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禮場上老天激情洋溢的朗誦他的現場詩作︰
每個人都有他的一塊天,
每個人都有他的一塊地
這是神聖的天
這是神聖的地
我的的時代新人啊
你們是你們神聖天地的主人
去擁抱陽光擁抱暴風雨吧!
朗誦結束,下面響起尖叫聲。
詩感覺不錯,意思呢?在很多種場合是用不到去弄清含義的,有停頓有激情有環境就夠了。朗誦的也很好,很投入,但不是那種流行的歇斯底里。使听眾忘掉了老天衰老的容貌。有人文的衰老並不可悲。
在一陣掌聲中把詩人老天送到了巫紅身邊的座位上,賓客們朝詩人的位置望去,老天頗為得意,他弄錯了,大家欣賞的是他身邊的桃紅柳綠般的巫紅,一些人還有些妒意,這個有些落魄的老詩人,竟有這樣明媚的女伴。老天過于激動,臉色煞白,連忙掏出速效救心丸往他的大嘴里灌,就著巫紅遞上的半杯水咽了下去。
「有請我市著名歌唱家巫紅用歌聲來慶賀來賓中有人提議。
「唱人人獻出一點愛吧!」一位女賓提議。
不愧為金鐵林的女弟子,歌聲激越高吭而不失柔美,旋律在大廳回旋,艾椿覺得好久沒有品嘗到如此優美感傷的聲樂藝術了。巫紅的歌聲旋律飛動,雖然已沒有她病前那麼多的青春和韻味,但仍有著直抵心肺的沖擊力。今晚她的激情感染了大家,顯然她也被自己的激動所感動。看來她的所謂精神病已基本好了,這種病的好,必須是是慢慢的好起來的,急不得的,精神上的毛病可不能一下子好起來。精神上的傷口要靠綠色社會精神去緩緩的撫平。
真正的文明社會,都蘊含著以人為本、與人為善的綠色社會精神。
不惜歌聲苦,但傷知音稀。但是今晚這里的知音並不少啊!巫紅的歌聲把慶典推向了**。艾椿教授注意到苟經理任憑眼淚滴在他考究的西服上,身旁的保姆小江咬著嘴唇,眼眶
紅紅的,衣裳大夫的眼眶則有一圈淡淡的黑暈,眼眶里儲滿了淚水,努力不讓它掉下來。
這時候艾椿對衣裳大夫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她是真正的做到了尼采所說「愛命運」,這里的愛,不是熱愛,是尊重。她無疑不會喜歡兒子鬧同性戀,但是她尊重兒子的選擇,努力把命運交給她的別人看來很糟的一副牌打出水平,難能可貴啊!
艾教授在納悶,這個婚慶難道形式上也要反傳統?怎麼沒有新人向父母長輩行跪拜禮呢?
正在這時,听大廳門口仿佛來了陣風聲,只見兩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大廳門口,其中一個是市醫院有名的一把刀外科萬醫生,因其鼻子大,在外科,外號「老外」,是艾教授的忘年交,是衣大夫的校友。另外一個人很富態。兩人徑直走到衣大夫的身邊,見大鼻子同主持人韓瀚耳語了一陣。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誰都有父母。在這個莊嚴的場合,我們的兩位新人向父母致以大禮主持人韓瀚說。兩位新人立即向衣大夫和剛來的富態男士致跪拜禮。大鼻子則緊挨著衣大夫兒子生父的一邊,給人的感覺,好像兩個父親共一個兒子。
艾教授想,這個有負于衣大夫的曾經的丈夫,因為當了官,感情外移,使夫妻分離。在兒子大婚時,何以姍姍來遲?是不很願意出席兒子的另類婚禮?那干脆就不要趕來!
