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埋在心里的話,不知道怎麼的就月兌口而出了。
「我的好小姐,您怎麼就不能安生點,偏要選這麼一條路?」如意淚眼婆娑的看著秦黛心,恨不能讓她即刻改了主意。
秦黛心抬眼看了一眼窗外郁郁蔥蔥的景色,才道︰「這便是命,半點不由人。」
如意微愕,連眼淚也來不及擦,搖頭道︰「這不是您的命,您可以不去的。」
秦黛心沉默不語。
她剛才沒說真話。
她對蘇氏,一直有著深深的愧疚,自己奪走了她女兒的生存權力,自己欠她的,所以秦黛心一直在盡力的彌補她,希望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與此同時她也確實在蘇氏的身上體驗到了遺失在宇宙空間里的親情。但這種親情只會暫時溫暖她,讓她產生一種錯覺,卻不能真正的融化她心里的堅冰,她也不止一次問自己,到底是上輩子父母的死對她刺激太大,還是她的執念太深,為什麼像蘇氏這樣的「娘」都打動不了她?
秦黛心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還有別的穿越而來的老鄉存在,她只知道自己無法把蘇氏真正視若為親人,或許是因為她前世的經歷太過特殊,親情這種東西已經轉化成了仇恨,報復等負面情緒深入骨髓,讓她變成了一個無視親情,過于冷靜的人,這樣的人,根本不是能輕易被感動的。
她對蘇氏原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出了愛蓮進春暉園這檔子事情以後,二人更是離了心,秦黛心覺得自己對蘇氏也算情至義盡了,自己幫她正了名,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兒子,又保住了一雙幼子性命,尋回了蘇氏兄嫂一家,也算是還了她生身之恩了。
可對慕容景呢?
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復雜。
詭異的相遇把原本毫無可能有交集的兩人緊緊的拴在了一起,連秦黛心自己都不知道。♀當初她為什麼會救下已經受了傷且中著毒的慕容景,自己這個人心腸一向很硬,又視人命為草菅,難道說當初自己救人的動機只是為求自保嗎?又或許,這便是宿命?
自己救了慕容景,還是兩次,可他又何嘗沒救過自己?當日在京城,自己差點暴體而忙,要不是他找了紀笑海來,自己可能根本撐不到師傅帶著寒流豆蔻回來!她視慕容景為洪水猛獸。甚至狠下心來希望二人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牽扯,或許那時起,她便隱約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可她不敢嘗試。沒有勇氣,所以才想著逃避。可是慕容景說得對,他們之間不是誰欠誰,誰救誰的問題,他們之間扯不平,因為從頭到尾牽扯著他們倆的,是宿命!
以前秦黛心不信命,可自從慕容景跟著她從懸崖下跳下來後,她覺的她信了。如果不是命運的安排。她怎麼會死都死不了,跑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跟一個不苟言笑的古代大叔談起了風花雪月?
這一刻,秦黛心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她還記得初相識時。自己對慕容景諸多防備,咬牙切齒,是啊,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氣得自己跳腳,當真是本事了得,還有那次,他被人追殺,結果竟翻牆進了秦府的門,大搖大擺的躲進自己的閨房,想必他是算準了自己不會把整個秦府搭上,不會見死不救,所以才會那麼篤定的要挾自己救她一回;還有那次,她去了京城,病得要死要活的,卻總覺得身邊有一個溫暖又安全的懷抱,好像有人溫柔的在自己的耳邊說著什麼。
現在想想,那些過往的畫面竟這般深刻,讓人想忘也忘不掉,她好像隨時隨地都能想起那些事情發生的經過,慕容景的每一個眼楮,每一個動作,好像都成了無法被抹去的記憶,這些記憶中有她和慕容景大眼對小眼的景象,也有二人姿勢曖昧,眼中盛著情意的景象,還有兩個人從山崖上掉下去,抱在一起的景象,更有二人耳鬢廝磨,情意綿綿時的景象……
所有的東西都匯到一處,便只詮釋了一個字︰愛。♀
秦黛心低頭微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因為愛,所以她能拋下眼前一切,義無反顧的去瓦那找他。
「如意,這便是命中注定。」秦黛心看著她,笑得如同朝霞一般燦爛,眼楮里盛著的都是亮晶晶星星,好像她去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間煉獄,而是世外桃源一樣,仿佛她要面對的不是戰火紛飛的戰場和嗜殺成性的異族人,而是去賞花听戲踏青一般似的。
如意愣住,這樣神采飛揚,笑靨如花的小姐,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沒有冷漠,沒有不可一世的高傲,如同一個尋找到了幸福的普通女子一般,看著那麼真實,有血有肉。
如意突然像明白了什麼似的。
難道說,小姐有了心上人?
