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踫我試試!(已簽約出版) 大結局(完)

作者 ︰ abbyahy

巨大的光幕久久不散,誅仙劍的凌厲劍氣像龍卷風一樣在盤繞,眾仙家紛紛四下逃散,生怕被那劍氣給殺得灰飛煙滅,各個看起來都十分的狼狽不堪,絲毫沒有一點仙家氣質。

那四條沉入雲海的巨大鐵鏈被劍氣震斷,斬妖台沒有了鏈子的束縛,開始坍塌,塵煙滾滾,整個天幕更是一片灰暗,好似天庭蒼穹的一角都被那誅仙劍斬斷。

千櫻單手提著誅仙劍,面無表情的踩著石階走了下來,卻是停在了鳳傾身前。

鳳傾迎著他的目光,對方的雙瞳碧色深邃不見底,沒有任何波瀾。

「我累了。」他開口,「借你車一用。羆」

「好。」她嫣然一笑,召喚了馬車,而他已經提著劍坐了上去。

鳳傾跟隨而上,剛坐下,他一抬眼,那簾子垂落,銀車也自動前行。

「要去哪里?還劍麼?翻」

誅仙劍幾萬年來一直放在誅仙台,此次用完自然要歸還到誅仙台。

「該去的地方。」

他聲音透著陰森的寒意,誅仙劍在他手里發出怪異的嗡鳴之聲。

鳳傾突然覺得不安,而此時,自己的銀車已經停了下來,她掀開簾子,整張臉變得灰白——鎮妖塔!

「你……你到鎮妖塔做什麼?」

這一刻,因為太過慌亂,鳳傾聲音已然開始哆嗦。

「你害怕?」千櫻下車,看著結界中的鎮妖塔和周圍如暴雨般密集的雷天,回頭冷睨鳳傾,「放心,我不會殺你。」

鳳傾一怔,那千櫻竟然提著誅仙劍走進了結界,而感受到外人入侵的古神獸,當即蘇醒過來,紛紛戒備的看著千櫻。

「千櫻,你停下來,你要做什麼?」鳳傾大喊,但是,她發現她渾身動彈不得,竟被千櫻使了定術,「千櫻,你回來啊。」

她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眶滾落,「求求你回來。」

她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了,用誅仙劍殺上古神獸,然後打開鎮妖塔。

千櫻回頭,眼底涌起殘酷的厭惡,「放心,我蘇醒之後,不會殺你!我要你一輩子都在忘不了,得不到,說不出心中痛苦掙扎,不生不滅!」

「你……」鳳傾面若死灰。

他說他蘇醒後?難道他要跳入那鎮妖塔,讓蘇禾醒來?

「不,千櫻,求你了,不要去,一切都過去了。」他做太子千櫻,她做月宮的宮主,即便不能朝朝暮暮相守相愛,但是,能隔著月宮看到他身影,她就滿足了。

他竟然知道了!

可前方的絕色男子毫不猶豫的走近了神獸,誅仙劍猶如蛟龍升淵,帶著萬丈光芒斬向了上古神獸!

上古神獸發出一聲哀叫,鮮血如暴雨一般漫天落下,神獸被斬殺,鎮妖塔惡靈開始呼喚,發出咆哮聲,電閃雷鳴,天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鳳傾絕望的跪在地上,看著千櫻推開了鎮妖塔的門,步子堅定的走了進去。

「蘇……」

她剛開口要叫這個名字,心口就像被刀刮過一樣痛,「你對我太殘忍了,你明知道我……」

她忘不了妖皇蘇禾,得不到妖皇蘇禾,甚至也不能開口說出他的名字,表白自己的心思。

那一年,她不過奉帝君之命,以某個人的身份接近妖皇蘇禾。

可惜的是,她自己愛上了蘇禾,更悲哀的是,她的身份被蘇禾識破,于是,她編造了謊言,說蘇禾所等女子在天界。

而事實上,他所等的女子已縱身跳下了誅仙台回到了他身邊。

但是,因為詛咒他認不出她!

再後面,蘇禾帶兵上天庭,最終被封印在了鎮妖塔,而她,終于所願的入住了天庭高處的,三界仰望的月宮.

可多少人知道,那月宮,對她來說,不夠是帝君囚禁她的一個牢籠.

一旦她離開月宮,就會受到詛咒,時刻似被萬箭穿心,因為,她也愛上了一只妖.

「轟!」

陷入黑暗的天界,傳來一道碧光,鳳傾虛弱的坐在地上,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有一個人,手持誅仙劍破光而出.

