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走進暢曉園的時候,看到滿院子的下人都站在回廊下,一見到她回來,似乎所有人都很高興,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朝著她行禮,「三小姐。」
秦黛心點了點頭,掃了一眼眾人,院里除了燕氏,雪晴母女不在以外,其它的人都齊齊聚在廊下,一個個都精神飽滿,看起來並沒有懈怠。
「去忙吧!」秦黛心不會煽情的請什麼想念之類的話,她的感情從不外泄,即便真的想念,她也不屑講出來。
下人們各司其職,很快散去忙碌起來,秦黛心帶著玲子在如意等人的簇擁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門上的綿紗簾已經換了珠簾,亮晶晶的珠子踫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煞是好听,條幾上擺著兩盆盛開的花,那小小碎碎的粉色不知名的花朵竟也有幾分仙姿,屋子里一塵不染的,看著就舒心。
秦黛心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如意道︰「這丫頭叫玲子,原來是長公主身邊的人,現在跟著我,你按二等丫頭的規例給她安排。」
如意微笑,「知道了小姐。」
「我要洗澡,派人準備午飯,一會兒你跟我出去一下。」
如意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原來在小姐的心目中,她還是原來那個如意,那個獨擋一面的大丫頭。
從來都沒有變過。
「听說小姐回來,愛蓮那丫頭早就在準備飯食了,想必這會兒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洗澡水倒是有現成的,奴婢現在就命人準備。」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不管這個小姐到底是不是以前的那一個,她對自己始終都是信任。器重,自己又怎麼可以辜負她呢!
秦黛心揮了揮手,「玲子跟你如意姐姐一起去,盡快熟悉家里的環境。」
玲子乖巧的點了點頭,眼里閃著小鹿一樣的天真,「如意姐姐,以後還請你多教我。」
如意見玲子活潑好動,倒跟春麗差不多,心里也不自覺的親切起來,「我帶你去見見春麗。她是個愛說愛笑的小丫頭,保準你們合得來……」沒有因為玲子是長公主的人而擔憂什麼,心境也跟以前雪晴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聲音越走越遠。漸漸听不見了。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窩,她明明離開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里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哪里不同了,突然梳妝台上的一只盒子吸引了她的視線。秦黛心走過去,輕輕的打開那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錦盒。
是慕容景送給她的那只盒子,里面裝著一枚黑漆漆帶著炎後兩個字的牌子,還有一枚鸞紋圖案的玉佩,秦黛心拿出這件玉佩放在手心里,感受著手中傳來的陣陣冰涼的觸感。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勾勒一個小小的弧度。
青鸞不獨去,更有攜手人。
玲子這丫頭,什麼時候把東西放在這兒的。
有粗使婆子抬了浴桶進來。擺放妥當後有人開始向浴桶里面注水,如意讓人擺好屏風,放置好洗漱服務器,換洗衣物,這才到了外間喚秦黛心。
「小姐。水準備好了。」
秦黛心把玉佩放進盒子里,想了想又把貼身放著的一小疊銀票放了進去。勉強蓋好蓋子,把盒子交給如意手上,吩咐道︰「鎖到床頭的櫃子里。」
如意接了過來,哎了一聲,轉身拿著鑰匙去了內室。
床頭櫃子里放著的東西都是貴重且不能見光的,一直是由如意打理的。
秦黛心來到屏風後面換下衣服,泡到熱水里胡亂洗了一下,直到覺得身上的汗味盡去了,才從水里站了出來,擦干水漬換上干淨的衣裳,又挽了挽頭發,這才來到外間。
飯已經擺上了,香噴噴的牛肉面,兩樣清涼的小菜。
秦黛心十指大動,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一大碗面條吃了個底朝天,她急著往台州趕,早飯也沒有吃幾口,其實早就餓了。
如意躲在外頭偷听,發現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了「吸溜」「吸溜」吃面條的聲音,這才進到屋內,適時的遞上微濕的帕子。
秦黛心接過來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十分不雅的打了個飽嗝,她吃太快了……
如意在一旁低著頭假裝沒听見,心里卻打定主意以後一定不能讓愛蓮給小姐煮面條吃,那吃相,那聲音,還打嗝,實在是太不雅了。
「你吃了嗎?」秦黛心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來了這麼一句。
「啊?」如意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小姐說要出門,所以奴婢胡亂吃了一點。」
秦黛心很滿意,一個多月沒見,如意還是這麼貼心,到底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丫頭,用著就是順手。
「走吧,咱們出去走走。」
如意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知道她做事一向雷厲風行,說走就走,可是……
「小姐,您頭發還沒梳呢!」如意指著秦黛心胡亂挽在一起的頭發,頭發有點濕,發稍上還掛著水珠呢!
