,抱著個馬桶下不來了,整個人被折騰的已經有些失形了。
驛館中出出進進的郎中道士自然被派來監視的樊山堯看在眼里,看這陣勢,知道計無藥的計策見效了,急忙趕回去報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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