鎮妖塔坍塌!

蘇禾,終于蘇醒了.

結局一

混沌之界所有的妖精都聚集在一起望著天幕,連續五天五夜的雷將三界照得一片雪亮,閃電如蜿蜒爬行的蟲,交織出刺目的光幕。

苟且活著的群妖都記得,這一年是傳言中妖皇蘇禾蘇醒的日子。

那一日,天幕被一道碧光撕開,一枚紅色的星從千萬丈高空墜落,宛如流星過天,最後落在了西山。

如萬妖期待般,上古神獸被殺,鎮妖塔摧毀!

一個周身被煉獄火燒得只剩骨架的人手持碧色的誅仙劍從烈火中走出,妖皇蘇禾蘇醒了!

那些被煉獄之火焚燒整整千年的妖精怨靈終于得到了解月兌,它們似流星飛向空中,奔至妖界,到混沌之界上方,又如煙花在天幕中炸開,閃耀出火星般的碎光,點點飄落,待穿過那些瘴氣毒物時,竟變成透明的雨滴,滴落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

「雨,雨,下雨了!」星火在高空中如明媚的陽光照亮了陷入黑暗千年的混沌之界,而滴落的雨水又沖洗掉了那些沉澱了千年的瘴氣霧靄。

有妖精說,那些碎光是被困妖靈的笑容,而那些雨水,是它們終于得到解月兌喜極而泣的淚水。

群妖跪在焦黑殘破的土地上,仰頭舉手,望著天庭方向大哭。

而那日天庭在陷入片刻的黑暗中之後,陷入了一場無法澆滅的紅蓮業火中。

據說那一日,龍七公子帶著原蘇禾的陛下花暮影等人沖破了南天門,到了靈鷲台,迎接到了剛從鎮妖塔醒了過來的蘇禾。

三千年前,仙妖大戰,蘇禾雖敗,然而天庭受到了幾萬年來最大的一次重創,死傷無數,數以千計的仙家化成灰燼且永不入輪回。

兩千年前,氣息稍微的天庭卻又被一只猴子鬧得天翻地覆,雖得以鎮-------壓,可天庭元氣卻難以恢復當年。

而這一戰,只用了一天時間,仙界大敗!

仙妖兩界簽訂了永久停戰協議,並允許妖界的存在,甚至默認只要正道修煉,妖亦可通過漫漫修真之道成仙入住天庭。

而妖,不得肆意闖入人界,更不得傷人害人。萬年來,一直被仙界所不承認的妖族終于在天地間尋到了自己的位置,尋得了永生安寧,不再過著整日被天界追殺的日子。

多年之後,人妖兩界才知道,那一戰,整個天庭雖差點被紅蓮業火焚燒,可這場改變三界局勢的戰爭卻只死了兩個人。

一個是,太子千櫻,一個是千櫻未央宮寵養的玉兔。

停戰協議簽訂之後,眾人再也沒有看到蘇禾,只知道當日他手持誅仙劍,一身白骨的默然往靈鷲台方向走去。

次日,誅仙劍斜插在斬妖台殘石之中,宛如墓碑直指蒼穹,劍身碧光縈繞,卻像一道無形的封印般。

之後的幾萬年間,無人再有神力將其拔出!

(緣起)

我叫鳳傾

我叫鳳傾,那一年,我還沒有入住那萬人敬仰的月宮。

我本是鳳鳥後裔,卻因為靈根平庸,飛升仙位等級並不高,而被分配到了摘星殿。

每日同另外一個小仙子一起,負責在夜色降臨時,將繁星布置在夜幕之上,又在天明之前,將它們收回來。

這樣日夜顛倒,即使擁有著鳳鳥後裔那傾城之貌,也只得被漫天星光所掩蓋,永遠消弭沉寂在夜色中。

「阿傾,你又在發什麼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回頭,看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孩兒笑嘻嘻地跑到我面前。

