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御花園燈火通明,白天開得嬌艷的花朵在這燈火下染上了深沉的顏色,少了艷麗,多了一絲暗沉,卻別有一番滋味!
纏繞了一座亭子的紅薔薇被風吹動,飄下一串艷紅的,仿佛暗夜的精靈,在這夜色中舞蹈。
御花園中間,龍奕一身龍袍坐在明黃的龍案之後,兩旁是打扮嬌艷華貴的妃子,下面一排排下去大臣貴族,酒過三巡,大臣臉上大多都染上了酡紅,眼中也有著迷蒙的醉意,龍奕今日心情不錯,也懶得去計較那些大臣的儀態了。
絲竹之聲裊裊于耳,杯盞交錯,君臣盡歡,這一幅看起來很和諧的畫面,卻被一聲太監的高喝打斷!
「太後駕到!」
樂器的聲音頓時消散,中間的位置立刻讓開;大臣們趕緊收拾儀態準備行禮,唯有高台之上龍奕一臉陰霾,那天被打的左臉,此刻還火辣辣的生疼!
「參見太後娘娘!」
冷玖剛剛從門外轉進來,里面已經跪成了一片,她目光掃過跪成一片的大臣宮人,嘴角的笑意微微勾起,一步步走向高台,這才看向那怒目而視的皇帝,不過她沒有說話,只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免禮!」
「謝太後!」
得了這一聲,所有人才從地上起來,然後側著臉用余光打量冷玖,接著就是無數杯盞落地的聲音,許多人都用難以置信和驚艷的目光看著高台上的女子,她從容慵懶的坐在那里,看不出一絲太後的端莊,但是她看似隨意的姿態,卻有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威儀,隨意的一個目光掃過來,似笑非笑的唇角,莫名的給人一種壓迫。
而最讓人震驚的,恐怕莫過于她的容顏,那如妙齡少女般嬌艷的容顏,那精致的五官,惑人的鳳眼,這……這當真是一國太後麼?
冷玖端過酒杯,剛剛要倒進嘴里的時候,似乎這才發現眾人的目光,抬眸一笑︰「哀家不過來湊個熱鬧,各位隨意!」
眾人心思各異的坐回位置,琴樂想起,一群舞姬奔出來,長袖飛舞。
冷玖飲下一杯酒,這才轉向一側的龍奕,從剛剛到現在,他一直盯著她,而且用一種非常仇恨的目光盯著她,不過那眼底那一絲復雜又是怎麼回事?冷玖紅唇微微揚起,媚眼如絲︰「皇上為何用如此目光看著哀家?莫非哀家身上有何不妥?」
「哼!」龍奕等她一眼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喝酒,他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剛剛因為她的笑容閃神,隨即一股惱意升起,她打扮得這麼漂亮是給誰看的?
冷玖收回目光,心中冷笑︰小樣的,她冷玖的魅力還拿不下你一個男人,她就不叫冷玖!
坐在一旁的麗妃明顯看出了龍奕的不對勁,再看冷玖的打扮,一股危險的感覺從心間升起,手中的錦帕握緊,端起一杯清酒起身,無比誠懇的看著冷玖︰「臣妾敬太後一杯!」
冷玖目光剛剛掃過去龍奕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你有身子,不能飲酒!」
麗妃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冷玖,臉上有著無法忽視叼蜜︰「皇上不然臣妾飲酒,還請太後不要見怪,臣妾以茶代酒敬太後!」
冷玖看著她臉上叼蜜和羞澀,頓時就知道她的意圖了,她是想激起她的嫉妒之心,當著眾人的面發火,然後龍奕會更加討厭她,可惜啊,她千算萬算,卻算不得她已經不是冷菁華,她是冷玖,龍奕對她來說,屁都算不算。
含笑舉杯,笑得同樣溫和︰「這杯酒就當小皇子敬哀家的,哀家自然得喝!」
說完一飲而盡,眼角明顯的看見麗妃的身子一僵,冷玖心中冷笑︰跟我斗?
她身為黑道第一幫派的大小姐,除了打打殺殺之外,就是要跟無數的政要官員和各大勢力的頭頭們周旋,耍心機玩手段,她可是祖宗輩的,想用這點女人間爭寵的小手段來對付她還女敕了點!
坦然的接了這杯酒,冷玖也沒在糾結,然後看著下面的歌舞,沒有形象的抓過一把瓜子磕著;但是偏偏這毫無形象,毫無端莊的隨意樣子,讓龍奕看得心中一緊,暗罵一聲該死,立刻轉開頭去,今晚,總覺得什麼都不對勁!
歌舞很沒勁,跳來跳去還是甩袖子,有的甚至連人都看不見,就看見一堆袖子滿天飛,這還有什麼意思?
就在冷玖快要打瞌睡的時候,跳舞的舞姬終于退下去,然後一個身著淡藍色素衣的男子抱著一把七弦琴走了上來,一頭及腰的長發只用一根發帶綁在身後,頭卑微的低著,有些瘦弱的身子骨,看起來非常的淡薄!
緩緩走到正中間,雙膝跪地,聲音淡淡如清風︰「蘭澤拜見皇上!拜見太後、麗妃娘娘!」
拜完之後也不用龍奕叫起身,有人直接端了案幾過去,他把琴放在琴案上,身子跪坐在腿上,伸出一雙消瘦修長的手,輕輕的撥起了琴弦!
卑微、低下,剛剛那些舞姬都是屈膝一拜就行,為何他顯得如此卑微?
似乎看出了冷玖的疑惑,陸常湊上來低聲道︰「太後可能忘記了,他是漠北小國雪國的皇子,兩年前雪國成為了我朝的附屬國,他作為質子被送到這里,听說他彈得一手好琴,所以宮中宴會都會讓他彈奏一曲!」
「那他為何低著頭?」
「還不是那張臉惹的禍,去年宮宴的時候,有個欽定為妃子的小姐看見他,一見鐘情,非他不嫁,最後還鬧到自殺,宮中很多宮女也看上他的容貌,惹得皇上大怒,所以下令不準他再抬起頭,而且為了羞辱他,每次獻藝的時候都讓他跪著!」
一抹興味在冷玖眼中升起︰「你的意思是說,他很俊美咯?」
陸常詫異的看了冷玖一眼,還是回到︰「是!奴才曾見過他的樣子,雖然那時比較狼狽,但是容顏卻是極好,非一般男子可比!」
冷玖沒有再問,因為蘭澤已經彈奏完一曲,躬身離開了,只是她看著他依舊彎曲的背影,卻看到了一種不屈的傲氣,紅唇勾起耐人尋味的笑意︰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