「女士們,先生們,我要說明的一點是,今天艾院長之所以來遲,是因為他在高速公路上遇到四輛車追尾,艾院長毫不猶豫停下車,參加救護傷者。我們向艾院長致意掌聲四起。這倒是應該向主動施救者致意的,這種好情況下,不少人會選擇離開,何況他還要趕來參加兒子的婚禮。
艾教授望了一眼衣大夫的前夫,覺得他不是那麼令人討厭,不說他在高速公路上的義舉,能夠參加兒子的另類婚慶,何況「艾院長」還是省內一個地市級醫院的院長,頂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帽,能夠接受兒子的同性戀,就是很不錯的了。
艾教授又想,假如自己沒有柳留梅,他姓艾的保不定會同衣大夫在一個鍋內攪勺。看來衣大夫同艾姓的男人無緣。但無緣實有緣。
婚禮結束,大鼻子「老外」領著「艾院長」到艾教授身邊︰「教授,艾院長我們是校友哥們大鼻子轉身對校友說,「這位是我們市的名教授、名作家。你們是本家
「久仰!久仰!」艾院長很謙恭的雙手握住艾教授伸出的左手。艾教授握手只用左手,他說,人擦用右手,所以他不用右手握手。
「你一路辛苦,向您學習啊艾教授真誠的說。
「豈敢。我從恩師那里早听到他叨嘮您了
「恩師貴姓?」
「省醫院的郁文主任。我跟郁大夫進修過一年半
「奧!」艾教授又伸出他擦的右手握住艾院長的手。
三人便坐下。
「老外。剛才你挨著艾院長太緊,人家有誤會艾教授同大鼻子在一起就愛開玩笑。
「教授,你有所不知,那位置正是我的。我是名正言順的干爸,這在大學就定下的。而艾院長是我兒子的干爸
艾院長在一旁微笑。
說笑一會就去赴婚宴。
晚宴結束是舞會,艾椿教授沒有參加,多喝了點酒有些暈糊,楊兵安排了一輛車,讓準岳母紫蛾送他恩師回家。到家後,麻利的紫蛾立即從太陽能中放一盆熱水,端給艾椿泡腳,然後洗淨杯子,放進少許幾片茶葉,泡了一杯茶。她的細致就在這里,酒後不能喝濃茶,尤其是晚上。
紫蛾儼然是屋里的女主人。洗完腳後,幾口淡淡的茶水下去,心情淡定許多,可眼皮卻很沉重,靠在沙發上迷糊了過去。紫蛾見廚房里很亂,中午飯後的碗筷還沒洗出來,邊搖頭邊整理。
電話鈴聲把艾椿警醒,話筒里是柳留梅脆甜的聲音︰「我以為你還沒有回來,你的演講不是放屁吧
「是香屁。舞會我沒參加艾椿有了精神。
「遺憾的是我沒有參加這個世紀式的慶典
「給你寶地鄰居手術的駱大夫帶上他的小情人水清華也到會了,還有精彩的講話
「別听苟經理胡吹,他肯定助手護士就是醫生的情人?」
「怎麼能不是?都去衣大夫那里人流了三次
「你怎麼知道?」
「以後見面再細說
「很遺憾,寒假放得很遲,開學又很早,一起去看伍教授夫婦的項目怕要泡湯,很對不起伍先生的盛情啊!