女孩兒面容清麗甚至有些青澀,但那雙眼楮卻像水沖洗過般干淨透徹。

微笑時,眼眸彎彎,睫毛下碎光閃閃,好似頭頂閃爍的星辰。

可那雙剪瞳倒映出的卻是我蒼白無色的臉。

看著這笑容明媚的臉,我有些發悶,這個和我同期入住摘星殿,做著同樣枯燥無味的工作的小仙女怎麼就能笑得出來。

「阿傾,你看我今天去銀河在三生石旁邊撿到什麼了?」

她遮住手中的籃子,神秘兮兮地問我。

「還能有什麼,不就是星沙。」我不耐煩地回答。

每天都有數萬繁星經過我們的手布置在天幕,而每日,都會有星辰隕落,為此,我們每段時間就會去銀河淘星沙,選擇合適的作為星子。

「但是,我今天撿到的不一樣哦。你看……這顆星沙像不像海里的星星?就是海星!」她手心托著一顆指甲大小卻有著五角輪廓的星沙開心地說道。

看著遠處那幾輛由天馬載著的華貴馬車,我蒼涼一笑,道,「再特別,它也只是一個星沙。」

就如同我,擁有著整個鳳鳥族最美的容貌,卻因為只是品階低級的小仙女,連參加千年一次的瓊樓宴會的資格都沒有。

據說參加宴會的神仙,在天庭或者其他地方都擁有自己的洞府和寶殿,享世人簇擁。

「我覺得它特別,那它永遠都是最特別的。我會把它掛在天幕上最顯要的位置,讓三界都能看到它的光芒。」

她揚唇,白皙的臉上露出兩個酒窩,讓她原本青澀的臉又多了一份嬌憨。

听她大言不慚的樣子,我將手里的盛滿星沙的籃子塞在她懷里,「那今晚布星的工作全都給你了。」

別人都在瓊樓宴席笙歌歡笑,可我們還要在這里坐繁沉的工作,我實在沒有心情。

將籃子遞給了她,轉身就走。

「阿傾,你去哪里啊?」

她在身後大喊我的名字。

是啊,我本名叫鳳傾,可是,到了天庭之後,沒有封號,自然不能用此名,別人都喚我阿傾。

「年年,今晚就拜托你了。」

(二)

我站在靈鷲台遠處的雲端上,看著天幕上那個小仙女小心翼翼擺放著一顆藍色的星星。

藍色的星星周圍,那個叫年年的小仙子又灑滿了細細的銀沙,淡淡的銀光襯托下,那藍色的星星果然明亮如鑽石,十分的耀眼。

這個小仙女,還真的日復日,年復年的將這顆星星擺在此處,等到天明時,又小心翼翼的將它收回。

每日都會發生星墜,于是,她便提醒吊膽的一直守在旁邊,生怕它會同其他星沙一樣隕落。

不過一粒星沙,她還真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呵護了一千年。

不遠處又是幾輛馬車飛快行駛而過,我不由啞然,時光冉冉竟然又是千年。

今夜,又是瓊樓宴會。

看著馬車上坐著的那些仙家,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生命如此頹敗,還未真正燦爛,就已經步入了消弭。

「年年,你在這里看著,我離開一下。」

我渴望那瓊樓宴會,哪怕不能進去,我也希望能遠遠的看看它的奢華。

雖然是夜晚,然而,天庭東邊的瓊樓宴台卻是金碧輝煌,老遠便聞到空氣里那讓人心曠神怡的仙氣和萬年釀造的美酒瓊漿。

有幾個衣著艷麗的仙女手捧著仙桃,踩著祥雲從頭頂飛過,我偷偷立在角落里,看著樓梯處的天兵,不敢再前進。

「今年的瓊樓宴怕不如往年呀。」

其中一個天兵低聲說道。

「怎麼了?我也覺得今晚氣氛有點壓抑。」

「你可知道最近妖界出現了一個妖孽,名為蘇禾,那蘇禾力量強大竟然意圖統領妖魔兩界!前段時間,帝君排除了一名戰將去緝拿蘇禾,可……」

「可是昨晚被送回來,仙丹具毀的那位?」

「你也知道。」

「誰?」

那兩個天兵突然警惕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我怕被發現,趕緊退了出來,往回跑。

可剛到靈鷲台,卻發現年年趴在雲端處大哭。

靈鷲台雲端邊緣有些地方沒有結界保護,可以最清楚的俯瞰下界,但是,如果摔下去,就會被罡氣震得粉身碎骨。

「你怎麼了?」

我走過去,疑惑地看著她。

「阿傾……」她雙眼通紅地看著我,「我的星星掉下去了!」

我抬頭看去,那顯要位置竟然空了。

「不過是星墜而已,這是星沙的宿命,你干嘛這麼傷心?」

「不是的。它不是普通的星沙,它有了靈識。我五百年前不是說過,它有一次說話了嗎?剛剛它掉之前,還喊了我的名字……」

我知道她又在胡言亂語。這千年來,她總是相信那粒星沙有靈識,能開口說話,甚至能變化成人形。

「今晚侍衛是不是都去了瓊樓宴?」她突然問。

「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凡界找它。」

「你瘋了?私自下凡會被剝去仙籍的。」看著她固執的眼神,我只得嘆了一口氣,「那你快點。」

(三)

