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雨勢漸大,洞內干燥舒服,雖然沒有香床軟枕,華衣美服,可是在一旁烤火的齊寶珠就是覺得特別滿足。♀從她被劫到現在,她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听秦黛心的話,雖然扒死人衣服的事兒實在有辱斯文,可禮節和性命比較起來,還是後者更重要一些。天氣這樣冷,若是沒有那幾個死人的衣裳,只怕這會她已經凍僵了吧?
齊寶珠模了模身上那件夾襖,想著秦黛心只披了件外衣,心里又犯起了嘀咕,看她的模樣,應該和自己一樣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才是,怎麼會有能力殺了那些壞人呢!若是換了自己,恐怕就是被人家放了也走不遠,還得被活活凍死在這山里頭。
秦黛心往活堆里添了兩把枯枝,又用木棍在火堆的底部挑一挑,直到火勢又旺了起來,才扔掉手里的木棍,對齊寶珠道︰「咱們現在安全著,你是不是也跟我講講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誰呀,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你?」
秦黛心已經從黑衣人的口中知道了她的來歷,再問一次的目的不過是想看看這人跟不跟她說實話。
齊寶珠生性善良,自幼雖然在父母兄長的呵護下長大,卻沒有那些嫡女驕縱蠻橫的臭毛病,只是她這人愛心泛濫,善良的有點過頭了,面對秦黛心這樣一個救她一命的恩人,她當然不會有所隱瞞,當下把自己的來歷說了個明明白白,只是對于這些黑衣人為什麼殺她,卻說不上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父親無意中得罪了誰,生意場上,難免生了怨恨。♀」齊寶珠想的非常簡單,可是秦黛心卻不這麼看。
這個齊寶珠,年十七,是齊府的嫡長女,她上頭三個哥哥,都是與她一女乃同胞的,可見其母是個有手段的人,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生出齊寶珠這種想法天真的女兒來呢?天真說好听一點是天真,說難听一點就是傻。
芳齡十七的齊寶珠,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大姐,這樣心中沒有城府的女人,卻要嫁到楚家去了。秦黛心幾乎可以看到日後齊寶珠日日憂心,被妾欺負到頭上也不知回嘴獨自流淚的模樣了。按道理,齊家人也不傻,怎麼忍心讓傻大姐跳進那麼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呢!
楚家是大雍國四大家族之一,典型的商業聯姻,真夠悲催的!
還有她那個即將嫁進秦家的妹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秦黛心理了理思路,覺得還是沒有想通這些人為什麼綁齊寶珠,隨口問了一句,「會不會是你妹妹不滿意你嫁得比她好,所以才……」
齊寶珠想也沒想,直接道︰「不可能。我妹妹即使在怨恨我,可她一個閨閣中的女子,哪里有能力去找這些個人去。」
秦黛心卻不這麼認為,誰說待在閨閣中的女子沒有這種能力?她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再說那個齊寶嬋,听說是個不輸男子的,自小讀了很多的書,生意上的事情也很懂,這樣的一個心中有韜略的女子,又是個厲害的,說不定就有什麼門路能做到這一切呢?
秦黛心暗自理了理頭緒,覺得這事兒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先不說這個齊寶嬋如何,光是那些人說著自己听不懂的蠻語這一件事,就不是「買凶殺人」可以解釋得通的。♀
秦黛心看了看齊寶珠,道︰「你先睡吧!明天一早我們再想辦法離開這里。」
齊寶珠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我不困,我不困。」天知道她其實困得要命,只是怕秦黛心扔下她,所以堅持不肯睡。
秦黛心也不多說話,自己把身邊的干草簡單的鋪了鋪,順勢躺下,道︰「那我先睡了。」
「你怎麼能放心睡覺?你不怕那些人找過來嗎?」安全第一,怎麼可以睡覺呢?
