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沉,漆黑的天空不見一絲光亮。
陳記雜貨鋪後邊小小的院落里,火把通明,亮如白晝。
慕容景在上房看了一眼暈睡在榻上的秦黛心,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這麼對她。
她暈過去那一刻的眼神,刺得他心里揪揪著的疼。
此行危險,絕不能帶著她。
慕容景背手立在窗前,看著窗外整裝待發的一隊人馬。
事不遲宜,他應該立刻動身。
慕容景戀戀不舍的看了榻上的人一眼,轉身出了門。
院子里的一隊人馬整裝待發,檢查了一上帶的東西,熄掉手中火把,呼拉拉的跟著慕容景出了門。
原本寧靜的夜晚更加寂靜了下來。
雜貨鋪里的兩個小伙計在外間說話。
「王爺此行危險重重,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
「呸,你就是個不會說話的,必然是平安的。」
那人不服氣,只道︰「可王爺要面對的人是皇上,皇上本就猜忌他,如今又有錦瑤告密,這回……」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不過意思卻很明顯,顯然覺得慕容景是要凶多吉少了。
「不會的。」低低的聲音,很沒有底氣。
「要我說,咱們爺就不該受那皇帝的氣,憑什麼危險的差事都是咱們爺去做,到最後還落不著好。王爺若是有謀反之心,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吧!早就在他初登大寶的時候就下手了。」
「胡說什麼,慎言……」
兩個人的聲音低低高高的響了一會兒,里間的秦黛心才算听明白。
原本是這麼回事。
炎黃里頭有個小丫頭看不慣自己跟他好,想使點非常手段,來個玉石俱焚,所以一氣之下叛出了炎黃,找到皇帝去告狀去了。
她記得,以前慕容景好像說過。皇上是不知道炎黃的存在的,如果真讓他知道了炎黃這麼個組織,恐怕還真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結果不外乎兩個,一來慕容景率炎黃的人歸順了朝廷。日後這炎黃就成了皇室的工具,替他們鏟除奸佞,或是殘害,鎮壓那些良臣;二來嘛,肯定是皇帝不容炎黃,將這些勢力清除個干干淨淨,以絕後患。
秦黛心背後竄出一股寒氣,無數個毛孔同時張開,讓她整個人輕輕的戰栗起來。
就在這時,外間又傳來說話聲。
「王爺連夜回京。但願能來得急。」
原來他是要回京。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楮,輕手輕腳的下了地,慢慢的往外走。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別住壞處想,也許王爺就能平安無事的回來,或許錦瑤還沒得逞呢!」
「我看懸。」另一個人唉了一聲。才道︰「你沒看王爺把秦姑娘放倒了?咱們主子是不想讓這姑娘淌這趟渾水,若不是到了急要關頭,主子會這麼做?」
那人不說話了,主子臨走的眼神他看見了,那戀戀不舍的目光仿佛在向秦姑娘作生死決別一般。
「唉。但願老天爺保佑,王爺能逢凶化吉。」他嘆了一聲,不說話了。
秦黛心听到這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快速的閃身出了內室,幾息之間就來到外間。
兩個小伙計見了活蹦亂跳的她,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您……」不是被放倒了嗎,怎麼此刻竟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呢!二人有些心虛,也不知道方才他們兩個人的話。這位听去了多少。
秦黛心也不理會他們,自顧在屋里環視一圈,見雪晴和如意好好的躺在臨窗大炕上,這才松了口氣。
「王爺人呢!」她明知故問,實則是想讓這兩個人放松警惕。
果然。兩個小伙計對看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慶幸。
幸好她什麼也沒有听到。
「王爺,王爺有急事,回京了。」
秦黛心假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怕我跟他去瓦那,一個人就跑了。不然好好的,回京做什麼??」
兩個小伙計在一旁膽戰心驚的听著,就怕秦黛心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好在她只是煩躁的抱怨了兩句,接著就去查看如意和雪晴的情況了。
「拿解藥來。」兩個丫頭跟她一樣,都中了迷藥。只是她有赤陽果護體,體能強悍,雖然沒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但這小小的迷藥想要放倒她,卻是不可能的。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回,不得已,只好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秦黛心。
秦黛心接過來,拔掉瓶口的塞子,一股難聞的氣味兒飄了出來。
她皺了皺眉毛,把瓶子分別放在雪晴和如意的鼻子底下搖了搖,不一會兒,她二人就悠悠轉醒了。
秦黛心把瓶塞塞回去,卻沒把瓶子還給他們,她把這解藥揣進懷里,看著如意和雪晴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二人不知身在何處,臉上一片茫然。
秦黛心松了一口氣,親手給她們倒了兩杯水,讓二人用了一點,這才問道︰「怎麼樣,好些沒有?」
二人點了點頭,喝了水,頭不暈了,也不痛了,感覺好多了!只是,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走吧,回府,天都黑了,有什麼事兒回去再說。」秦黛心看著那兩個小伙計,理直氣壯的問道︰「王爺可說要你們禁錮我,不準許我回家?」
「沒,沒有的事兒。」兩個人連連擺手,「王爺只是怕姑娘不,不方便,沒說不讓姑娘回家。」
秦黛心哼了一聲,這才帶著如意和雪晴從後門出了陳記雜貨鋪。
外頭月朗星稀,秦黛心心里燃起一把熊熊之火。
這個臭慕容景,一遇到危險就把自己拋下,太不講究了。
「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雪晴不明白,自己不就是喝了點酒嗎,才一杯,怎麼就倒了?