「麻煩。」秦黛心嘀咕一聲,動手扯了自己的頭發,簡單的梳了一個馬尾,然後拎起發稍在發根處繞了幾個圈,隨便找出兩只珠花固定了一下,「好了,走吧!」
如意看得目瞪口呆,這也叫梳頭發?沒什麼章法不說,還怪怪的,不過松松蓬蓬的,倒也特別,還好不算難看。
只是這是什麼發型?是小姐在京城學來的?
眼前一花,額頭上突然被人敲了一記。
如意揉了揉被敲痛的額頭,認命的秦黛心追去,跟在小姐身邊是不能溜號的……
主僕兩人很快離開了秦府,來到了大街上。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氣息,還是家好啊!
這個想法在秦黛心的腦中一閃而逝,她腳下的步子微微停滯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復正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台州竟成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了。秦黛心邊走邊搖頭,心里微驚,一向不眷不戀的她竟把這里當成了家。
主僕二人三拐來拐的來到了桂花巷,秦黛心熟門熟路的來到一間民宅前,伸出手來敲了敲門。
聲音三長二短,很有節奏。
如意在一旁瞪著眼楮打量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民宅,怎麼這麼熟悉呢?
不一會兒院子里便傳來了走動的聲音。
麻五把臉貼在門板上,輕聲的問了一聲︰「誰?」
秦黛心如願的听到了麻五的聲音,輕聲道︰「是我。」
院子那頭的麻五認出了秦黛心的聲音,連忙撥開門栓打開門。驚喜的道︰「小姐,您來了。」
秦黛心點了點頭,示意二人里面說話。麻五這才反應過來,側開身子把秦黛心和如意都讓了進來,隨後又關上門。
如意打量著這個被收拾得井然有序的小院,熟悉感再一次蹦了出來,她是不是來過這里?想啊想。想啊想,她突然想起那日和小姐在街角處遇的小攤子上吃鴛鴦面,來了一個瘋瘋顛顛的女人所她們主僕二人引到了這個小院里,院子里還有一位長得挺英俊的公子,跟小姐兩個人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兩個人待在屋子里說了半天的話……
喔。如意下意識的驚呼一聲,怎麼辦?小姐不會真的跟那位公子有什麼吧?雖然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確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但這也太不合乎禮法了。被老爺夫人知道了的話,小姐就慘了,她一個沒出閨的姑娘家,又是台州城里有名望的大家小姐,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只怕,只怕……
「如意。回魂了。」秦黛心伸出手來在如意面前晃了晃,把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如意嚇了一跳。
「小姐,我……」如意抬起頭來與秦黛心對視,卻不小心瞄到一旁的麻五,頓時被嚇倒,那一條猙獰的疤把人臉一分為二,實在太驚悚了。
不過好在如意也是見識過風浪的人,小姐既然來找這個刀疤臉男人,二人看起來還挺熟的,那這個刀疤臉應該就是小姐的朋友吧?她不能丟小姐的臉。
所以如意強裝鎮定,把飛到嘴邊的驚叫聲又咽了下去,她胡亂的點了點頭,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強迫自己抬起頭來,努力忽視掉一旁的麻五,「小姐,什麼事?」
秦黛心假裝沒看到如意別扭的神情,直接道︰「我進去一下,你在院子里等。」
「哦,好。」如意點了點頭,緊張的看著秦黛心跟那個刀疤臉一前一後進了屋子里,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幸好那個刀疤臉男人不留在院子里,要是跟他待在一起,自己還不得被嚇死?緊接著她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緊張起來,小姐跟那個刀疤臉單獨在一起,不會出事吧?
如意開始在院子里轉起圈來……
「麻五,英姨情況怎麼樣?」
麻五皺了皺眉,「不太好,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
秦黛心嘆了一口氣,像英兒這種創傷顯然需要開顱才能治得好,拖得越久治愈的希望就越渺茫,她當初那一摔,只怕是造成了顱內淤血,只要血塊不散開,人就不會好。
古代的醫療條件落後,根本沒有什麼外科條件,何談開顱?
「是誰在照顧英姨?」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不過一直沒有機會。
麻五恭敬到,「是內子。」
哦?秦黛心倒沒想到這個。
就在這時,里屋的門簾一挑,從里面走出來一個身材勻稱,面容白皙,打扮得體的婦人來,她雖然穿著不起眼的粗布衣裳,頭上也沒戴什麼首飾,可身上卻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荊釵布裙的打扮卻把她襯得十分好看。
秦黛心一見來人,頗有些驚訝的道︰「是你。」這算是又見到一個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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