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水綠色衣裙的姑娘,雙手被反綁在柱子上,她的嘴巴被一塊上好的絲絹堵了個嚴嚴實實,整個人昏睡著,看不出模樣,只覺得她年紀不大,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光拿她這一身衣裳去換錢,都夠貧苦人家吃上半年的了,她頭上戴著嵌了指甲大小的紅翡簪子,蝶翅雙飛的金釵做工講究,樣式也新。♀手上的白玉鐲子價值不菲,連耳朵上帶的耳墜子,都是兩顆大小相同,成色相近,難得湊成一對的東珠做成的,腳下竟然穿了一雙縫了十幾顆米粒大小的粉色珍珠……
這少女如此富貴,竟然落得這樣狼狽,身上蹭了不少的泥土,臉上的妝也花了,活像一只花貓,也不知道這姑娘長的什麼模樣,應該不太差才是。
同樣被反綁在另一根柱子上的秦黛心,其實情況也不太好,衣服有幾處被刮破了不說,連頭發也散了,臉上灰黑一片,也不知沾了多少的泥,只是她的嘴里沒有堵什麼東西,而且也早就清醒過來,正閑著沒事,打量起另一個昏睡著的姑娘來。
秦黛心在心里哀嘆一聲,她就知道這個普法寺不能去,看看,又出事兒了吧!這個地方,真的與她八字不合,犯沖的很。她怎麼就那麼愛清靜,偏去了平日里沒有人去的塔院呢?秦黛心看了看對面依然昏迷的姑娘,自己這樣算不算是被她連累了?
話說秦黛心帶著兩個丫頭去塔院,正在欣賞舍利塔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似乎有人躲在暗處,呼吸平穩,極淺又綿長。♀她知這人是高手,卻不知道他為何躲在暗處,正想著是不是帶著兩個丫頭回去的時候,她猛的在空氣中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之氣,就是聞到了這股血腥氣,她當下改變了主意,讓兩個丫頭自己回去,自己留下來麻痹對方。
果然,兩個丫頭成功的離開了事非之地,正當她想著自己能不能走運也逃過這一劫的時候,她就被人打暈了。其實,她是有還手之力的,而且絕對能夠躲過對方的這一擊,只是對方明明是兩個人,卻只有一人出手,她與其不知深淺的出手還擊,不如以靜制動,探探對方的底。
這個舉動有點冒險,但她賭贏了,至少現在,她還沒有死,只是被綁在這麼一個……秦黛心抬眼望了望四周,好像是個破廟的地方。
不過嘛,秦黛心又看了看那個暈過去的少女,自己被她連累,卻還不知道她是什麼人,現在看來,當初塔院里的確是有兩個人,卻不是兩名高手!自己的擔心很可能是多余的,另一個呼吸平緩的人,很可能就是眼前這個暈過去的少女,因為她當時人事不醒,所以被自己誤認成了高手,白白錯失了逃跑的機會。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人品,果然不夠好!
明明拜了一個很強的師傅,可惜還沒等有所作為,居然就出了眼前這檔子事。♀
正在這時,對面那名少女嚶嚀一聲,悠悠醒了,起初她似乎不知身在何處,可等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時,便突然瞪大了雙眼,身子也不住的扭動起來。
秦黛心翻了個白眼,大聲道︰「你安靜一點。」看她這個樣子,也不像受傷,難道受傷的另有其人?
那穿水綠色衣裳的少女似乎剛剛發現秦黛心的存在,見她似乎跟自己一樣,不免露出幾分思量,只是她口中被東西堵著不能說話,只能「嗚嗚」的發出幾聲。
秦黛心嘆道︰「我是被你連累的,你在普法寺被劫,我無意中發現了,所以被一塊帶到這兒了。」
那少女眼中有淚,不知是驚恐或是愧疚什麼的。
秦黛心道︰「你哭也沒用,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離開這里,去一個安全地方。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就得罪了人?」
那少女拼命的搖了搖頭,又「嗚嗚」了幾聲,秦黛心也听不明白,@黃色小說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有腳步聲傳過來,那少女驚恐不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秦黛心倒是鎮定,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一個胖子,身高足有二米,體重也得有近三百斤左右的樣子,是個光頭,在這樣微冷的天氣里,他竟然只穿著一件灰色無袖的馬甲,可見脂肪多就是抗寒。另一個瘦子,身高也就一米六幾,這人其貌不揚,只是一雙小三角眼格外有神,賊亮賊亮的,讓人看了便覺得不是好人。那胖子手里面拿了不少吃的,走在前面,那瘦子則是拿著一把彎刀走在後面。
秦黛心看了那刀一眼,腦海里一時間千頭萬緒,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胖瘦二人見她們醒著,也不吃驚,那胖子一句話不說,把食物分別放在二人面前,自己拿了另外一份,跑到一旁大快朵頤去了,那瘦子則是走到那穿水綠色衣裳的少女前,蹲子,也不顧她的反抗,直接拿掉她嘴里塞著的帕子,不耐煩道︰「別吵。」
那少女害怕的很,明顯往後縮了一下,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卻不敢再出聲了。秦黛心倒是听出了幾分門道,卻更看不清這里面的事兒了,心里犯起了嘀咕,這少女到底是何人?