她離開後,天庭關于一只妖精要統領妖魔兩界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自古以來,天庭就容不得妖精,幾乎每五千年就會有一次屠妖大戰,欲將這些天地不容的貪婪種族消滅,還世間一個清靜。

可這些妖卻像該死的蟑螂一樣屢殺不絕,為此,只要斬妖者,都能得到豐厚的獎勵,而眾仙更是以斬妖為榮。

只是,這一次,他們不但沒有將一只妖斬殺,那只妖竟然囂張的要統領妖魔兩界,自封為妖皇。

更可怕的是,那只名為蘇禾的妖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曾有幾個仙家結伴去尋找了七天七夜,無果而歸,卻在半路被妖伏擊,有幾個仙丹毀去,有些直接被打得灰飛煙滅。

這引起了帝君的盛怒,當即選拔了一批人開始準備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屠妖,欲三個月後,將整個妖族滅亡。

大戰緊急籌備,而私自下凡快三個月的小仙子終于回來了。

摘星殿殿主嗜酒成性,偏愛那萬年瓊漿,宴會上竟然一醉不醒,我們本就是最低階的小仙女,再加之我們作息剛好顛倒,年年消失三個月,他都沒有絲毫察覺。

我看到那小仙子時,她脖子上戴著一枚海星狀的吊墜正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

「你收拾東西去哪里?」

看到我,她顯然一驚,然後上前將我緊緊抱住,顫抖著聲音道,「阿傾,你要保重。」

近身的瞬間,我聞到她身上竟然有一絲妖氣,不由大驚,「年年,你去了妖界?你不是說去找星星?」

她臉色緋紅地看著我,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我找到星星了,我也找到……我喜歡的人了。」

「你又在說什麼瘋話?你在妖界怎麼會找到喜歡的人?難道……」我心一跳,「你喜歡上了一只妖?」

她點點頭,目光閃閃,猶如星光般明亮,卻透著難言的溫和與柔情。

「你瘋了?你不知道妖精骯髒,自私還貪婪了?它們連同類都吃,天地不容……

「不是!」她打斷我,聲音在顫抖,「不是這樣的,其實妖很好,它們根本不是傳言的那麼壞!」

「呵呵……」我冷笑地看著她,「你一定是被卑鄙無恥的妖給騙了。要知道,一顆仙丹可以讓它們延壽一千年,你那所謂喜歡的妖,一定是為了騙你的仙丹。」

「不會,蘇禾不是這樣的。」

蘇禾?

我抽了一口涼氣,驚駭地盯著她。

原來,她這次回來是特意向我告別,希望我等她消失幾個月後,再稟告摘星殿主她已經去了人界,永不回天庭,讓大家勿掛念。

而蘇禾,就在人界相接的桃園山等她。

難怪,過去三個月天庭的人一直找不到蘇禾,原來他根本不在蠻荒之地。

那麼說來,襲擊仙家的人,並不是他。

可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是妖,消亡,注定是他的命運。

「那次你偷偷下凡是因為南天門幾乎沒有守衛,但這次不一樣,你若沒有殿主的腰牌,根本無法離開。」

「那……」她慌張的看著我,手里捧著一塊魚形玉佩,「可我不能讓蘇禾等。他說,如果我不回去,他就會建一個通天塔來尋我……」

「你莫要急。」我低聲安撫她,「我剛好要去殿主那里,我去替你偷腰牌,你在這兒等我,暫時別動。」

那晚,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麼從她期待的眼神里走出了摘星殿的偏院。

身穿黃金甲的天兵將我攔住,「你是哪家仙子,竟然敢擅闖金寶殿!」

「我……」我聲音在哆嗦,可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是摘星殿的仙子,我來向帝君報告那妖皇蘇禾的行蹤。」

那是兩千年來,我第一次站在那水晶修建的金寶殿。

金寶殿坐落在天庭至高處,哪怕站在庭中,回身也能俯瞰三界。

而不遠處,月宮冷冷地停在雲端處,與金寶殿並位。

我喜歡這種感覺!這種俯瞰眾生的感覺。

(四)

