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簡單洗漱一番,換上男裝,帶著同樣做了男裝打扮的玲子上了街。♀
台州城熱鬧非凡,到處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天氣那麼熱,日頭那麼毒,可是依舊沒擋住消費欲高漲的人們,街道兩旁的店鋪都人滿為患,小販們的吆喝聲不絕于耳,到處可見為了生計奔波的人們。
秦黛心來到這里才一年的時間,每次上街都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有時候她會恍惚自己是不是來到了某個影視城,一不小心成了人家拍攝場地里的群眾演員,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仔細的盯著街上的一景一物看,甚至連匆匆路過的人臉也不放過,想著或許她會在某個角落里發現隱藏的現代工具,又或者見到什麼熟悉的人,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個假象。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黛心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慢慢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街上到處散發著八卦的味道。
各個茶肆,酒館,菜攤里,所有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大家表情夸張,肢體語言更夸張,不是三五個湊在一起連笑帶曖昧的,就是幾個人圍成個小圈子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秦黛心想了想,就沖著玲子笑道︰「走,咱們也進茶樓听听樂子去。」
玲子一向對秦黛心的話無條件服從,秦黛心說月亮是方的,她不止會點頭同意,還會極其認真的說「真的特別方」,所以玲子從不會像如意那樣,勸誡她什麼地方能去,什麼地方不能去,別說一個小小的茶樓,秦黛心就算是要去妓院,玲子也絕對會吭都不吭一聲的跟著。
這個時候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滿大街都是茶樓,酒肆。即便原本不是做這個生意的攤位,也會在盛夏的時候改變經營項目,支幾張桌子,湊幾個凳子,掛上一塊寫著大大「茶」字的幌子,賣起茶來。♀
生意人嘛,什麼好賣賣什麼,誰還不想多掙幾個銅板?
秦黛心信步走進一家看著模樣還不錯的茶樓,玲子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一個肩上搭著白色汗巾,手執銅壺。頭戴青帽的店小二迎了出來。「兩位里邊請。」
秦黛心去過酒樓。去過摔跤園子,也去過戲園子,說書場,唯獨沒來過茶樓!這次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二人也不要什麼雅間。就在一樓大堂里挑了一個視線好的地方坐了下來,本來嘛,她們就是來听熱鬧的,去雅間能听到什麼?還是坐在四處通風,視野極佳的大堂中,才能听到她們想听到的。
「兩位瞧著面生?頭一次來?」店小二熱情好客,一邊幫著擦了擦桌子,一邊搭訕著。
秦黛心沉默不語,倒是玲子用帶了官腔的語氣回道︰「小二哥眼楮真利。你猜的不錯,我們爺是京城來的。」
秦黛心因為是第一次來,所以左顧右盼的模樣還真像是在打量,比較什麼一樣,她臉上十分淡定的表情。更讓店小二覺得此人大有來頭。要知道這慶豐茶樓在台州可是鼎鼎有名啊,百年老店,裝潢一流,這樓上樓下,屋里屋外都是按著當下最風雅的樣子設計的,家什考究,茶具高檔,茶葉就更不用提了,都是老板親自去南方精挑細選買回來的,在台州城里絕對的獨一份兒。店里的茶點,小吃就更不用說了,都是出自名師之手,有很多人來慶豐茶樓喝茶,都是沖著自家的小茶點,干果來的。
店小二覺得自己底氣足,京城來的又怎麼樣?在台州,你根本找不到比慶豐樓更好的茶樓!
「哦,原來是京城來的貴客,不知道你二位用點什麼?」
玲子見秦黛心還是一副東張西望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把店小二的話听進去似的,她轉念一想,也對,小姐不是要來看熱鬧嗎,怎麼會在意自己喝什麼呢!
「給我們爺來壺冰沁。」頂極好茶,每年進貢給宮里的就那麼幾斤,幾位親王里頭,只有慕容景和當初風光一時的慶安王能得著點,別人怕是听也沒听過。
果然,小伙計一臉苦瓜樣,「爺,小店沒有。」這個茶,听都沒听過啊!
「那來壺銀霜。」玲子的壞心眼兒上來了,她頭一次發現難為店小二也是有樂趣的。
店小二撓了撓腦袋,這茶都是京城有的?怎麼听都沒听過?沒道理啊,老板不是常常說自己網羅了全大雍最好的茶葉嗎?除了玉皇大帝喝的茶,自己店里都有,怎麼人家京城來的客官點的這茶,自己連听都沒听過呢?