那瘦子蹲著,前後瞧了瞧那少女和秦黛心,道︰「我現在給你們倆個松開,都老實點,乖乖的吃飯,還可少受些皮肉之苦,要不然,哼哼!」話里警告的意思十分明顯,說到最後,竟有幾分不懷好意。
「嗯~」那胖子吃了一半,突然用力「嗯」了一聲,那瘦子听了,只得模模鼻子,灰溜溜走到一旁,一坐到地下,沒有吃東西,卻從腰間解下一個酒葫蘆,仰起脖子喝起了酒。反而是那胖子,放下手中的食物,把兩只手往他身上穿的灰色衣服上使勁蹭了蹭,分別走到兩根柱子前,替那名少女和秦黛心解了繩子。
他走近時,秦黛心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羶味。秦黛心活動活動被綁了半天的手腕,端著用油紙包著的食物挪到了那名少女那兒,她的這個舉動只惹來那瘦子看了一眼,瘦子見她在無其他動作,便又喝起酒來。
「你多少吃點吧,沒有力氣,怎麼能……」秦黛心知道她是聰明人,話說到這兒便可點到為止了。
那少女听了,眼中果然升起希望,也顧不得形象,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拿起放在一旁的食物,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秦黛心見她不是听不進去勸的人,便也不在與她多做交流,以免惹人疑竇就不好了。
此時天色漸暗,秦黛心午飯還沒來得及吃,就被綁到這里了,此時月復中已經饑腸轆轆,餓得很,她端起飯菜準備吃的時候,卻又是一愣,油紙里包著的除了米飯以外,只有羊肉。她怕被人看出破綻,忙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那吃相,不敢恭維,與一旁的那少女比,實在差太多了。
秦黛心一邊吃,一邊在心里合計著,也不知道這二人可還有幫手,從他倆的氣息上看,在普法寺劫了自己的人並不在這兒,那人的功夫在這二人之上,關于這一點,從三人的呼吸上就可以判斷出來。特別是那個胖子,雖然他好像能震懾住那個瘦子,但功夫絕對在他之下。僅僅是兩個人,卻出現了等級制度,這難道只是巧合?心思一轉,秦黛心又想起了家里的事兒,秦府此時已經亂成一團了吧?蘇氏那里怕是瞞不了多久的,也不知道如意和春麗回來發現她不見後,可有看到掉在地上的金瓜子?這可是她特意留下的線索,不過是想告訴別人,自己是被劫走的而已。
秦黛心在心里嘆了一聲,一顆金瓜子實在是太小了,地上那麼多枯枝爛葉的,還真不一定能被發現。只是當時她的荷包里除了金瓜子也沒有別的東西了,要不是趁著給兩個丫頭拿銀子的空當,只怕連那個金瓜子也留不下呢!
兩人草草的吃了飯,算是填飽了肚子,天色越來越暗,破廟里也越來越黑,秦黛心倒是無所謂,這樣的環境還不算差,她上輩子也經歷不少,這對她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只是那穿水綠色衣裳的少女確是貨真價實的閨秀小姐,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想到自己一個好好的清白姑娘,說不清道不明的被人擄到這種地方來,真是不死也難活了。父親是有頭有臉的人,一向對她疼愛有加,視若珠寶,怕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已經定親了,對方是父母親中意的人選,听說那人文韜武略,是個極優秀的,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事兒,怕是再也看不上自己了。還是雪團,一想到自己養的那只白色長毛綠眼楮大貓,齊寶珠的眼淚掉的更凶了,寶嬋一直喜歡雪團,好幾次想搶過去養,如果她死了,雪團不是就要易主了嗎?
想到這里,齊寶珠再也忍不住了,不禁大哭︰「我的雪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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