次日,天庭上千精銳天神帶著各種法寶下界,他們果然在桃園山找到了蘇禾的蹤跡,只是蘇禾太過陰險狡詐,重傷後,竟再一次逃月兌。

而我再看到年年時,她被捆仙索綁住被強制跪在了誅仙台上。

她蒼白的臉上有我從未見過的倔強和驕傲,「都說妖精貪婪自私,而神仙偉大寬容,可你們,卻連一只妖都容不下,還敢說自己無私?若天不容妖,那這天地何苦創造它?」

「住口!身為仙族,竟然替妖族說話?」空中響起帝君威嚴的聲音。

「我偏要說!」年年高聲大喊,而她話未完,一道天雷一下落在她身上。

我整個人嚇得不由一顫。

被天雷擊中者,輕者皮開肉綻,重者飛灰湮滅,不入輪回。

可她臉上依然揚起自豪的笑,「既存在,就合理!天能容,為何你就不能容?難道說,帝君你連天意都要違背?難道你就不怕遭到天譴?」

「大膽!」隨著帝君的怒吼,又一道驚雷落在她身上。

可她卻偏生挺直了背受了這一擊,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念及你多年來在摘星殿勤懇工作,且是被妖言蠱惑,本君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那蘇禾其他藏身之地,便可將功贖罪,回歸仙位。」

她揚起下顎,看著誅仙台上那聳立蒼穹碧光縈繞的誅仙劍,微微一笑,「若帝君真願意給我機會,還請松了我身上這捆仙索。」

「準!」

捆仙索應聲而落,她吃力地站起來,脖子上的那顆星沙也跟著晃動,閃爍出的明耀光澤刺痛了我的眼。

我下意識的抬起手臂遮住雙眼,突听到誅仙台上,她聲音無比淒厲,「蘇禾,我並未食言!」

話音一落,她竟然展開雙臂縱身從誅仙台上跳了下去。在場圍觀之人,無不震驚在遠處。

被處于死刑的仙家,這一世消亡進入輪回,但是來世,依然可以求得機緣修行成仙。

可從誅仙台跳下去的仙家,就被稱為墮仙,灰飛煙滅,再不得輪回。

若生,永生被詛咒,得不到所愛,求不得所許。

她成了天庭,第一位墮仙!

至于她到底生死,無人知曉,也無人再去管。

因為,天庭迎來了蘇禾的瘋狂報復!

(五)

天庭之外各處仙家洞府被襲擊,法寶被奪走,體內仙丹被毀,短短三個月時間,下界所有仙府無一幸免。

而蘇禾亦正式宣告成皇,統領了妖魔兩界。

在過去幾萬年,都是天庭佔據王者之位,統領三界,肆意掠殺妖界。

可這一次,似乎真應驗了年年跳下誅仙台那句話,你若逆天,難道就不怕遭到天譴?

向來清高自傲的仙家在連續吃了敗績之後,竟然一蹶不振,而妖皇更是將當年斬妖最多的戰神捉住,奪取仙丹,砍其頭顱,掛在高旗之上。

戰神被殺一戰,仙家死亡數量數以萬計,而且大部分都是永生灰飛煙滅,無以輪回。

更可怕的是,那蘇禾竟然帶著妖魔兩界建立通天塔,欲攻上天界。

天界大亂,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仙族將滅。

不久之後,帝君召見我。

我才回想起年年曾說過,如果她不去見蘇禾,那蘇禾就會建立通天塔來找她。

(六)

我傷痕累累地出現在妖界時,身上正披著一件大紅色的外套,明艷如四月里盛開的薔薇。

這是當年年年私自下凡時,穿的那身衣服。

我趴在地上,嘴角血沫不停的溢出,並不是因為我受傷太重,而是那些讓我作嘔難以忍受的妖氣。

正當我要昏迷時,我看見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男子緩緩走到我身邊。

他穿著碧色的衣衫,似從蓮葉中翩然而來,腰間掛著一只短笛,笛子下方綴著一枚魚形玉佩,與我此時腰間掛著的,是一對。

他伸出那比女子還美的手指勾起我的下顎,道,「年年,三百年了……我以為,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

那金色面具下的碧色雙瞳,濃烈而純粹,倒映出了一個女子蒼白的臉。

那張臉,沒有我原貌的傾國傾城,唯有扯動嘴角時露出的兩個酒窩。

于是,我成了妖皇蘇禾的未婚妻。

可蘇禾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我原本以為他性格殘暴跋扈,面容猙獰丑陋,可真正的蘇禾不是那樣的。

他喜靜,不愛說話,哪怕是面對我這個未婚妻,也只是凝著我的臉靜靜的微笑,從不言多。

有時候都會懷疑,‘我’真的是蘇禾的未婚妻嗎?

