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听說大太太現在又定了個規矩,各房的太太若是想要領取制衣房和大廚房的材料,必須要從她那兒領取什麼票據單。而且,每月還有限定額。」張媽媽膽怯的說話,偶爾偷偷看老太太一眼,說這話之前是做好了老太太會發火的準備。
「什麼?這也包括我嗎?」老太太微微側了側頭問。
張媽媽不敢應答,沉默半響。
「她還真以為她現在是管家太太,她就是皇後娘娘了?這薛府上下,還輪不到她指手畫腳!」老太太起身,黑著臉氣呼呼的發著牢騷。
「老太太的意思是……」張媽媽戰戰兢兢的問。
老太太沉思了一會兒,「去,給我問問!是不是我這老太太出門還待請示她?這種惡毒的女人,遲早也是一個禍害。生不出來孩子,都是她自找的!別以為她牛家有牛建安,就不拿別人放在眼里了。」老太太狠狠的掐著手里的佛珠,話畢,佛珠繩斷散落一地。張媽媽慌慌張張的撿起佛珠,退出了房門。
「大太太!」夜深之時,翠竹輕手輕腳走到牛紫湘的面前,躬身稟告。
坐在沙發上的牛紫湘抬了抬眼皮,「說。」
「慈修堂的張媽媽來了。」翠竹低著頭。
「讓她進來吧!」
張媽媽快請坐,這麼晚過來,不知有什麼事?張媽媽一邁進這紫藤苑的屋子,牛紫湘就起身,陪著笑臉,上前欲攙扶張媽媽。
張媽媽輕笑了一聲,抽出自己的胳膊道︰「老太太,讓我來取府上新進的料子。有勞大太太了。」
翠竹看了看大太太,又看了看張媽媽。牛紫湘輕笑一聲回答︰「媽媽,這是哪里的話。府上進這些料子就是為了府里的女眷們。這老太太,那邊自當我這做媳婦的送到她老人家面前才是,豈能讓您還親自跑一趟呢?」
張媽媽毫不理會牛紫湘的話,直言不諱的說︰「呦,這大太太可是這府里的當家太太,這听說太太剛剛新加了一條規矩,說什麼領東西,還要什麼票據不成。這老太太可是明白人,怎麼能第一個迫了這規矩不成。」
牛紫湘听到這話,臉色由白轉青,這老太太的脾氣她是知道的,這樣莽撞的沖撞了老太太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于是,上前陪笑臉道︰「媽媽,莫氣,紫湘那規矩是定給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的。」張媽媽听到下人,剛想開口辯解些什麼。牛紫湘又接著說︰「當然,這下人絕非包括張媽媽您了。您可是老天太身邊的紅人啊。翠竹!還不快給張媽媽取老太太要的料子。拿那個最好的棕色錦繡啊!」
沒一會功夫,翠竹便從庫房里,取出了疊放整齊的棕底碎花錦繡,雙手捧著交給了張媽媽。張媽媽微微俯了俯身子,接過了料子,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媽媽剛走,牛紫湘就將茶桌上的梅花盅狠狠的砸碎到了地上,她心里的怨氣,怕是旁人都能看了去。翠竹忙上前收拾了地上的殘局,攙扶著牛紫湘坐到床邊,先行休息了。
牛紫湘的規定讓薛府里的姨太太們,一個個都覺得意外,卻又不得不遵循。打那天起,來往紫藤苑的人,就絡繹不絕,牛紫湘忙上忙下,身心疲憊,卻依然樂此不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