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的時候,秦黛心的馬車便穩穩的停在了秦府大門口,緊隨其後的就是裝著好幾口閃亮大箱子的馬車,另外還有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年青後生跟在馬車的兩側,一個個看起來都是練家子,身上都別著家伙呢!
有門房的人過來打探動靜,知道是三小姐回來了,一個個都驚訝的不行。
長公主接走秦黛心回京的事兒,他們是知道的,看眼前這架勢,想必三小姐真的入了長公主的法眼?得了青睞不說,難道還真如傳言的一樣,要嫁給公主的三公子做媳婦?
乖乖,可不得了啊……
秦府騷動了,沸騰了。
得了信兒的當家人秦從文正在上房的花廳里等著,他一臉喜氣洋洋的神態,眼角眉梢上都帶著笑意,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有可能嫁到公主那兒去,他的心里就是一陣舒坦。秦從文坐在上首的位子上,眼楮卻一直瞄著院子外頭的動靜,手里的茶喝得也越發勤了起來。
方婉茹坐在他的右側,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但依舊努力裝出一副十分歡喜的模樣,「老爺莫急,三丫頭都進門了,一會兒就到。」
說話間,就見外面有人道︰「三小姐來了。」
秦黛心穿了件芽綠色織錦繡金絲芙蓉的掐腰長裙,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臉上也略涂水粉,周身上下不見一絲勞頓的模樣,想來在路上被照顧的很好。
方婉茹有些忿恨,憑什麼好事兒總是落在她的頭上?
有下人送來了蒲團,按大雍的風俗,子女外出遠歸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拜見家里的長輩。
秦黛心認命的跪在蒲團上,朝著她最厭惡的兩個人行了跪拜大禮,「不教女兒回來了。離家月余,讓雙親惦念,實在不孝。」
秦從文樂得見牙不見眼,一個勁得捋著他那幾根小胡子,仿佛眼前的女兒是他的心肝寶貝一般,「好好好,回來了就好。」
一副慈父模樣。
秦黛心看了,只覺得分外惡心,事非黑白不分,自私自得的渣男……
「還愣著干什麼。還不扶三小姐起來?」方婉茹瞪了一旁的小丫頭一眼,那丫頭看著面生,像是被新挑進房里的。听了方婉如的話連忙上前來扶秦黛心。
玲子巧妙的往前站了一下,把那丫頭隔開,待親手扶起秦黛心後,才退到一旁。
有機靈的小丫頭上前來撤走了蒲團。
「哪來的丫頭,這麼沒有規矩?」方婉茹言語嚴厲。倒也不算說了什麼難听的。
秦黛心溫婉一笑,指了玲子道︰「母親,這是長公主賜于女兒的婢女,一路上多虧了她的照顧,女兒才能少了些奔波的勞苦。玲子,上來給老爺。夫人行個禮。」
玲子落落大方的上前一步,給秦從文和方婉茹福了一禮,她是公主賜下的婢女。自然不用對這二人行跪拜大禮,「問老爺,夫人安。」
「原來是公主身邊的人,難怪難怪,這模樣周正。也識禮數,就是與平常人家的小姐也不差。」秦從文好話說了一籮筐。十足的諂媚樣。
方婉茹暗暗不喜,可又不能拿公主的人怎麼樣,算是暫且記下了這筆帳。
「父親,此次女兒歸來,長公主派了一騎輕騎保護女兒,他們的護衛頭領就在外面,父親可要見一見?」
秦從文眼楮一亮,「如此甚好。」人卻坐著沒動。
秦黛心一挑眉,見方婉茹也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
她微微的咳了一下,輕聲道︰「父親,這位顧侍衛官拜二等侍衛,從四品。」
秦從文恍然大悟,忙道了一聲︰「為父糊涂,快快為我引薦。」
秦黛心忙把秦從文往花廳方向引,因為方婉茹是女眷,實在不太方便,也就罷了。
秦從文屁顛顛的來到花廳,見了高大的顧惜敗。
「這位頭領一路辛苦,連日來為護送小女舟車勞頓,想必很辛苦,不如就請各位在府上小住幾日,讓秦某略進地主之誼可否?」
秦黛心暗笑,心想秦從文這酸不拉嘰的話正是顧惜敗最討厭的。
果然,顧惜敗的眉頭緊皺起來,他是武將,上陣殺敵也好,帶兵操練也罷,講究的都是個直來直去,最不喜這些個酸腐話。
「秦老爺客氣了,顧某有要事在身,還要趕回去復命的,告辭。」若不是看在他是秦姑娘父親的份上,他連這幾句場面話也懶得說,大概連門都不會進,直接轉身走掉。
「這……」秦從文想反駁,這麼好的結交機會,他是不想放過的。從四品啊,官位不小了,如果能結交一下,那該多好,可是他滿肚子的話在遇到顧惜敗凌厲的眼神後,都化成了無聲的嘆息,悄悄的吞進了肚子里。
可惜啊,可惜。
秦黛心嫌他丟人,又不能明講,只好道︰「父親,大人公事在身,怎好耽擱?」
秦從文算是找到了個台階下,連忙應聲。
顧惜敗朝著秦黛心抱了一下拳,「姑娘保重,顧某告辭了。」
秦黛心點了點頭,「不送了,一路順風。」
顧惜敗哪敢讓秦黛心送,她可是自己未來的女主子!