而蘇禾,真的愛‘我’或者年年嗎?

他愛獨處,常常一個人拿著短笛坐在桃花林,一去就是一整日,誰也不能打擾。

我每每也只得傍晚去尋他,找到他時,他一般都玉手托著下巴,姿態慵懶地趴在在桃枝上睡了過去,綠衫飄飄,黑發縷縷,林中桃花簇簇艷麗,風一吹,那些粉色的花瓣紛揚而起,似一場三月初雪,美得讓人窒息,似乎吸氣吐氣的瞬間,都會破壞這三界致景。

桃花林里桃花妖,花妖更比桃花嬈。

三界無人知曉,這叱 妖魔兩界的妖皇,竟然是一只桃花妖。而我,一直沒有將這個秘密告知天庭。

有時候,我也在想,不如就這樣靜靜的呆在妖界,呆在蘇禾身邊。

可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七)

仙妖戰事從未停歇,我初留在蘇禾身邊時,因為我的消息,仙界一度處于上方,可約一百年後,蘇禾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面容丑陋的女子。

那女子的臉,疤痕交錯,像是被人用火焚燒過。

這女子叫‘所恨’,她是蘇禾的幕僚。

戰事一度被扭轉,蘇禾重新整改妖界,其勢力越來越大,仙界再一次被打得落花流水,死傷無數。

我起初並不在意這個丑陋的女子,可當有日我發現,他們並肩站在妖界雪峰山,俯瞰妖魔兩界指點戰事時,一股難言的酸澀和嫉妒涌上心頭。

我從來都是站在蘇禾身後,而這個女子,卻能站在他身邊。

而天庭也不斷給我施壓,因為整整五百年過去了,關于通天塔的位置,我卻沒有任何消息。

那一日,我悄然跑去桃花林,就听到了一陣激烈的爭吵。

「蘇禾,妖的本性是什麼?」

那憤怒的質問,是所恨。

「呵呵……」蘇禾手持一壺酒,神色頹然的坐在地上,冷笑道,「妖的本性不就是貪婪嗎?」

「妖的本性是自由!」所恨語氣十分激動,「放棄通天塔吧!不要去天庭了。」

「滾!」蘇禾將手中的酒壺突然砸向所恨,眼底充血,「誰也不能阻止我攻打天庭!」

那酒壺,砸在了她的左額上。

我嚇得渾身發抖,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蘇禾發火。

酒水混著血從所恨額頭上流下,她依然立在原地,目光盯著蘇禾,「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給願為你赴湯蹈火的群妖們一個攻打天庭的理由!」

蘇禾躺在地,望著漫天飛舞的花瓣,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蒼涼的笑,「所恨,你覺得這桃花林美嗎?」

所恨一愣,聲音竟也有一絲苦楚,「美。」

「那如果,下一刻,這里被神仙們燒成灰燼,你還覺得美嗎?」

所恨眼底掠過一絲驚愕。

「你覺得我們現在自由嗎?」蘇禾閉上眼楮,嘴角蒼涼的笑更加苦澀,「我每日都會從睡夢中醒來,擔心仙界又攻打而來。我常常會來這桃花林,從清晨守到日暮,生怕仙界之人毀了我們的家園。所恨,你以為我們現在統領妖魔兩界就是自由嗎?不是!」

「只有我們爭取到了與天庭同樣的平等權利,我們才能真正的自由!」他猛的睜開眼,雙瞳碧色濃烈,宛如兩團燃燒的碧火,盯著蒼穹,「只有與他們平等了,我們才不用恐懼黑夜,擔心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不用擔心我們的家被毀,不用擔心我們的食物被奪!」

所恨渾身一顫,恭敬地跪在了蘇禾身前,「所恨誓死跟隨皇!保證完成修建通天塔的任務!」說完,她起身,步履堅定的離去。

我躲在巨石後面,打算跟蹤所恨,卻突听到蘇禾傳來一聲呢喃,「我也要當面問她,為何要失信于我,做神仙的滋味,就這麼好?」

我戰栗不已,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了那桃林,我只知道,我在小溪邊看到所恨時,她正跪在水邊,低頭將長發全部撥到右側,露出左邊面頰和額頭,小心地清洗傷口。

也在那一刻,我看到所恨的後頸上,有一個類似閃電的疤痕。

我猶如五雷轟頂!