「是日本人的‘對不起’還是中國人的‘對不起’?日本先前有位首相,就過去日本的侵華罪行對中國人說對不起,中國人不解了,日本侵華戰爭殺了我們那麼多人,擄走中國驚天財富,一個‘對不起’能行嗎?就日本的語言,‘對不起’還是重詞,表示悔恨。但我們不必在語言上較勁,看行動,日本的行動完全不是‘對起不’,霸佔我們釣魚島就證明口是心非艾椿喝了口水,放緩口氣,「我們對伍先生可不必對不起,行動上要同他保持一致麼。懂嗎?」
「你喝多啦,扯那麼遠,你早點睡吧
結束通話,喝了口水,睡意全沒了。艾椿想起這屋里還應該有個人,果然,紫蛾拿著抹布進來了︰「給你打掃廚房,你的廚房和書房一樣雜亂
艾椿笑著說︰「只要鍋碗瓢勺筷子干淨衛生就行
「怎麼還是一個人?」紫蛾打量著雜亂的臥房,床上的被子沒疊,枕套發黑。她放下抹布,去掉塑膠手套,「我抽個時間給你好好收拾,這是楊兵交給的任務
「楊兵可是讓梔子找對了,楊兵年齡三十出頭了吧,你這個準岳母要早點升級
「不說他倆人的事,這年頭的青年懷上了孩子才辦事紫蛾說。
「那你要升格為老外婆,可是一點不像啊!」他望著紫蛾,這個女人同十一年前首次見到她時幾乎沒什麼區別,一年是這樣,兩年是這樣,三年還是這樣。現在只是有些發福,那可能是心情好的原因吧。
紫蛾狡笑著說「你該操心自己的事吧!你今天說還有人自己戀著自己,難道你真要自己同自己結婚?自己同自己咋結婚?」
「你不實際上也是一個人在過嗎?」艾椿遞給紫蛾一塊巧克力。
「我是女人,女人同你們男人不一樣
「你那個搗蛋兒可還好?」艾椿指的是苟經理的兒子。
「考上大學了,假期還是往我這里跑
「你們也是緣分,這孩子今天能上正路,可少不了你的一份不可磨滅的功勞,苟老板得感謝你
「別提他,提他我心里還有氣,一個堂堂大老板,竟懷疑我同他的兒子有不正當的關系,這哪對哪啊!」
「就是有關系又咋的?」艾椿喝了一口茶。
「你也會瞎砍?女人哪能像你們男人找兒子孫子輩的情人?」
「你還是見的少。你過去能想到同性戀同性結婚?」
「兩個男人或兩個女人好的分不開,這個我見過,可是真要結婚咋行?這不是梯子搭錯了牆麼!」紫蛾的臉有些紅了。
「可你想過沒有,有的男人就不願意同女人一起生活,有的女人也不願意同男人生活,如果強求的話,他或她就很痛苦。再比如,有的男女雖然願意生活在一起,但是雙方都樂意不過夫妻生活,這不影響他們組合成家庭,這叫無性婚姻。雖說許多時候這人活的很苦,但總是希望痛苦少些吧?能避免的痛苦為什麼不去避免呢?這樣想的話,你就能理解世上異性、同性、無性的結合或婚姻應該並存,而且應該具有同等的法律地位
「俗話說,天下不生無對之物,看來這種結合是前世今生注定的配對紫蛾的眼里生出亮點。
「勞駕對點水艾椿斜靠在沙發上,望著紫蛾說,「你說得好,天下不生無對之物
正在這時,楊兵同梔子一前一後的來了,坐下後,敘述一陣舞會的趣聞,舞姿最好的是巫紅,交誼跳的最高貴的是傅市長和沈園,跳的最浪漫的是詩人老天,因為他把舞伴摟得受不了,沒人願意同他搭伙,他只好摟著椅子蹦,感動人的是苟經理,他拄著拐杖在小保姆的攙扶下在吃力的走步,最次的是駱院長,他老是踩衣裳大夫的腳。
楊兵從梔子的坤包里取出一卷東西交給艾椿︰「老師,這是我才月兌稿的小冊子,八萬字左右,請你提意見,你要覺得可以,還要請你寫個序
艾椿心想這孩子有出息,一天到晚同死人打交道的情況下,還念念不忘他的新聞本行,假如他沒有決定同梔子結合,一定要促使他去曉蕾那個地方去應聘記者。艾椿接過不薄的稿本,頗激動︰「好!好!我一定拜讀
一旁的紫娥在一張紙上專心致志的寫著什麼。
「時間不早了,艾伯伯你休息吧!」梔子站起來,見母親還在寫,「媽,過十二點啦
送走客人,艾椿內心不能平靜,坐在燈下他撫平楊兵的稿本,揭開扉頁,第二面上赫然寫著——《論殯葬工作者的修養》。艾椿的呼吸有點不均勻了,眼楮有點模糊,他相信,假如讓楊兵去搞本行,他一定是個出色的新聞工作者。而現在他不得已去了同新聞風馬牛不相及的領域,只是短短的若干年,就有了一定是真知灼見的研究成果,真是經喪有道經喪有為啊!如此下去,楊兵在十多億的人口大國的殯葬事業的天空中,成為一顆耀眼的新星是指日可待的。那個名叫鶴見佑賦日本人,在他的《思想-山水-人物》的自序中說,「古來的大事業,大抵是成于並非所謂的專門家之手的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艾椿的腦子里突然出現沉甸甸的嚴肅的薄薄的一本書《論共產口黨員的修養》,這同楊兵的《論殯葬工作者的修養》所論對象有不同,作者地位有高低,但精神的高度沒有很大的落差吧!
