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海棠叫進來。《》」方婉茹詭異的一笑,惡人自有惡人磨,既然她們都想扒著老爺不放,那自己干脆成全她們,坐山觀虎斗。
鄭媽媽心里狐疑,卻因為先前說錯了話,不敢再輕易開口,她連忙應了一聲,叫了海棠來。
海棠已經梳了婦人頭,穿著一身青色海波紋的流仙裙,腰上扎著一條繡了海棠枝的腰帶子,頭上戴著七寶多彩釵,珊瑚的耳墜子,想必都是秦從文賞她的。
方婉茹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嘆了一聲,以前的海棠是她極為倚重的人,在自己跟前她是很有臉面的,可惜了。
「起來吧,跪著像什麼話。」方婉茹的聲音冷冷的,听不出什麼情緒。
海棠是侍候過她的人,了解她的性情,听方婉茹這樣一說,心里的不安更大了起來。有丫頭搬了三足小凳給她坐,海棠不敢違命,只得挨著凳子的邊坐下。
方婉茹才道︰「抬起頭來我瞧瞧。」
海棠微微抬起了頭。
鵝蛋臉,柳葉眉,小巧的紅唇,大概是因為得了滋潤的緣故,她的氣色極好,皮膚女敕得能掐出水來,以前做姑娘時,反倒沒有現在好看。特別是裝扮了一番以後,五官更顯精致,倒真真是個美人,也難怪老爺一直寵著她,雖然沒給她名份,卻夜夜都要讓她侍候。
若不是李氏使了那些下作的招術,只怕是不能翻身的。
「夫人叫奴婢來,可是有事?」海棠佯裝鎮定,其實心里害怕的不得了,方婉茹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她絕不會對自己的情敵和顏悅色。
方婉茹示意鄭媽媽把東西送過去。
鄭媽媽從小丫頭手里接過先前準備好的東西,端去給了海棠。
海棠狐疑的接過來一看。臉皮迅速紅了起來,那竟是一冊子教男女閨房之事的圖!上面的圖畫真真是讓人臉紅心跳。
海棠咬了咬嘴唇,問道︰「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鄭媽媽連忙給屋里的丫頭們遞眼色,一干丫頭魚貫而出,只留方婉茹等三人在屋內說話。
「什麼意思?」方婉茹冷笑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李氏的事情你也听說了吧?」
海棠連忙點了點頭,思緒已經亂得沒邊了,她隱約知道些什麼。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那死蹄子可沒你長得好,憑什麼能勾住老爺的心?你說。老爺有幾日沒讓你侍候了?」
海棠的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她小聲道︰「有些時日了。」
方婉茹道︰「我是個不能容人的,家里的女人已經夠多的了,你與李氏,只能留一個。」她的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度。讓海棠听了十分的害怕。
若是使些小計謀小手段,自己還是可以的,比如她只用了一個小手段,就成功的爬上了秦從文的床,但如果要真刀真槍的跟方婉茹斗,她的功力還不夠。
「夫人的意思是……」海棠雖然忌憚方婉茹。但卻不想一輩子只做一個通房丫頭,不然她也不會爬上秦從文的床了。
方婉茹漫不經心的道︰「你是我房里的人,我當然願意留下你。除了那李氏。」
海棠只覺得心都要跳了出來,她的手緊緊的抓著衣角,靜靜的听著方婉茹說話。
「那李氏雖然有些姿色,但畢竟比不得你,她做下那等惡事。即使是看在三少爺的面子上,我也容不得她。老爺糊涂,我卻不糊涂。」方婉茹眼中精光一逝,又道︰「她靠什麼得寵的?還不是會幾招魅惑老爺的本事?」
海棠連連稱是,低頭看了兩眼那放在一旁的圖。♀
「你身段不錯,要是學會了上面那些,侍候好了老爺,我便作主讓老爺抬了你做姨娘,從今今後你便是正經的主子了。」
鄭媽媽連忙道︰「還不謝過夫人的大恩,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說到底還是夫人器重你。」
海棠明白,方婉茹想讓自己與那李氏分庭抗禮,得用自己打擊李氏。
她也不是個傻的,怎麼會平白讓人當了槍使呢!
「奴婢如今,已經不敢有非分之想了,那李氏有孕在身,又有三少爺做靠山,奴婢……」她雖然把話說一半,留一半,倒也把意思說了個清清楚楚。
這小蹄子竟敢跟自己討價還價?