「姑娘留步。」說完便大步的離開了花廳,帶著他手下的十幾個人馬不停蹄的離開了台州。
人都走了半天了,秦從文還在可惜沒能留下人來,直到方婉茹來了,他又把這事兒跟方婉茹提了一回、
「是可惜,不過人家公務在身,咱們也沒有辦法不是。」方婉茹安慰了秦從文幾句,才轉向秦黛心問道︰「我听說你院子里放了一馬車的東西,都是什麼要緊的寶貝?」
秦黛心一笑,帶著三分的輕蔑之色道︰「不瞞母親,我也不清楚呢,都是長公主賞賜的物件,本來女兒是不願意收的。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不是,可公主又說‘長者賜,不可辭’女兒沒有辦法,只能一一帶了回來,不過還好長公主命人為女兒準備了一份詳細的物品清單,里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一看清單便知。」她停了一下,又道︰「不如女兒讓人取了那單子來,給母親過目一下?」
方婉茹的神色變了變,才道︰「長公主賜的東西,怎麼好隨意讓人看。即使我們是你的父母,也是不可以的。你切記收仔細些,莫摔了。損了。」
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即便嫁到商人家里染上了不少金銀銅臭的惡習,但在大事大非上,還是能穩住陣腳,不容易啊!
「對對對。听你母親的話總沒有錯。」秦從文覺得妻子說得有禮,長公主是皇家人,皇家的東西怎麼好輕易示人,還是鎖起來保管妥當些。
「要是沒有地方放,就讓你母親給你騰出一個小庫房來,專門給你留著。」
「多謝父親。母親替女兒考慮的這般周全,只是女兒還是想放在自己的院子里頭,公主的一番心意呢。總要時時拿出來鑒賞一番,也算不辜負公主的恩賜。」
秦從文想了一下,覺得也是這個理,便不在言語了。
「父親,母親。不知祖母那里可方便,女兒離家月余。總該去祖母那里探望一下才對。」古代人最重孝道,自己雖然討厭方氏,可她畢竟是長輩,如果自己不去,會被人詬病的,日後不定什麼時候被翻出來,變成一頂壓得讓人喘不上來氣的大帽子,硬生生的扣在自己的頭上。
「唉,你祖母病了。」秦從文很無奈。
「病了?」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一向活蹦亂跳的方氏怎麼會病了?
「到底是歲數大了,難免有個小痛小病的,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好在並沒有什麼大礙,只需按時服藥,靜養也就是了。」方婉茹神色不虞,也不知道是因為方氏的病還是別的什麼。
「那女兒晚些時候再去給祖母請安可好?」秦黛心巴不得方氏早點死翹翹,如果能不去請安當然最好。
「過幾天吧,你祖母本來就愛清靜,這一病就不喜歡別人打擾了,這後院除了你姑母,連我都少去,有萬媽媽在,倒也不用旁人侍疾了。」方婉茹口氣怪怪的,不知道是吃醋了還是別的什麼。
秦黛心听聞秦鳳歌也在,暗暗咒罵了幾句的同時,自然也得裝模作樣的詢問一番,「姑母也在?倒是巧了,不知道姑母可得空,若不然我去見見姑母也好,畢竟許久不見,女兒還真是有些想她。」
方婉茹不知道秦黛心與自己小姑子已經暗中結了梁子,自然也听不出秦黛心話里的嘲諷之意,她只當秦黛心也要巴結秦鳳歌,卻沒細想過秦黛心剛回來,哪里知道公孫家雞犬升天的事兒。
「你姑母在後院侍疾,哪里有時間見你,若真想見,就等你祖母大好了的時候一起見吧!」
她話里話外酸溜溜的語氣讓秦黛心很詫異,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心里卻巴不得方氏永遠別好。
秦從文是知道方婉茹心思的,他又何嘗不嫉妒這樣的好事?
「好了好了,讓孩子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且回去吧,換身衣裳到你姨娘那看看,她也想著你呢!晚上咱們開個家宴,到時候在細細聊聊。」秦從文暗中給方婉茹遞了個眼神,意思是有話待會說。
方婉茹發作不得,只得忍著。
秦黛心倒是看出來兩人都有神神秘秘的樣子來,想來這里面揣著事兒呢,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她急著見蘇氏呢!
「女兒知道了,這就回去看看姨娘。」她沖著秦從文行了一禮,又給方婉茹行了禮,帶著玲子急匆匆的往蘇氏的蘭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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