艾椿想寫點什麼,整理著桌面,忽見紫蛾涂鴉的一張紙,歪歪斜斜的寫著︰
丟了臉和皮,
丟不了心底痕跡。
停了風和雨,
停不了絲絲念念。
離開過的地方,
離不開那里的氣息。
什麼是心,
在哪里,
無緊要。
這樣的文字,怕老天也寫不出,有點淒迷,模不著。
艾春感到這歪歪斜斜的字碼是隨意生出的一叢萋萋芳草。
怎麼解讀紫娥留下的這幾行文字?這個情義兼具的女人有錦心詩魂,只是可惜了生不逢地,落到了底層小戶,倘若生在鐘鳴鼎食的富貴大家,那將是個很了得的女人。奮斗固然能造就人,但更多的是環境育人。
第三天上午,韓翰給艾椿電話︰「教授,你前天的演講可是出類拔萃,老天辦了個別情網站,把你的演講稿發到他網站上去吧
「別情網站?這個站名起的好!」
「你看,現在的超常態情感可是愈來愈多,老少戀、同性戀已不稀罕,還有你說的自體戀,所有這些另類的真實的情感,總得有個表述的地方吧!老天說要為這些同志們辦個網站,彼此溝通,這就是別情網站的來由
「我看你老兄也是另一種情,退下來後,同夫人女兒在一起多好,那里又是人見人愛的大上海,怎麼又一個人溜回來?你是有福不享啊!」
「這大上海我就是住不慣啊!」
「你們這些當了大半輩子官的人,退下來後一個人更孤獨的慌,找個情人吧!反正老夫人又不在身邊艾椿調侃。
「情人有啊!回來後,老天、老秦這些有情人幾乎天天在我這里,現在老天來得少了
「那肯定是他有了巫紅的原因。老天能在晚年找到巫紅也是三生有幸啊!」
「哪里!八字還少一撇呢,正在追求中啊韓翰感嘆。
「你原是巫紅老上司,溝通溝通
「我讓人去找巫紅了,她不說是行還是不行。我看巫紅能找到老天是她的造化,老天天性善良,還是個童男子
「主席先生,你怎知老天是‘處長’?再說這童男子從來不及童女子值錢哪
「言歸正傳吧,我今天找你是要關心關心你老兄。昨天下午的婚禮上,我看只有你是單數,來賓除你之外,誰不是成雙作對?今晚中午我要約你見一個人,你去不去都得去,在溫馨賓館二樓洗手居包間
「是賓館還是酒店?洗手居還是西施居?」艾椿問
可是韓翰已經放下了話筒。
艾椿教授一向守中,既不提前,也不後到宴請地點,不像有些所謂的名人權貴總是後到以示狗屁的身份。可是這回他赴約時,出乎以外,他是第一個到溫馨賓館,上了二樓,方知這二層是酒樓,確有個名「洗手居」的包間。名字起得另類。
掏出手機,看時間是十一點二十分,怎麼這時候主人還沒到呢?該不會情況有變化吧?還是自己手機的時間不準?坐會再說吧。他無意抬頭看到壁上的掛鐘,長針正指在十點半上,就肯定是手機的時間有問題。
這手機原是柳留梅用的,是多年前教師節時一家通訊公司優惠給每個教師的,每人才交了八元錢。後來一位做手機生意的學生家長在教師節送給柳留梅一部好手機,無論功能和式樣都比優惠手機好得多,適逢艾椿的手機讓小偷光顧走了,艾椿倒不覺得心疼,因為這手機幾乎每天要充電,就像溫馨劫持葉酸妹的河南痞子,每晚都要,乃至使葉酸妹提出抗議。
每天充一次電誰能受得了?他也不想再買手機了,免得柳留梅用手機時時調控他易如反掌。柳留梅說不能沒有手機,就將優惠手機給了艾椿,這手機外型不敢恭維,它使人很容易想起女性隱秘的寶地。但有一個優點,就是充一次電能用一個星期,缺點是經不起摔打,已經讓艾椿跌過三次,這時間不準怕就是跌的後果。
