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看著韓峰,匆匆避開他的目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回去吧。」彎腰坐進車里。
韓峰原本還想說什麼,可是見她關上了車門,也沒有辦法多說,坐到駕駛座上,開車回醫院。
一路上溫柔若有所思,始終不發一言。韓峰透過後車鏡留意著她的表情,眉心不覺蹙起。他知道溫柔一定見了誰,只是她不願意承認。
「先不回醫院。」溫柔突然開口。
「怎麼了?」
溫柔遲疑了片刻,道︰「我想見溫靜。」
「她?」韓峰不解。
「嗯,媽媽住院的事情,我想告訴她。」溫柔低低地應了一聲,用這個作為借口。
韓峰有點意外,星眸淡淡看了她一眼說︰「她已經到過醫院了。」
「什麼時候?」溫柔吃驚地發問。
「昨天她下午在病房門口停留過一段時間,但是並沒有進去。」韓峰的聲音很平靜,听不出過多的情緒。
「這麼說,她對媽還是關心的。」溫柔垂眸沉思,心里對溫靜的不滿更少了幾分。
「畢竟是親生母親,不是嗎?」韓峰微微揚起唇角,看到溫柔眼中淡淡的喜悅。
「那我必須去見她!」溫柔更加堅持自己的決定。
韓峰遲疑,說︰「可是,她未必想……」
「不要緊,我可以等她!」溫柔是無論如何要見到溫靜,然後讓她暫時放過莫婷。
韓峰非常意外,他停下車子,認真凝視著溫柔︰「出什麼事了嗎?」他感覺到溫柔對溫靜似乎沒有了之前的敵意,反而回到了最初時候的熱情和關心。
溫柔認真想了想,說︰「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我的姐姐,還是媽的女兒。我想讓她去看看媽,或許能讓媽醒過來。」
韓峰看著溫柔,雖然她的話沒有任何破綻,可是心里總覺得這不是全部的原因。
溫柔握住他的手肩膀,懇求道︰「韓峰,你送過去她那里吧,拜托了。」
韓峰無法拒絕她的請求,望著那雙如水的黑眸,好像訴說著無限的柔情。他輕嘆一聲,點頭道︰「好,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她未必會見你。」
「我知道。」溫柔是無論如何要見到溫靜的,她已經受過那麼多的苦,絕對不應該再被莫婷算計,最後丟掉性命。
兩人調頭去了議院。
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車子停在了議院門口,韓峰陪她一起去找溫靜。他用自己的證件,讓前台的工作人員聯系了溫靜。
「小胡,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溫靜的聲音。
「孫小姐,有位韓警官想見您。」
溫靜那里靜默了一會兒,才道︰「是韓督察嗎?」
「是。」
「讓他進來吧。」溫靜掛了電話。
小胡領著溫柔和韓峰往溫靜的辦公室走去。敲了敲門,就听到了溫靜讓進的聲音。兩人開門走進去。
溫靜原以為只有韓峰一個人,沒想到溫柔也來了,心里不禁感到疑惑。她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起身走向兩人︰「稀客啊,不知道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事?」好看的桃花眼看著韓峰,並不去搭理溫柔。
「不是我找你,是小柔要見你。」韓峰開口。
「我和她應該沒什麼好說的。」溫靜看著溫柔一眼,態度明顯變冷了。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媽受傷住院了,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溫柔不可能在韓峰面前說莫婷的事情,怕會對他造成困擾。
「她根本不認我這個女兒,我又何必去看她?」溫靜的臉色轉沉,言語恨不盡人情。
「姐,不管我們之間有多少矛盾,媽是你唯一的親人,你真的忍心對她置之不理嗎?」溫柔的眼眶濕潤,她知道溫靜心里有太多的痛,太多的恨,從來都是一個人隱忍著,不對任何人發泄和傾訴。
她看起來堅強,但是心早就是千瘡百孔了吧。
溫靜有點動容,可依然不打算去醫院︰「她可以不認我,我怎麼就不能不理她?」
「如果是因為我,讓你無法放下對媽的芥蒂,我誠心的向你說聲對不起。」溫柔一臉懇切,彎腰向她鞠了一躬。
溫靜愣了一下,她可不認為沖動倔強的溫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隱隱感覺到還有別的事情發生,並且是她想要告訴自己的。
她沉默了好久,似乎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開口說︰「既然你承認是你對不起我,那你就跪下!」
「溫靜,你別太過分。」韓峰當然不可能讓溫柔受這樣的委屈。
可是,溫柔卻毫不遲疑地跪在了溫靜面前。
「小柔!」韓峰伸手想要把她扶起來。
溫柔推開他的手,看著溫靜︰「這樣可以嗎?」
溫靜感到震驚,她從溫柔的眼中看到了憐憫,那是她最不屑的感情。她可以讓別人恨自己,卻無法接受別人的同情和憐憫。
她擰著眉回到自己的座位︰「你起來吧,我下班之後會去醫院的。」
溫柔這才動了口氣,她去了醫院,自己就有機會和她談莫婷的事情了。她慢慢站起來,說︰「謝謝。」
「沒什麼事,請你們離開,我還要工作!」溫靜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溫柔也不再說什麼,和韓峰一起走出辦公室。
兩人走到外面,坐進了車里,韓峰才開口︰「小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很清楚溫柔的脾氣,絕對不會這麼委曲求全,而且對方還是幾次傷害過她的溫靜。
她怎麼願意給那個女人下跪?
