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覺得「有福之人」這四個字,說起來還挺玄妙的。
她來到這陌生的世上重活一活,不算是個有福的?但卻是勞碌命,整天不是被陷害,就是被追殺,這樣的「福」一般人還真就消受不起。
「好了,別鬧了,樓下大伙還等著咱們過去吃肉呢!」秦黛心簡單的收拾了幾下,準備跟兩個丫頭下樓去。說到底,吃肉事小,她惦記的,是王小狗。
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竟然出去了那麼久。
秦黛心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又湮滅不見,神若平常。
「下樓吧!羊肉的香味兒都竄上來了!」
兩個丫頭應了一聲,連忙跟著秦黛心下樓去了。這段時間在沙漠和草甸子里,她們幾乎天天啃窩頭,吃咸菜餅子,就是在垛子寨吃了兩頓熱乎的,如今樓下有烤全羊在等著她們呢!怎麼能不讓人興奮?
主僕三人下了樓,只見廳里擺了兩個巨大的烤爐,上頭支著一個鐵架子,兩只被烤得金黃的羊正被店伙計一點點的拆解下來。兩個伙計穿得很專業,胸口掛了一個洗得白的圍裙,他們手里拿著拆骨刀,身邊擱了幾個盤子,上頭已經擺了不少的烤羊肉。
秦黛心微微皺了皺眉毛,不動聲色的坐在慕容景身邊。
「怎麼去了這麼久?」
「換身衣裳,洗個臉。」
「女人就是麻煩。」慕容景淡淡的扭頭看了秦黛心一眼,他背對著兩個伙計,用唇語飛快的說道︰這家店不對勁。
秦黛心點了點頭,給他一個了然的神色。事有反常,她已經察覺到了。
「麻煩什麼,哪個女人不這樣。」秦黛心假意嬌嗔了兩句,才道︰「肉片好了沒有,我餓了。」
小伙計們連忙把片好的肉依次端上來,又把一早準備好的蘸料擺在肉的旁邊。
秦黛心看了看那雪白細瓷小碟里擺著的泛著光澤的醬料。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句,「好精致。」
這麼偏僻的地方,居然講究起來了,連盛醬料的瓷器都這般不凡。見這里頭確實是有貓膩的。
兩個小伙計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的情緒,不過他們也算經驗老道了,很快就掩飾了下去。
秦黛心拿起筷子,挾起一起羊肉,輕輕的在那醬料上沾了沾,然後放進嘴里。
「味道不錯。」羊肉女敕而不羶,事先腌好的醬汁被烤進了羊肉里,多余的油脂被烤了出去,肉細膩而不肥。當真不錯。
「都吃吧,愣著干啥。」事態還不明朗,不過秦黛心相信,這里的人還不至于敢在羊肉里下蒙汗藥,他們是打開門坐生意的。不管這里頭有什麼貓膩,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真想下手,怎麼得也得在入夜以後下手吧?夜深人靜的,悄悄把人料理了,別人也不知道,他們的聲譽保住了。做起事來才能更為嚴密。
大伙這才開動起來。
秦黛心接過雪晴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沖著一旁的小伙計道︰「伙計,你們這客棧也是鎮子上數一數二的了,怎麼今天生意這麼冷清呢?」
那小伙計忙道︰「客官有所不知,咱們這兒的生意也是一天一天的。生意好的時候,住都住不下,還有為了爭房間打起來的事情,生意冷清的時候,一天天也沒有人上門。今兒若不是您們來了,咱們這小店只怕又要不開張了。」
「這生意好與不好有什麼說道沒有?啥時候生意旺,啥時候生意差?」
「聒噪。」慕容景淡淡的掃了秦黛心一眼,看樣子不太開心,始終也沒太怪罪。
秦黛心瞪了他一眼,隨即又笑咪咪的跟小伙計聊天,「我看這鎮上人也不少,咋能沒生意呢!」
那小伙計被問得一陣語塞,半天也答不上來,旁邊那個看上去大些的忙暗中踹了他一腳,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客官,那個,我就是個學徒,還沒出師呢,啥也弄不明白。後邊忙,我去幫忙了,您慢慢用,缺啥喊我一聲就是了。」說完擦了擦臉上的汗,跟那個小伙計一齊往後堂去了。
秦黛心撇嘴,這才轉過來,繼續吃肉。
一樓大堂里,就只剩下他們的人了,這樣一來就清靜不少,雖然這古怪的客棧里能到處都藏著在暗中偷窺他們的人,但是暗中進行,總比有人光明正大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要好得多了。
大伙吃著烤羊肉,喝著帶些羶味的馬女乃酒,又烤著火,只覺得渾身都熱乎乎的,胃里竄出一股熱氣,把腳底都烤得熱了。
「羊肉果然還是這邊的比較正宗。」
「就是酒不好,喝不慣,不夠勁。」
大家七嘴八舌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實則暗地不停的用嘴語和眼神交流,看得出來,經過一段時候的鍛煉,大家都迅速的成長了起來,該學的東西人人都不落後,學起東西來個個兒干勁十足,大伙生怕自己學得慢拖了大家的後腿,要真是那樣,他們還有啥臉留在隊伍里?