這時韓翰要通了艾椿的手機︰「教授,你在家等著,我有車去接你
「我已經到了洗手居
「那你就呆著等我吧,我一會就到韓翰收了線。
艾椿教授注意到壁上掛了幾張畫,使這雅座包房增添了不少文化氣息。有的畫不俗,但肯定是仿作。其中有傅抱石的大作,畫于四十年代,其時正是傅抱石的壯年,精氣神十足,控筆也很有功夫,他的許多杰作出于那個年代。
壁上的這幅畫取材于唐人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中的一則故事︰東晉大司馬桓玄喜愛收藏,同許多收藏者一樣愛對朋友展示自己的精品收藏,為保護精品,要求朋友洗手後再看藏品。出于對精品的崇拜和熱愛,傅抱石把洗手賞畫的藝苑佳話移植到自己的畫中,而且使這幅畫也成了精品,畫名是《洗手圖》。
壁上《洗手圖》絕非真跡,但仿制程度極高。還有工筆人物畫大家王叔輝的一幅畫,顯然也是仿制品,格調不低,王叔輝一生不婚,把自己交給了藝術,艾椿面對這樣的藝術家,不免慚愧。這時艾教授方才悟及這包間雅號「洗手居」的來歷,看來這酒店老板決不是酒囊飯袋。這洗手居空間大,是名副其實的雅間,賞心悅目,也是一道上好的菜。艾椿掏出一本書,里面夾有一封尚未拆開的信,正要拆信時,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人,他一下走到艾椿的面前,熱情地說︰「您這不是艾教授艾老師嗎?」
「你不是躍進嗎!」艾椿教授一看是成人班的學生毋躍進,早幾年經營健康浴室的老板。
「艾老師你還很精神呢,上次你去我的健康浴室時見過面,一晃又是近十年了吧
「我看錯時間,早來了一個多小時,人老了就是糊涂艾椿說。
「你比我爸強得多,他還沒有你年齡大,雨傘、帽子、老花鏡,經常的丟。上個月去我姐家,坐火車搞錯了方向,本來去徐州的,卻坐到了南京
「艾老師你先坐,我等會再來老學生毋躍進丟下一包中華煙。告辭後,艾椿松了一口氣,人一老,同不是很投機的人談話也是一種負擔。
健康浴室老板毋躍進也是韓瀚受邀者?艾教授心想韓主席人脈廣啊。
不一會賓主陸續到齊,大都是艾椿熟悉或認識的,賓客方面有衣裳大夫、巫紅、老天,以及市老年大學夕陽紅演唱團名角甄伊等人。
宴會開始,韓翰有個開場白︰「今天其實是我女兒作東,她昨天才從上海回來,明天就得趕回去,今天正巧是她的生日,就把諸位請來了然後把首席客人衣裳大夫等賓客一一介紹,其中一位賓客又作重點介紹,「這位是我市文藝團體夕陽紅歌舞團甄伊女士,她剛從北京回來,捧回了全國職工業余演出銀牌獎杯
「別夸我啦,還不是你老主席的劇本編得好甄伊很謙遜的一笑。甄伊的女兒曾是艾椿的學生,她女兒在校是校花,母女好像一個模子刻出的。
衣裳大夫同韓翰的女兒交談正歡,原來韓翰女兒出生時由衣裳迎來這個世界的,出生時是很不順當,孕婦幾次昏死過去,真正印證了生孩子是「母難之日」。如不是衣大夫的敬業和醫術過硬,韓翰的獨生女的生命怕要夭折,不會有她今天的健康和成才。她小時候每個生日都會去看衣裳大夫,離開了這個城市後,每逢生日也會不忘電話問好。這個女兒是懂得感恩的女兒。
賜恩者不記恩,得恩者這不忘恩,人類就有救了!
