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小妾馮氏
書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李媽媽回首看過去,出來的人卻是海棠。♀盡管她先前略微整理了一下,但松散的頭發,紅腫的臉頰和皺巴巴的衣服仍舊出賣了她,李媽媽用腳丫子想也知道屋里發生過什麼。
奴婢憑借著幾分姿色上了老爺的床,就以為自己能成為姨娘了?從此就有榮華富貴了?李媽媽眼中盡是鄙夷之色,她原本以為海棠是個心高氣傲的,沒想到她竟也是個貪戀富貴的俗人。
海棠在方婉茹身邊多年,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揣測人心,她年紀不如李媽媽,經驗道行自然也略著一籌,可即便如此,李媽媽眼中的不屑之色那麼明顯,她又哪里會看不出來。心里雖然有氣,卻也發作不得,此時她的身份尷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日後她坐上姨娘的位子,還怕沒有出怨氣的機會嗎?
想到這里,海棠微微一笑,輕擺腰身,慢慢的朝李媽媽走來,她想的好好的,她要緩緩的從李媽媽面前走過,連個招呼也不打,好好的氣氣她。
海棠的如意算盤打得雖響,卻沒想到李媽**反應更快,待海棠走到她現前時,李媽媽迅速從袖子里抽出手絹來,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還不停的扇著,似乎聞到了什麼讓人作嘔的氣味一般。
「你……」海棠大氣,沒想到這婆子會如此行事,真是欺人太甚。
李媽媽毫不介意海棠的態度,還睜大眼楮故意問道︰「好大的一股騷味,海棠姑娘沒聞到嗎?」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了似的,自言自語道︰「不對,現在不該叫你姑娘才是,只是你又沒有名分,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海棠怒不可遏,卻也拿李媽媽無可奈何,她雖氣憤,但理智還在,知道此時聲張不得,只得吞下這口怨氣,來日再報!想到這里,她一甩袖子,便氣鼓鼓的走人了。♀
李媽媽拿下捂在鼻子上的帕子,望著海棠的背影哀嘆︰「不知天高地厚……」
書房外兩奴僕爭斗未休,書房內同林鳥各懷心思。
秦從文想盡快落實海棠的名分,總不能讓她這麼不明不白待在府里呀,哪知道一提這事兒,方婉茹的臉當即就沉了下來,比晚娘臉還晚娘。
「我就知道,什麼賢惠,大度,都是你裝出來的。」秦從文氣不過,一坐一書案後面,連看都不肯看方婉茹一眼。
方婉茹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到可以談話的地步,這個男人的心已經偏向了那個賤人,自己如果說服不了他,只怕會讓那賤人白白撿了一個大便宜。
「老爺,您急什麼,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听為妻的就是了。」
秦從文看她態度還算好,口氣也還溫和,便道︰「你且說來听听。」
方婉茹一笑︰「老爺,初六就是子誠的生辰,我們可是請了齊家人來做客的,那齊老爺來是敲定兩家孩子的親事的,這件事怎麼也比你納個妾要重要的多吧?」
秦從文雖然行徑荒唐,但觸及家族利益的事情,他還是比較重視的。♀
「那是當然。」
方婉茹又道︰「給海棠開臉的事,一天兩天的也辦不完,到時候匆匆忙忙的,難免會有想不周到的地方,那豈不是委屈了她?咱們先辦子誠的生辰,等定下了他的親事,把齊家小姐娶進門了,在給海棠正正經經的操辦一回,既有面子,又合禮數,難道不好嗎?」
「這……」秦從文猶豫了起來,那也太久了吧?