天很黑。主僕三人在街道上飛快的走著。
「回去再說。」秦黛心一臉的嚴肅,口氣不太好。
雪晴察覺出了不對勁,也就沉默了起來。如意在一旁看著,心里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三人終于回到了秦府。也沒驚動門房,直接敲開了角門,溜了進去。
其實她們沒回府的事情,府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林氏身子乏,很多事情都不過問了,于媽媽更是怕驚擾到她,凡是能自己作主的,都不會去煩林氏。
蘇氏呢,听下人回了一回,也沒放在心上。她的心思全在秦子贏身上呢!秦子贏一走,蘇氏就迫不及待的給愛蓮立起來規矩,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蘇氏骨子里的邪惡小基因也不停的往外冒,她對愛蓮雖然不苛刻。可是也算不上和善。好在愛蓮是個剛強的,不把蘇氏的刁難放在心中,婆媳倆個你來我往斗得不亦樂乎。
下人們怕得罪秦黛心,誰也不敢把秦黛心沒回來的事情往上報,因此到最後,誰也沒發現秦黛心沒回來。
秦黛心回了暢曉園,真是一刻也坐不住。當下打發了如意下去休息,自己跟雪晴在屋里嘀咕半天。
天漸漸亮了,主僕兩人一夜未睡。秦黛心也做好了打算,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去了蘇氏的倚蘭園。
蘇氏起早弄逗了一回兩個孩子,便又讓人去叫愛蓮過來侍候她吃飯。
愛蓮的身子還不到三個月。正是最難受的時候,平時聞不得什麼葷腥,可蘇氏不管那些,總有事沒事的讓愛蓮親自下廚,折騰得愛蓮一天都吃不下飯。
秦黛心來時。正看到這一幕。
「娘,我有事兒跟您說,你下去吧,我跟夫人說會話。」
愛蓮連忙應了一聲,心里雖然暗暗高興,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一分一毫來,連忙屈膝行禮退下了。
蘇氏不知道秦黛心是有事找她,還以為她是專程為愛蓮解圍而來,不免又說了幾句酸話。
秦黛心也不介意,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蘇氏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對秦倩心,秦若心等人尚于心不忍,怎麼對愛蓮就永遠擺著惡婆婆的嘴臉呢?
「娘,我來不是給愛蓮解圍的,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是關于大哥的。」
蘇氏一听跟秦子贏有關系,當下心急火燎起來,「什麼事?」她見秦黛心一臉嚴肅,一顆心不由得七上八下的。
秦黛心暗暗調整一番呼吸,才道︰「娘,大哥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現在江湖個的人正準備找他呢!我怕大哥遭了暗算,想去京城找他。」
蘇氏听了這話,眼前一黑,只覺得胸口沉悶悶的,氣都上不來了。
「你這話听誰說的,你一個姑娘家的,知道什麼,胡說八道。」
「娘,您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我也是為了大哥好,既然您嫌我多管閑事,那就當我沒來過吧!」說完她起身就要走。
「等等。」蘇氏連忙站起身來,「阿離,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騙您做什麼,吃飽了沒事撐的?娘,您恐怕不知道吧,上次大哥受傷,十有**就是這些人下的手,只是上次他們失手了,大哥才僥幸逃過一劫。這次人家做了萬足的準備,大哥想全身而退,可沒那麼容易了。」
蘇氏是深宅婦人,沒有什麼見識,秦子贏上次受傷的事兒,她到現在想起來,仍舊是心有余悸,此刻听了秦黛心漏洞百出的話,頓時就信了,也不去深究里頭的細節,只驚道︰「這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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