方婉茹在心里冷哼一聲,才道︰「三少爺已經交給齊氏撫養了,她肚子里的那個,也活不了多久。」
海棠听得激靈一下,猛然想起李氏被囚期間失掉的那個孩子,恐怕也是出自方婉茹的手筆。
「那奴婢,奴婢怕。」海棠還是不松口。
方婉茹的嘴角抽了抽,才道︰「如果你能踹掉李氏,我不但抬你做姨娘,還讓人停了你的避子湯藥,你的地位,等同于馮氏。」
海棠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光亮,她連忙跪了下去,「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成全。」
鄭媽媽微微的搖了搖頭,連忙上前扶起她︰「好姑娘快快起來,你到底是從夫人房里出去的,她怎麼可能不疼你,惟今之計你要盡快學好那圖冊上的東西,踩掉李氏才行。」
海棠連忙點頭答應,慢慢站起身來。
方婉茹讓自己去踩掉李氏,無非是不想落人口實,想必只有除去了李氏月復中的孩子,她才敢大張旗鼓的對付李氏,在那之前自己一定要把李氏的寵愛奪過來,只有這樣,一切才能順理成章。
海棠並不笨,因此很明白就想通了這里面的關鍵。
方婉茹見海棠明白了自己意圖,才揮揮手讓她退下,海棠抱著那本讓人臉紅心跳的畫冊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待人走得遠了,鄭媽媽才道︰「海棠還真是笨,痴心妄想也得有個度,奴婢看,她未必能斗得過李氏。」
屋里靜得怕人,方婉茹眼中的陰霾更盛,半天才道︰「兩敗俱傷也是好的。」
沒過幾天秦府里又有好戲上演,不外乎李氏因為要養胎一直待在園子里,而海棠偏偏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招數,竟讓秦從文將李氏和她月復中的孩子拋之腦後,日日留海棠伺候。
海棠因為學了閨房之術,更得秦從文的喜愛,大概是侍候的好,常引得秦從文對她「心肝」「心肝」的叫,海棠春風正得意,沒多久就被抬成了姨娘,除了還沒懷孕以外,她樣樣都不輸給李氏,甚至有隱隱壓過李氏的勁頭。
秦黛心沒心思理會秦府里女人們的事兒,她的心思都撲在那件大事上。
麻五傳來消息,鐵未陽不日將到台州,關于那個老嫗的下落,卻是沒有半點消息。
秦黛心有點失落,很快又振作起來,也許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那個老嫗也許根本與當年的事無關,她年紀本來就大,二十多年過去了,也許死了也不一定。
算了。
與此同時,雪晴也帶回了地字級探子營打探到的消息,這個消息讓秦黛心大吃一驚。
原來那個公孫泰興與蘇氏果然是有舊的,兩人竟然曾經有過婚約!而且還是指月復為婚!如果不是蘇家落沒了,公孫家又見利忘義的退了婚,改娶了秦鳳歌,只怕這會兒蘇氏就是名府夫人了。
原來兩人之間還有這麼一段,難怪秦鳳歌總是纏著蘇氏不放,以秦鳳歌的性格,只怕是恨蘇氏入骨吧?
不過是有過婚約而已,用得著這麼趕盡殺絕嗎?
秦黛心垂下眼瞼,暗暗思忖了一番,蘇氏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依她的性子肯定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看來問題是出在公孫泰興身上,秦鳳歌這樣對蘇氏,會不會是因為公孫泰興對蘇氏念念不忘呢?
秦黛心搖了搖頭,她還真想不出來。
時間已經悄悄來到五月,徐大川的婚禮自己已經錯過了,還好她讓人送了賀禮去,也算是彌補了自己失約之憾。
午後的陽光斑駁刺眼,照得門前的底缸里的水波光粼粼的,連平時歡蹦亂跳的魚兒都蔫了不少。秦黛心坐在院子里的回廊下,翻動著手邊擺著的一本閑書,她的視線雖然停在上頭,可心思卻想著別的事。
突然,遠處空中閃過一個白色的影子,緊接著一只小巧的白鴿從高處俯沖而下,收翅停在秦黛心的肩膀上,秦黛心輕輕的撫了撫那白鴿的翅膀,緊接著從它的腳上取下了一只小巧的竹筒,打開木塞,從里面拿出一張卷曲的紙條來。
秦黛心松開鴿子,小心翼翼的打開那張紙,上面寫著兩行小字,是慕容景的筆跡︰
禍害未除,安好勿念。
她微微一笑,把細小的紙片卷成團,轉身進了屋里,拿了銅盆,火折子,把丁點大的紙片點燃,順便扔進去幾張沒用過的宣紙,看著它們一起燃為灰燼。
謹慎些,總沒錯。
簾子後頭傳來了雪晴低低的聲音,「主子,桂花胡同來人了。」
秦黛心精神一振,想必是鐵未陽到了。
「說什麼了?」
「賣胭脂的大嫂子說,從京城新進了一批上等的好貨色,讓您過去瞧瞧。」
秦黛心抿嘴一樂,大哥被說成是胭脂了,她瞧了一眼銅盆,見里面除了紙灰再無其它後,才撢了撢衣裳上的飛灰,道︰「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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