只有心中有了牽掛的女子,才會這般不顧一切!或許小姐就是為了那個人,才要離開家,去戰場的?
天啊……
如意一下子捂住嘴巴,生怕不小心自己狂跳的心會跳出胸膛!
太離經叛道了。
秦黛心看如意的樣子,明白她大概是悟到了什麼,也不點破,便任由她去了。
沒過一會兒,門外便傳來玲子的聲音。
「小姐,紀大夫來了,正在院子里侯著呢!」瞧瞧吧,不可一世的紀大夫在自家小姐面前,那乖得就像只貓一樣。
秦黛心先是「嗯」了一聲,才道︰「請紀大夫偏廳用茶,我隨後便到。」
玲子自然應諾,轉身去請紀笑海了。
秦黛心對如意道︰「幫我梳頭。」隨後便起身坐到了梳妝台前。
如意連忙應是,把心里亂得像野草一樣的心思暫時壓了下去,連忙跟在秦黛心身後,給自家小姐打理起頭發來。
不消一盞茶的時間,如意便為秦黛心梳好了頭發,又略微幫她打理了妝面,理了理衣裳,這才跟著她去了偏廳。
紀笑海本是在偏廳喝茶,一旁邊的小幾上放著他的那個寶貝大藥箱,見秦黛心來了。連忙起身,沖著她行了大禮。
以前他可沒這樣過,雖然因為慕容景的關系,紀笑海對她言語恭敬,可如今這份敬重,卻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是對她個人的認同。
他的氣質變了不少。
好像不在那般放蕩不羈,不在那般無所謂了。
秦黛心大大方方的落座,方才道︰「先生不用這樣客氣。」
紀笑海這才坐下,只道︰「小姐與我有恩。你是主我是僕。本該如此。」
玲子明白他的意思。如意卻不懂,什麼主僕,這紀大夫不是太醫嗎?怎麼對自家小姐竟,這副模樣?
秦黛心也不勉強他。只道︰「紀大夫,請你來是想讓我看看脈。你怕是也听說了府里的傳言,我最近能吃能睡的,每隔兩個時辰便要用一次飯,看好像沒有什麼不妥,卻也不太對勁,府里人擔心我得了餓癆呢!我心里雖然有些猜測,卻也不敢輕下定論,想著還是讓你看看把握些。」
紀笑海點了點頭。起身道︰「我也听說了府里的傳言,不過我猜這事兒應該與赤陽果有關。」紀笑海知道屋里的兩個丫頭皆是秦黛心的心月復,因此說起話來也沒有避諱。
秦黛心听了這話,心里一亮,果然是與赤陽果有關嗎?
起初她還猜測自己是到了發育期。能吃能睡的也是身體需要,便沒太在意,可幾天過去以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原本就耳聰目明的她,感官敏銳程度似乎又有了提高,身體里似乎蘊含著極大的能量,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不一樣了,她猜測或許是與赤陽果的能力有關,沒想到還真是。
紀笑海見秦黛心這個樣子,便知道原來她也是這麼想的,于是道︰「容我替您診個脈,就清楚了。」紀笑海從藥箱中取出脈枕,放在秦黛心身旁的小幾上。
秦黛心點了點頭,伸出了手腕。
紀笑海上前搭脈,過了半晌,沉默不語。
玲子和如意很是著急。
秦黛心仔細的觀察著紀笑海的神情,這廝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會兒又不住的點頭……
想來不是壞事。
又過了一會兒,紀笑海才罷了手。
「恭喜小姐了。」
秦黛心挑眉,tmd,這貨不是要說自己有喜了吧?
「怎麼回事?」
「小姐脈象平和有力,不浮不沉,是身體康健之相。」
玲子和如意听了這話,都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阿彌陀佛,能吃不是毛病,只要身體是好的便行了。
二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听紀笑海又道︰「不過……」
不過?
這大夫,說話怎麼大喘氣?
「不過,在下想問問小姐,您是不是練了什麼功法?」
練了什麼功法?
秦黛心驀地想起了自己的那個不靠譜的師傅!當初那個小老頭兒收自己為徒時,好像是說過自己學的是至高無上,讓人趨之若鶩的心法!還把那心法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自己當時沒在意,想著就練著玩玩,現在看來,莫不是這心法有什麼問題?
那小老頭還會害自己不成?
「如意,玲子,你們兩個去門口守著,沒我的允許,不許旁人靠近。」
二人知道輕重,連忙下去守著了。
秦黛心這才轉向紀笑海,道︰「有話你便直說。」
ps︰
第二更送到,有點晚了,捂面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