「爺,沒有。」
玲子裝模作樣的嘆了一聲,「哎,想喝點順口的都沒有,這樣吧,把你們店里最好最貴的茶來上一壺,再來兩樣茶點,挑不甜膩的上,再來兩樣干果。還有,把西瓜刮皮去籽切成丁裝盤,盤子底上鋪上冰,西瓜上頭撒點糖,插幾個細小的竹簽子。葡萄有吧?」台州的葡萄怕是還沒熟,可南方的葡萄應該已經下來了,秦家早在幾天前就接到了南方莊子上送到的葡萄,想必這里應該也有。
小伙計有點傻了,本能的點了點頭,木頭似的回道︰「有」
「把葡萄粒用剪子從串上頭剪下來,放在水里撒幾勺白面好好洗洗,也來一盤玲子順手掏出一錠小元寶來,足有十兩,輕輕的放在桌子上,小聲道︰「手腳快點,剩下的賞你了。」
這話總算有了效果,小伙計終于醒過神來,興奮的揣著那錠銀元寶去了後廚。客人難侍候不算啥,茶的品種沒听過也不丟人,得著打賞才是真格的,你瞧瞧,十兩銀子啊,去了茶錢,還能剩下一小半,夠他三四個月的工錢了。
等小伙計走了,秦黛心才帶著笑的轉過頭來,用手里的扇子輕輕的敲了玲子額頭一下,低聲道︰「你呀你,玩夠了?」
秦黛心一心二用,一面听著廳里的八卦新聞,一面听著玲子打趣那小伙計,她不在乎錢,也不在乎玲子偶爾這麼搞怪一下,畢竟跟著自己的人心里壓力都大,偶爾小小的抒發一下,也是能有益身心健康的好事兒,玲子這種表現就跟後世去超市里捏方便面的人是一樣的,都是發泄的一種方式罷了。
玲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往秦黛心的方向靠了靠,悄聲道︰「小姐,都听到什麼了?」她方才只顧著玩了,都忘了要听八卦了,現在那小伙計走了,沒得完了,才想起問正事來。
听八卦這種正事,還真是多多益善啊!
秦黛心壓著笑,眼楮精光一閃,輕聲道︰「楚家的事兒,盡人皆知了。」說完還朝著廳里其中的一桌掃了幾眼。
玲子馬上朝那里看過去,只見一張桌子四角坐了六七個人,大夏天的,這些人也不嫌擠,挨得緊緊的坐在一塊不說,身後還站著好幾個,大家臉上無一例外的都是一臉興奮的表情,目光緊緊的注視著坐在西邊那個靠窗子位置的人身上。
這人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青衫子,頭戴方巾,手拿折扇,看起來像讀書人,此人額頭甚高,橫眉鼠目,一張闊口,兩排黃牙……
呃~
玲子閉了一下眼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又睜開眼楮朝那里看去。
那人正口沫橫飛的說著什麼,剛開始他還顧及著什麼,神神秘秘的壓著聲音,後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為了想听到事情的內幕,使勁的朝這個人恭維著,這位黃牙兄大概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般關注過,因此十分得意,糾結的五官差點各奔東西不說,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
玲子離他不算太遠,把他的話听了個一清二楚。
「楚天衡禽獸不如,自己有暗疾也就算了,還專門的擄那些落單,失親的獨身小哥兒,把人擄到自己的宅子里,當成禁臠,打罵虐待,把人折磨得死去活來……」
「……楚家好歹也是世家,出了這麼一個不孝子,怎麼可能不頭痛?各位,這事兒要是出在別人家里,只怕當家人會當機立斷與此人斷絕關系,從此橋路殊途,再無瓜葛。可是楚家不行啊!傳到楚天衡這兒,就一棵獨苗苗,他是龍陽君,又沒子嗣,楚家人就算想把他逐出去,也得問問祖先答應不答應啊!」
他這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都紛紛議論起來。
「他楚家的祖先答應不答應誰也不知道,不過我就是覺得咱大雍的律法不是擺設吧?他楚天衡殘害人命,損人尊嚴,難不成還能活著?」
「就是就是,我都听人說了,說是手上沾了十幾條性命呢!」
「這樣的人不伏法,不足以平民憤。」一個看起來也是讀書人模樣的後生,站在黃牙哥身後,慷慨激昂的說著。
「兄台此言差矣,如此豬狗不如的畜生怎麼能稱之為人呢?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另一個坐在黃牙哥對面的書生模樣的人酸腐的說著。
……
各種討伐聲不絕于耳。
玲子微微嘆了一聲,楚家人命該如此啊!惹誰不好,偏偏要惹自家小姐,小姐本身就夠人喝一壺的了,何況她背後還有一個冰山王爺呢!
這就是命喲!也許一切,早在楚家人把楚彩衣送進王府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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