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韓峰為了不讓溫柔獨自外出,每天安排一堆婚前準備事宜給她,忙得她暈頭轉向,只覺得結婚比過年前的三天大掃除還辛苦。
好不容易,熬到婚禮前一天,她以為可以好好睡個安穩覺了。誰知韓家的老太爺韓衛國特地從C市老宅趕了過來,還專門住到了溫柔和韓峰的新居別墅中。
老爺子已經七十了,原先擔任過軍委副主席的工作。深邃的五官,筆挺的身形,樣子看起來十分健碩,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手上拄著龍頭楠木拐杖,身上穿著老革命的軍綠色中山裝,胸前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軍功章。
「爺爺,您怎麼來了?不是說和老戰友約好去瑞士滑雪的嗎?」他這麼一出現,可急壞了老管家冷弈。他忙里忙外,一會兒通知韓利民和紅葉,一會兒又吩咐佣人們整理房間,做些老爺子愛吃的飯菜點心,接著又通知大少爺,三少爺和四小姐他們回來陪著,整個就是一出現代版的「大宅門」!
「我能不來嗎?!」韓衛國瞪了韓峰一眼,推開他扶著自己的手,徑自往屋里走,「自己孫子結婚,竟然沒人知會我,這是當我死了不成?!」中氣十足的語調,听得人耳朵有些發癢。
溫柔跟在韓峰身邊,用眼角的余光認真打量著這個頭發花白,卻氣宇軒昂的老人。他看起來倒是比她那個賭鬼老爹還年輕一點。
「怎麼會,只是知道您和愷叔約好去滑雪,如果讓您推了老戰友,總是不好的。」韓峰可還記得,當初大哥韓睿結婚的時候,老爺子就因為臨時取消滑雪行程而發了一大通火。
「屁話!就算再約定好了,我孫子和孫媳的婚禮,怎麼能不參加?!」韓衛國冷聲喝斥,直挺挺地在沙發上坐下。
「大哥結婚時,您可是說做人要誠信,先答應了戰友的事,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更改。」韓峰接過冷弈送上的明前龍井茶,微微弓著背,樣子十分恭敬地把茶送到老爺子手中。
「胡扯!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他用力拍了一下拐杖,冷眼瞪著韓峰,「我當時不是準時參加的嗎?」
「是是是,沒錯!您喝茶。」韓峰笑眯眯地哄著小老頭,他是軍人作風,任何事情都要他說了算。不然就鬧脾氣,而且是個牛脾氣。
韓衛國淡淡掃過茶杯,眼角的余光瞥著溫柔,說︰「我才不喝你這小兔崽子的茶,要喝也喝孫媳婦敬的茶。」
韓峰皺眉苦笑,把茶杯遞給溫柔︰「給爺爺敬茶。」
溫柔覺得這個老頭很有意思,端著茶杯走到他面前︰「韓老太爺喝茶。」她的禮儀周道,笑容甜美,不過老爺子一下子黑了臉,蹙眉瞪著她︰
「丫頭,你叫我什麼?!」呼吸也變得粗起來,看來是在生氣了。
「韓老太爺呀。」溫柔並不覺得自己叫錯了,很認真地回復了一句。
「笨蛋,叫爺爺!」韓峰扯了扯她的衣擺,在她耳邊小聲糾正。
溫柔冷睨了他一眼,不滿道︰「你少佔便宜,我們還沒正式結婚呢!」
「就差一天而已!」
「一天也是差!」她是很有原則的,不過看韓峰這麼著急的樣子還是第一次,心情莫名好起來。她抿了抿唇,淺笑道,「要我叫也可以,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結婚之後,我們依然分房睡,沒我的允許,絕對不許進我的房間!」她的聲音更小了,表情卻洋洋得意。她看得出韓峰他們都很在乎眼前的老爺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老頭生氣,發火,不開心。
「這不行!」
「那你自己請老爺子喝茶吧!」說著就要把茶杯遞給他。
「好好好,老婆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一定不踏足你的房間!」韓峰無奈,他可不希望新婚前一天,連累全家人被罰跪,那他會被紅葉殺死的!「千萬別讓爺爺生氣,否則大家都會遭殃!」
「老婆大人」四個字,讓溫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過既然得到了承諾。她微笑著跪在韓衛國面前︰「爺爺,孫媳剛才錯了,您不要生氣,喝了這杯茶,原諒孫媳的失禮。」
韓衛國听得十分受用,笑眯眯地接過茶杯,將溫柔拉到身邊坐下︰「好丫頭,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和阿峰是怎麼認識的呀?」老爺子好像查戶口一樣詢問著。
「我叫溫柔,24了,」溫柔乖巧地回答,暗暗瞥了韓峰一眼,笑道,「和他是飛機上認識的。」
「飛機上?」
「嗯,他執行臥底任務,我是航班空姐。」溫柔點頭回答。
「哦,空姐好,為人民服務!」他一臉正氣,欣慰地拍著溫柔的手。
溫柔和韓衛國東拉西扯,閑話家常,說著世界各地的旅游風光,差一點就忘記了吃晚飯的時間。
冷弈恭敬地告知他們開飯了,並且說了其他晚點過來向老爺子請安。
韓衛國擺了擺手,不太樂意道︰「行了行了,讓他們明早早點過來,今晚就別折騰著跑來跑去了。」站起來,拉著溫柔往餐廳走去。
三人和樂融融地吃完了晚飯,溫柔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孩子氣地听著韓衛國講述當年革命時期的真實故事。
她听得津津有味,轉眼就到10點了。韓衛國看了一下自己兜里的銀色老懷表,從沙發上站起來︰「好了,你們明天有很多事要做,早點睡吧。」
「可是,我還想听爺爺講故事。」溫柔嘟著嘴,戀戀不舍地回答。
「來日方長,結婚了,爺爺每天給你講!」韓衛國趕著她和韓峰上樓,卻看著兩人進不同的房間。
「等等,你們這是干什麼?!」他不滿地喝斥。
「睡覺呀。」溫柔很自然的回答。
「都訂過婚了,怎麼還分房睡?!」聲音有點大,拐杖「咯 」一聲震著樓板︰「去,一個房間睡去!」說完,把溫柔推給韓峰,又把兩人塞進房間,親自關上房門。
「爺爺,快開門,我們還沒正式結婚呢!」溫柔叫著他,想開門,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開。
「屁話!」韓衛國生氣地說著自己的口頭禪,對著房里道,「訂婚就能同房了,你們給我乖乖睡覺去,不然誰也別想出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老奸巨猾的奸笑。當他真的眼花耳聾啊,不知道他們之前說了什麼嗎?想分房睡,門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