那是,墮仙的標志。

所恨年年無絕期。

所恨竟然就是當年從誅仙台毅然跳下的摘星殿仙子,年年。

只是,她受了詛咒,改變了容貌,不被自己所愛之人相識。

我不是傻子,我當然听得明白蘇禾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識破了我,並認為年年還在天庭!

我終于明白了,為何這幾百年來,蘇禾對我如此冷淡,而且從不讓我參與戰事,他一直提防著我。

看著在河邊認真清洗傷口的女子,那種將要永遠失去蘇禾的可怕念頭,以及對他的怨念佔據了的大腦。

同時,天庭告知我,若能毀掉通天塔,我將入住月宮,那個與金寶殿並齊,讓群仙都要仰望的宮殿。

(八)

「蘇禾……」

我滿身是血的跪在蘇禾身前,如初見那般,他俯身抬起我的下顎,目光審視的打量著我。

面對我的真實容顏,他眼底竟沒有絲毫差異之色,只是那扣住我下顎的手指猛的用力,幾乎要將我捏碎。

淚水從眼眶中滾落,滑過他冰冷無情的手指。

「蘇禾,留下我。」我顫聲,凝著他,「我不要回天庭。」

此時的他戴著面具,我無法看清他的神色,只听見他幽幽道,「好,那你告訴我,年年她在哪里?」

「我告訴你,你就會留下我嗎?」我哀聲乞求。

「是的。」

「鎮妖塔。」淚水混著我嘴角的血水,我如抓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抱住他,卻依然撒了謊。

在這一刻,天兵天將來‘捉拿’蘇禾未婚妻時,我才知道,這幾百年來,我早就愛上了他。

這是我親手策劃的苦肉計,可臨別時,我突然感覺到,這一分開,我將永遠失去蘇禾。

我不要那月宮,不要那封位,我此時,就想眼前這個叱 三界的男子將我留在身邊,等他勝利歸來,娶我為妻。

「如果你被抓回去,也會被關在鎮妖塔?」

他貼著我的耳,輕聲問。

「嗯。」我點頭,用力地抱著他,「請留下我,我愛你……」

「如此,那你就回鎮妖塔告訴年年,讓她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去接她。」

隨即,我感覺身子一輕,他竟一掌將我推開,把我送至趕來‘抓’我的天兵身前。

捆仙索當即飛來將我縛住,我甚至來不及哭喊,便已經被眾多天兵天將抓住,迅速趕回天庭。

只听得他喊,「我蘇禾若要不回我的‘妻’,終有一日,我必將血洗天庭。」

(九)

幾個月之後,蘇禾竟真的帶著群妖借通天塔沖上了天庭,整個仙界大亂,根本沒有想到蘇禾行動如此快,幸而,他們早有準備棺木在鎮妖塔內的頂端。

棺木里,放著一具白骨。

最終,蘇禾敗了,因為他真的如我設計那般闖入了那鎮妖塔,企圖取下那棺材,卻被三界地獄之火焚燒包圍,無法月兌身。

在他孤身獨闖鎮妖塔,看著他被神獸咬得遍體鱗傷時,我也心生動搖想要攔住他,可我沒有能力,我甚至無法靠近那通天塔。

更重要的是,我內心莫名地恨著他為了年年如此不顧自己。

「蘇禾!」

就在蘇禾被困時,與天庭混戰的所恨竟然折身回來,毅然沖進了那通天塔內,跟著跳入了地獄之火中。

「走!你快走!」

鎮妖塔內傳來蘇禾一聲怒吼,旋即,鎮妖塔突然晃動,整個塔身竟往下陷了幾十丈。

遠在幾百尺外的我,感到一股強大的沖擊力撲壓過來,耳鳴之後,我亦陷入了一場昏迷。

等我醒來時,戰事已經停止了,蒼穹灰暗,可整個天庭一片狼藉,到處是尸體,連帝君的金寶殿都被毀壞。

但是,這一戰,仙界終于還是勝了,因為蘇禾被封印在鎮妖塔,群妖無首,花暮影帶領著小部分活著的妖從南天門逃離。

仙界這一次元氣盡損,再無力管轄妖魔界。

就這樣,三界出現了幾萬年來,第一次和平,這種和平也維持了幾千年。

直到太子千櫻的出生。他出生那日,漫天金光,但是,隨著他的出生,有人預言,妖皇蘇禾亦將蘇醒。

這和平的幾千年間,為了防止天庭再被攻擊,帝君也暗自派人再去尋那通天塔的下落,卻無人知曉,而當年負責建立通天塔的所恨,跳入鎮妖塔之後,也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我,也終于如願入住了那三界仰望的月宮,被帝君封以‘鳳傾’。