從在渭州的時候,他們就現了,即便王爺和三小姐沒有他們的身份做依靠,人家的膽子依舊大,依舊敢想敢干,因為人家有真本事,所以根本不在乎什麼勢力啥的。大伙越想越覺得心里一片火熱,他們也想成為能獨擋一面的人。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蔣大興和王小狗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女乃女乃。」王小狗幾步走到桌前,他原本一臉的喜色,不知道怎麼的,他眨巴眨巴眼楮,突然變得愁眉苦臉起來,速度快的讓人以為自己眼花了一般。王小狗苦著一張臉,憐兮兮的道︰「您要的東西小的沒買來。」
秦黛心板著臉,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沒買來?」她的語調突兀的拔了個高,雙手叉在腰上,一副婆婦模樣沖著王小狗和蔣大興道︰「兩個沒用的東西,不過一點胭脂水粉,面脂黛筆,怎麼就買不來了?這麼大的鎮子,沒有賣胭脂的,我怎麼就不信呢?說,是不是你們兩個吞了我的水粉錢?」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女乃女乃,錢在這兒呢,小的沒吞。」王小狗說話間便從腰里扯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恭敬的用雙手舉過頭頂,遞到秦黛心面前。
秦黛心接過錢袋子,眯了眯眼楮,像個摳門兒的地主婆一樣把錢袋子在手中反復的掂了掂,像是感覺出錢袋子里的錢沒少似的,這才滿意的把錢放進懷里,重新拿起筷子吃飯,還朝著王小狗和蔣大興道︰「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們倆也對付听一口,別說我苛待奴才。」
秦黛心的演技是公認的,大伙就沒有不服的。
蔣大興到現在還雲里霧里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不過還好秦黛心經常玩這種突然襲擊的把戲,他雖然不及王小狗機靈,但也不是個擱不住事兒的,也知道有什麼事情稍後再問,先把眼前的狀況圓過去再說。
「是,謝女乃女乃開恩。」
兩人一副鬼奴才的模樣,把大伙逗得夠嗆,誰也不敢出聲,只能忍著。
再說,三小姐那副地主婆的模樣,裝得也太像了吧?
大伙酒足飯飽,廳里一片狼籍,桌子上,地上,都是羊骨頭,直到天色漸晚,入了夜,整個客棧也沒有再來一個客人。
秦黛心這才喊了伙計來。
後堂里一直在暗暗觀察秦黛心一伙人的兩個小伙計一個激靈,這才跑了過來。
「客官,您吃好了?各位上樓休息就是,這里,小的們收拾。」
秦黛心笑笑,道︰「你們還挺忙的哈,半天都沒露面,姑女乃女乃想喝口熱茶,喊了好幾聲了,都沒有人給送過來。」
那小伙計一臉的認真,「不能啊,我都在一旁看著呢,沒听您叫熱茶啊!」
旁邊跟著他一些過來的那伙計,估計智商能高點,他猛的伸出胳膊捅了先前說話的那伙計一下,才討好的道︰「這位客官,我們後院有活,忙著呢,沒听見,您見諒啊!」
「哦。」秦黛心不介意的笑笑,「沒事,你們收拾吧!」說完便起身,對眾人道︰「收拾收拾都早點睡,別一個個睡得跟死豬似的,听到沒有?」
大伙應了,各身起身不提。
眾人轉身上樓,兩個小伙計滿臉上笑的都要堆不住了,腰也不由自主的欠著,直到眾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其中一個才收了笑,對另一個笑得像傻瓜一樣的家伙怒聲怒氣的道︰「你個傻貨,說什麼在一旁看著呢,你這麼說,不等同于告訴人家咱們一直在監視他們嗎?」
那小伙計模樣的人一愣,接著揮了揮手道︰「不能,你沒看那女的,比我還傻呢,好糊弄。」
「讓你小心小心,沒事少說話,怎麼總也記不住。」
「行了行了,收拾吧,這一地的骨頭。」那人嘟噥兩聲,彎腰打掃起來。
而與此同時,二樓慕容景的房間里,王小狗和蔣大興正在向慕容景和秦黛心二匯報跟蹤的事兒。
ps︰
恕恕錯了,又斷更了,今天晚上還會有一更,給大家補上。燒一個多星期了,病情反反復復的,昨天燒到三十九度五,光打吊瓶就打了五個小時,又做了血項檢查,肺部x光片,結果一切正常,大夫也沒找到原因,恕恕真是欲哭無淚,另外感謝暗夜十月的粉紅票,感謝大家還沒有摒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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