秦黛心道︰「是你想多了,那些人肯定遇上了麻煩,能不能月兌身還不一定,哪里有閑工夫管你我二人。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月兌了困,想要找到我們,也是難上加難,至少今天晚上肯定不行。」
齊寶珠想了想,沒想明白,只好問道︰「為什麼?」
秦黛心拉了拉身上的衣裳,「雨下的這麼大,讓本就難走的山路更是難行,我們這一路走過來的痕跡,也被沖得一干二淨,他們如何能找得到我們?」她見@黃色小說
齊寶珠本就是被秦黛心扔下她,才強打著十二分的精神跟她說話,如今得知自己暫時安全了,精神便也放松下來,立刻覺得困意十足,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她也無心看火,學著秦黛心的樣子鋪了鋪身旁的干草,又把兩件衣裳蓋好,轉眼便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寶珠被一股食物的香味叫醒了,她睜開眼楮就看到秦黛心正在火上烤著一只兔子大小的獵物。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嚕」一聲,羞得齊寶珠恨不能找個地縫躲進去,她好歹也是齊家的嫡長女,如何這般狼狽過?什麼樣的山珍海味她沒吃過,怎麼竟被眼前這烤得發黑的東西打敗了呢!好在那姑娘並沒有發現她的窘態,只是神情專注的烤著手里的食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家的姑娘,竟有如此多的本事。
「餓了吧?快過來吃吧!已經烤得差不多了。」秦黛心從火堆的架子上取下烤得焦熟的兔子,心情不錯,遞了一只油汪汪的大腿兒肉給她。
齊寶珠接過仔細看了一眼,問道︰「哪來的兔子?」
她倒識貨,還認得這是兔子。
「打的唄!不然你以為哪里來的?這荒山野嶺的,連戶人家也看不見,難不成還是買的?」秦黛心撕下一塊肉,放到嘴里,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起來,「也是我們運氣好,這個時節,又沒有野果可以充饑,我就想著看能不能打點獵物,出門就踫上這只模不清楚狀況的兔子。你說它好好的不待窩里,偏跑出來送上門,白白丟了性命,這是何苦?」
「昨夜你殺人時,也沒這般感慨,怎麼今天一只兔子,就讓你感嘆起來?」齊寶珠橫看豎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麼看也沒看出來秦黛心會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兒。
「那些黑衣人,無故犯我,我不殺他們,他們就得殺我,這是個解不開的扣兒。這只兔子,與我無怨無仇,它不過清早散個步,就被我拿下了,我于它,就如同那些黑衣人,無故犯之。只可惜,這只兔子不會反抗。」人類處于生物鏈的最頂端,自然是可以吃兔子的,可這只兔子既沒有成精,也沒有受到輻射而變異,所以它吃不了人。只是這些話秦黛心不會去跟齊寶珠講,除非她瘋了。
齊寶珠沒听明白,但也沒有往下問的意思,拿起那只兔子大腿吃了起來。
兔子肉沒有經過腌漬,吃起來有點土腥味兒,而且又沒有鹽,難免味道怪些。以往這樣的食物,齊寶珠哪里吃過,她吃的東西雖不能與皇宮內院的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人世間最精細的了。只是如今她身處荒涼之地,身無長物,能吃上這樣的東西也是拜秦黛心所賜,雖然食物略有粗糙,可總比沒有東西吃活活餓死強。
秦黛心看著齊寶珠吃東西時的樣子,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姑娘雖然白痴了一點,可是還是很識相的,不會無理取鬧,唯我獨尊的哭天喊地,也知道認清事實,不盲目自大。
雨早已停了,洞口正滴答滴答的落著雨珠,落到地上匯成一條細絹,往低處去了。洞內的二人吃完了早飯,熄了洞內的火,各自整理一下,準備去尋出路。
天色尚早,空氣中散發著無比清新的空氣,濕潤的山路泥濘不堪,很不好走。秦黛心用飛刀斷了一根細木棍,削去上面的枝椏,又從黑衣人的夜行衣上撕了一塊布條纏在上面,給齊寶珠做了一個拐杖。
齊寶珠很感動,一路上她都在照顧自己,真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
「我們也算是共患過難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家住哪里呢!」齊寶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可是還是喘的不行。簡單一的句話,她說了半天才說完。
秦黛心心想,要是你妹妹嫁進我們家,我們還是親家哩。隨即又是一陣好笑,人與人之間的緣份,說起來還真是奇妙。
「慢慢你就知道了。」秦黛心不是有心隱瞞,只是她現在沒有心情說這些,她很擔心,她已經失蹤了一個晚上了,也不知道蘇氏得了信兒沒有,現在只怕秦府上下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別人說她什麼她倒是不在乎,怕只怕傷了蘇氏的心,如果她在出什麼事兒,那些平日里就想看她熱鬧的人,指不定在背地里樂成什麼樣了呢!
秦黛心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往山下走,二人一路順著山徑間的羊腸小道,踩著泥濘的山石路,走了大半天,就在齊寶珠以為她的腿要斷了的時候,二人終于走了出去,看見了一條平坦的路,還有山野間的陣陣炊煙。
終于看到人家了。
秦黛心眯著眼楮看著眼前有些熟悉的一切,她竟是在小前莊嗎?繞了一大圈,她竟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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