可我也受到了詛咒,因為我愛上了一只妖,一旦我離開月宮,我就會受到錐心之痛。

心中秘密萬千,可卻也無法訴說。

我甚至,喊不出蘇禾的名字,也無法告知,幾千年來,在這幽冷的月宮,我對他的蝕骨思念。

哪怕,明知道他轉世成了太子千櫻,我亦無法向他表白心意,甚至不能靠近他,只得站在月宮,靜靜的望著他所在的未央宮。

這便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得不到所愛,求不得所許。

(十)

幾千年前,蘇禾躺在桃花林里說︰只有妖仙平等,妖界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轉世成千櫻的蘇禾,手持誅仙劍與帝君簽訂了妖仙兩界永世停戰的協議。

妖的身份終于得到了認可,而蘇禾,歷經兩世終于實現了願望。

我坐在斬妖台的殘石上,看著那聳入天際的誅仙劍,獨自坐了三日,直到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年年,就是從這兒跳下去的?」這個聲音十分清冷,我虛弱地回頭,看見一個有著一頭藍色長發的少年靜靜地立在雲端處。

他長得很美,不同于千櫻的那種妖嬈,而是一種出塵的絕美,猶如一朵靜然而開的蘭花。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雙像海一樣漂亮的眼楮,干淨清澈,卻又深沉憂郁。

未曾見過這般清美的少年,我望著他,怔怔的問。

「你是誰?」

「我?」他並沒有看我,而是抬起頭望著將要落下的夜幕,「我……我曾是銀河里的一粒星沙。」

「星沙?」

「呵呵……」他苦笑,「你當然不記得我了。因為這世界上,記得我的,呵護著我的,將我捧在手心的只有她。她曾說,我是三界最漂亮最獨一無二的星星,她要將我掛在最顯要的位置,讓三界看到我的璀璨明亮。」

我一愣,好似有什麼記憶,欲從我腦海里翻涌出來,可一時間,我偏偏又想不起來。

藍色少年踩著那鮮血染紅的台階,緩緩邁向早就坍塌不成形的斬妖台上方。

「若那年,我沒有調皮,沒有從夜幕中墜入妖界,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偷偷下凡去尋我,從而不會遇到蘇禾呢?」他聲音越發蒼涼,「若那年,若非因為我的無能被抓,她是不是就不會遇到千櫻呢?」

他立在殘石邊緣,三界的風從下方吹來,撩起他瀲灩的藍發和衣衫,風力強大,隨時都要將他刮走,從此處掉下者,都會粉身碎骨。

突然,他又邁出一步。

「你……你要做什麼?」我緊張地看著他。

他這才回頭看向我,認真道,「若有來世,我願意做一只貓。因為她說,如果你是一只貓就好了。」說完,他竟展顏一笑,張開雙臂跳了下去。

他飛身的瞬間,一枚藍色形狀的海星從他脖子里跳出。

那一瞬間,我終于想起來了。

這個絕美的少年,就是當年她在銀河三生石旁邊拾到的那粒星沙,她認為世間上獨一無二的星沙。

她說,我給他取了一個名字︰星星。

-------------女巫的貓------------

後記

這本書,從開坑,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年。

書將與今年以《兔謀不軌》的名字上市,期間也在飛言情連載。此書,字數只有大概十五萬字,這十五萬字寫了三年。

對于很多喜愛我大多讀者來說,這本書很陌生,因為它里面的愛恨情不如姬魅夜和樂樂那樣濃烈,也不如十五蓮絳那般纏綿。

但是,這本書,卻是心中感嘆最多的書,卻是最感動我的書,不是因為它時間太久,而是因為,這本書里‘自由’意寓了我生命中無時不在的‘夢想’。

千櫻說,「真正的自由是,仙妖平等。」

而為這個夢想,為這個執念,他傾盡三世,三千年!

因為,在千櫻和星星中,我選擇了千櫻,他或許不如星星那般婉柔靈動讓讀者疼愛,但是,他有一份我喜歡的大愛。

因為這份大愛,他承擔了為自由獻身的責任,也讓他多了一份男人真正的魅力。

愛情是什麼,愛是,忘記自己。

但是,忘記自己,卻無法忘記那份責任。

千櫻愛自由,年年也愛自由,星星愛年年,年年是他的自由,里面的每一個人物,六娘,蛇媚兒,花柔兒,幾乎都愛自由。

就如,我愛自己的寫作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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