甄伊端著酒杯過來同艾教授踫杯︰「艾教授,等你有空的時候,有事要請教您
「任何時候都可以,歡迎您來茅舍
正要多說幾句,巫紅同老天端著杯子來了。巫紅說︰「很抱歉,上回在衣大夫家,沒能多陪您坐一會,實在因為有點急事
「誰能沒有點急事呢?老天不是有詩句︰塵世的愛情就是個急邊說邊同巫紅踫杯。
老天笑著說︰「真不愧是教授,總能隨機引用詩文,引用還得當
宴會快結束時,毋躍進才進來,後面跟著一位服務員,手中托個盤子,是一大盤大蟹。他先走到韓翰跟前︰「韓主席,這大蟹是我給大家表心意的,是陽澄湖的真蟹
「老板,真費你的心了韓瀚站起來,「我敬你一杯
「主席,您坐好。我敬您一杯毋躍進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面向大家,「諸位來鄙店是賞光,大家一定吃好喝好。我敬諸位一杯,先敬我恩師艾教授敬上的酒,受敬者不用喝。然後毋躍進依次同在座的踫一杯。
韓翰站起來︰「你們酒店的菜很好麼,還勞您經理破費啊!來,我敬您一杯毋躍進又一飲而盡。這一串敬酒下來,毋躍進少說有三四兩酒下肚。
「韓主席,我個人編寫了本書,是介紹評論畫家的十幾篇文章,並附了畫,比如這房間里面的傅抱石的《洗手圖》,也在里面。我想請您主席寫個序
「寫序的高手在這里呢!」韓翰攤開右手掌,面向艾椿,「大經理,現成的您的老師,這序非艾教授不可!」
「韓主席,艾教授是我的恩師,等會我要邀請恩師寫幅字呢!」
酒店經理離開後,大家一邊吃蟹,听韓瀚閑話著酒店毋經理如何在小煤窯倒賣煤炭起家,然後開浴室、娛樂場所,再經營賓館酒店,並收藏買賣字畫等等,財路處處,感慨了一通。
宴會結束,韓翰和艾椿被經理請到經理的大辦公室,那里的筆墨已在伺候。老板的意圖是要給每個包間的名畫復制品的兩旁配上字,由不同風格的書法家來寫,這種事也難也不難,有的所謂書法家在公開場合寫字,寫的是平時練就的那些字,要他另寫就難了,艾椿不練門面字。
美國女作家能根據他喜歡的荷蘭畫家維梅爾的畫《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寫出細膩生動的小說,那麼為一幅畫題幾個字不應該是難事。艾椿的任務是要在洗手居包間的《洗手圖》兩邊寫兩幅聯語,他也確實喜歡這幅畫,心尖有觸動,乘著酒力,略加思索,便大筆一揮,參有隸意的行書立馬寫成︰
潔物洗手更洗心,
愛國健身尤健德。
韓瀚說︰「教授你是倚馬之才,這字好,詩意也好,留下下次來換躍進老板的老鵝吃
毋躍進連連說好︰「下次來就請諸位吃紅沛縣紅燒狗肉老鵝。上次市書記來洗手居吃飯,對這道菜贊不絕口毋躍進吸了口煙,「書記他要是能看到恩師這幅字,怕肯定要多喝兩杯,他是道德黨性不離嘴的父母官
「行動上處處有道德黨性的才是好官。追求純潔,遠離污穢,這才是這幅名畫蘊含的真諦。現在洗手洗心的上下有權者能有幾人?健身尤健德的公務員有多少?拿了公家的錢吃吃喝喝,吃喝的肚圓腰肥,那是健康嗎?不把老百姓當人,官德讓狗吃了嗎?」韓翰照例大發一通感慨。
毋經理一看韓主席有了酒意,一味的講真話,忙對司機說︰「主席、教授都累了,送二老回家休息吧毋經理只管生意,不議政治,對政治性高論一向不感興趣和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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