方婉茹見了自己丈夫的那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當下篤定自己的主意準成,便又道︰「您想想,與齊家結親之事,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事啊!對咱們秦家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老爺難道忍心白白錯過?」
秦從文臉上有痛惜之色,心里的天秤開始傾斜,但還抱有一些幻想,「這兩件事並不沖突吧?」
「老爺,您也不想想,齊家嫁女兒,那得是多大的排場啊,咱們給子誠好好的操辦婚事才是正經,這勞心費力的事兒,可是不能出一點紕漏的,您是一家之主,許多的大事兒還得您拿主意啊!在這期間要是被齊家知道了您還有心思內妾,豈不是會猜測咱們不重視這門親事?」方婉茹嘆了一聲道︰「為妻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您放心,我會讓海棠以通房丫頭的身份侍候您的,雖然委屈了她,但這畢竟只是暫時的,咱們還是應該以大事為主,想來海棠這麼為您著想,也一定不會怪您的,只要齊家的女兒一進門,我即刻讓您納她為妾,如何?」
方婉茹的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有依有據,秦從文就是想反對也找@黃色小說
「夫人說得是,一切就听夫人的。」秦從文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夫人事事為他著想,他也不好在說什麼。
方婉茹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此時听他應了,不由得喜上心頭,海棠啊海棠,枉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二月初六,說話便到。
這天一大早,秦黛心便早早的起來梳洗,讓春麗幫著梳了可愛又不失大方的雙螺,綁上兩條顏色艷麗的彩帶,帶了珊瑚的耳塞,挑一只水頭十足的鐲子帶上,整身裝扮既喜慶又不失活潑,也是這個年紀該有的風彩。
「小姐,今天外面可熱鬧了,奴婢早起去看了一眼,大家都忙著呢!」少爺不過過個生日,怎麼如此隆重呢?又不是老爺過大壽,怎麼還布置起了廳堂?
秦黛心知曉春麗這丫頭的性情,她是喜歡熱鬧的。
「听說今天有貴客來,大概是為了貴客特意布置的吧?」秦黛心心里有數,這貴客一定是齊家人。
「可是,以往大少爺生辰,都是擺家宴的呀!今年怎麼不同了呢?若是請了外人,小姐們還能去給大少爺恭賀生辰嗎?」
如意道︰「往年的舊例是晚上慶祝,今年改在中午了,可想晚上是重頭戲,留著招待貴客呢!」
「可不是,要不然我哪里用得著這麼早就起來。雪晴,東西可拿回來了。」
雪晴捧過來一只錦盒,「按小姐吩咐,晚天晚上便取回來了,您過目。」
秦黛心打開錦盒,見里面放著一只精美的畫軸,打開一看,正是她畫的那幅三尺長的「勸免圖」,圖中畫有一頑童和一老者,頑童嬉笑玩耍,不知人間煩惱,反之那老者白發蒼蒼,目光渾濁,心事重重的看向遠方。秦黛心不過寥寥數筆,卻把人物的精氣神都畫了出來,畫上一老一小的兩個人物都表現的十分傳神。畫的右下方附小詩一首︰「盛年不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小姐,您畫的真好,這詩也別有新意,相信大少爺一點會喜歡的。」燕氏略懂文墨,覺得秦黛心這一幅畫應時應景,再好不過了。
秦黛心笑,她不過剽竊了陶淵明的雜詩一首,哪來的新意之說?她自嘲道︰「字畫一般,倒是這裝裱字畫的師傅,手藝精湛,堪稱一絕啊!
「小姐您就別謙虛了,奴婢雖然不懂什麼書畫,但也知道這禮物可比荷包啊什麼的好太多了,只要您把它亮出來,準保把她們送的都比下去了,大少爺一定會喜歡的。」春麗倒是嘴快,一古腦的把心里都說了出來。
秦黛心把畫卷好,又小心的放回錦盒內,讓雪晴妥當的收著,「中午家宴時再帶過去。」
秦黛心又簡單的收拾一下,吩咐如意跟著去了蘇氏的蘭園。
主僕二人行至西南拐角處,卻見垂花門邊處站著一個人,穿著青色的衣裳,柔弱的身影更顯孤單,那人手里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秦黛心猛的止住步子,身子往樹木後面藏了藏。
春意正濃,柔女敕的枝條正瘋長著,冒出星星點點的新綠。主僕二人躲在樹木後面,透過枝椏的縫隙往外看去。
「如意,誰在那里?」秦黛心輕聲詢問,聲怕讓那人發現了,她只覺得此人陌生得很,並不認得。
如意上前來,伸長了脖子看了幾眼,同樣輕聲道︰「是馮姨娘。」
秦府二公子的生母?好像見過,只是這位姨娘行事低調,是個十分安分守己的人,秦黛心只跟她打過兩次照面,連一句話也沒說過,更何況只看了她一個背影,也怪她沒認出來。
「小姐,馮姨娘似乎哭了,還挺傷心的呢!」
兩人相隔不過十米遠,那嚶嚶的低泣聲早就傳進了秦黛心的耳朵里。
「繞道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就沒有交集的兩個人,若是此時撞在一起也挺尷尬的,這里又不是惟一一條去蘭園的路,多走幾步兜個圈子也就是了。
主僕二人轉身剛要走,就听見身後有個柔柔的聲音道︰「三小姐留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