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叢林邊緣。
劍起劍落,劍體詭異地消失復又突兀出現,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穩穩當當地釘入妖獸體內。倒地的是一頭碧目魔焰狼,金丹初期巔峰修為。葉晨面無表情地瞅了圓睜著銅鈴大眼,像是不敢置信這結果的狼尸一眼,干脆利落地收拾起有用之物來︰妖丹、狼血、狼皮……嗯,最後再割幾塊肉(妖獸修為越高**蘊含的靈力越高,都是大補之物)以備午餐。
收拾完這一切,再細細密密地撒上「止息草」(一種可以掩蓋血腥味的草藥,生長于鎮魂島的最邊緣區域,實為打家劫舍殺人奪寶的必備之物),葉晨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快步走到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他與碧目魔焰狼打斗的林莫遠邊︰「大師兄,不出所料,午飯有著落了。」
「嗯。」林莫遠冷靜地看完葉晨獵殺妖獸的全部過程,也笑著點了點頭,「這三天,小師弟進步巨大,只要不深入到中心地帶,自保還是綽綽有余的。我也能放心離開了。」
「離開?」葉晨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大師兄不一起吃了午飯再出發嗎?」他提了提拎在手中的狼肉,神情頗為無辜,「師弟的手藝還算過得去,大好的肉,不吃可就浪費了。」
「哈哈。小師弟倒真喜歡口月復之欲。」聞言,林莫遠不由地哈哈一笑,面色無奈︰凡谷之中多雜質,而丹藥方便易于攜帶,再加上一顆闢谷丹足可以抵上一月的五谷雜食攝入量,故而修士大多選擇以闢谷丹為生。至于葉晨,也許是一日三餐的觀念深入骨髓,硬生生是月兌離不了凡谷的攝入,一頓不吃想得慌。「師弟的手藝,師兄三天來嘗了不知多少次,有闢谷丹在手,也不差這麼一次。宗門大比將近,我還是多做點準備得好。」
葉晨的臉上全是感激︰「這三天多謝師兄了。」
「同門師兄弟,道什麼謝。」
林莫遠輕輕頷首,灑然一笑,隨即轉身離去,眨眼間消失在枝葉陰翳的林木之間。葉晨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莫遠消失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三天對人生地不熟、又是初出茅廬的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林莫遠本可以一甩衣袖,扔下他就深入叢林的。也許對對方而言這三天只是義務,他葉晨卻不能不領情。
人情人情,沾染了「情」字,事情就變得紛繁復雜起來。
葉晨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只在心中默默記下,很快也撿了另一個方向匆促而去。
……
這一側,林莫遠駕輕就熟地避開元嬰期妖獸的勢力範圍,幾乎貼著氣息最薄弱處穿梭,走走停停花費了兩天半的功夫才成功地來到了那處洞府邊緣,——這還是走了捷徑的結果。
果然是仙家洞府,自成祥瑞,遠遠看去,竟像是有靈氣化作霧靄若有若無地緊密纏繞著。洞府正門上有一塊牌匾,上書「靈域」,牆面上繪著各色靈獸靈草,更兼修士騰雲駕霧,仔細端詳還能感受到來自靈魂的震顫,仿佛那些都是活物,余威尚存,氣勢頗為威嚴壯觀。方圓幾里內寂靜無聲,林莫遠微微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神識探測了一下周圍,見得沒有半點氣息波動,不由地長出一口氣。
——在妖獸滿地跑、金丹不如狗的鎮魂島,還敢用神識大刺刺探查……自己還真是仗著有幾分手段,連命也不要了!
林莫遠放下緊繃的心神,苦笑一聲︰「幸好賭對了。」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背上早已出了一層冷汗!身形一晃,忽然再次出現在距洞府三四米遠的地方,林莫遠停下腳步,不是他不想前進,而是前方再難存進!伸手踫觸了一下眼前的虛空,果不其然一道薄薄的光膜粼粼般乍現,他沉吟片刻,當下便沉下心神朝著靈月滲入而去。
這還是第一次,他主動溝通靈月,往日都是靈月主動出現波動,不免心中懷了幾分惴惴之感。還好,幾乎是在下一秒,靈月便有了微弱的反應。這側,光膜像是被激活一樣,上下劇烈顫動起來。感受到光膜的巨變,靈月再次月兌離了掌控,迸射出越來越強的能量,以林莫遠為支點,竟一股腦兒猛地朝著光膜後的洞府而去!
林莫遠表面依舊不動聲色,眯起眼楮靜觀其變,內心卻忍不住暗暗期盼變化再生。就在同一時間,鎮魂島的另一側,像是感應到他的召喚,一道光束沖天而起,朝著這個方向激射而來,又瞬間與靈月發出的能量匯作一束,齊齊隱沒進洞府之中!
——是葉晨!果然,完整的靈玉之力才是開啟洞府的鑰匙!
林莫遠立刻做出判斷,唇角忍不住上揚,為自己當初的決定點了32個贊。嘴角的笑容還未凝固,下一秒異變再起!只見能量涌入之地像是飽和了一樣,不僅停止吸收,還猝然綻放出刺眼無比的一陣光芒,朝著他們的方向返還而來!
還未等林莫遠有所反應,光芒就將他團團圍困,下一秒他只覺得眼前一黑,頭一昏,眨眼間便陷入昏迷!
光芒只持續了一會兒就消褪了,葉晨和林莫遠所處的兩處都是空落落的,寒風凜冽而過,卷起一地的枯葉與塵土,定楮一看,現在哪還有半點人影!
……
空曠的白色大廳里,躺著兩個雙眸緊閉的修士。
寂靜無聲。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也不知過了多久,林莫遠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楮!白晃晃的刺白瞬間紛涌而至,他忍不住用手遮了一下,這才適應了這顏色,打量起所處的地方來︰白玉鋪就的地板、白玉做成的桌椅、白玉的柱子、白玉的牆面……這大廳,儼然就是白玉的世界!
——既然他被帶到了這里,那麼是不是意味著……?
側著頭看了看身旁,不出所料。林莫遠嘆了一口氣,用手推了推依舊雙眼緊閉的葉晨,低聲道︰「小師弟,快醒醒!小師弟!」隨著他的推搡,葉晨悶哼一聲,也從昏迷中醒來。接下來,林莫遠欣賞了一出「美人初醒圖」︰葉晨先是迷糊地眨了眨雙眼,然後成功地被這刺眼白給弄得一下子閉上了眼楮,揉了揉眼楮之後再度睜開,左右環視了一眼,發出一聲呆愣愣地反問一句「咦我不是在殺妖獸麼這里是哪里莫非我又穿越了」,直到他的視線終于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這才恢復了往日的清明,只是口吻更疑惑了︰「……大師兄?你怎麼也在這里?」
「你沒有穿越。」林莫遠一臉嚴肅正經,天知道他此刻正在月復誹他的小師弟不可能這麼可愛,「還記得那束光嗎?我想是它把我們送進來的。」倒是葉晨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試圖掩蓋︰「咳,說到光,我依稀記得的確是有道光劈中了我。」——于是,歷個練還要遭光劈的節奏?葉晨頓時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森森惡意。
「能起來嗎?」好在林莫遠也沒有揪住不放,他皺著眉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四周,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個類似出口的玉門,溫言出聲,「那里有一個出口。」
葉晨順著林莫遠的視線看過去,眼底閃過躍躍欲試︰「探查一番?」
「總比坐以待斃好。」林莫遠回頭,「雖然會有危險。」
兩人相視一笑,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個意思——
「那還等什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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