「什麼意思?」溫柔故作不解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韓峰認真凝視著她,眉宇間透著從未有過的嚴肅和認真。
「為了我媽,有什麼不能做的。」溫柔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真是這樣嗎?」韓峰顯然是不相信這樣的解釋,可是看著溫柔淡漠的眼神,他也明白不管自己怎麼詢問,她都不會告訴自己。
現在的她,在自己的眼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喜歡隱藏自己,憂郁深沉。
「不然呢,你以為還有什麼?」她微微揚起唇角,卻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韓峰閉目深吸了口氣,開車往醫院駛去。他的視線靜靜凝望著前方,語氣有點沉重︰「小柔,別把我當成陌生人,好嗎?」
溫柔的心被莫名刺痛。她也不想把他當成陌生人,可是自己的父親孫啟洲因為他的父親而死,即使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莫婷,可是他的父親依然月兌不了關系。另外,溫靜對他的感情,溫靜因為他而糟的罪,受得苦,這些都讓她無法釋懷。
她如何還能像以前那樣毫無保留的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你想說什麼?」溫柔只能裝糊涂。
「我只想和海洋公平競爭。」他回答。
溫柔蹙眉,直接道︰「我不相信離婚了還能做朋友。」聲音很輕,卻足以讓他听清楚。
韓峰的眉心越發糾結︰「你是說,我們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
「是。」
溫柔很肯定的回答。
韓峰的雙手用力緊了緊。
「如果你想用保護我作為借口,接近我。我只能說很抱歉,我們不可能回到以前了。」溫柔暗暗瞥了他一眼,言辭听起來格外冷漠。
其實,她自己清楚,說這些的時候,她的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眼眶微微發紅,卻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來。
韓峰的眸光一沉,想說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到了醫院的停車場,兩人下車後,依然不發一言。直到到了趙慧敏的病房,溫柔才開口說︰「我想和我媽單獨說說話,麻煩你出去。」態度冷淡,目光完全不去看他。
韓峰看了一眼病床,轉身走出房間。
溫柔坐到床邊,雙手握住了趙慧敏暖暖的,卻顯得有些蒼白的手。她把今天知道的真相說給趙慧敏知道,淚水不停地從眼眶滑落。
「媽,我們從來都不知道,姐姐竟然受了這麼多的苦,我怎麼還能和她爭韓峰的愛?」溫柔小聲說著,縱使有萬般不舍,卻再無法回應韓峰的愛。
「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莫婷再傷害姐姐的。我一定要問她拿到莫婷的罪證,去和莫婷交換。」她在趙慧敏耳邊低語,心里已經做好了決定,「媽,如果你醒著,應該也會支持我這麼做吧?」靠在趙慧敏的枕邊,把臉頰貼著母親慈祥的睡顏,慢慢閉著眼楮。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開門的聲音。溫柔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听到這聲音,猛地坐起來。她轉頭看去,溫靜就站在門口。
溫靜留意到溫柔眼眶紅紅的,眼角還掛著一絲淚痕,擰著眉關上門,並且把門反鎖。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走到溫柔面前,心里有疑惑,也有恐慌。她很怕自己的過去被人知道,尤其對方還是自己一直視為最大競爭對手的溫柔。
溫柔站起來,認真凝視著她,說︰「你不能告發莫婷。」
「為什麼?」溫靜不明白。
「因為你會死的。」溫柔直截了當,「莫婷有你曾經販毒,運毒的罪證。」把包里的文件拿出來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