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氏,說得自然是方婉茹。
方婉茹尋死了?
秦黛心有些不信,她那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去死,她不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不把自己和蘇氏都踩在腳下,她怎麼甘心去死?
「怎麼回事?」
玲子便娓娓的講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兒。
原來方婉茹從秦怡心那里得知道了秦從文要為蘇氏正句的事兒,她听了這個消息,自然怒火中燒,眼看著蘇氏就要成為秦家的女主人了,而她,卻成了無家可歸的下堂婦。
方婉茹恨得不行,她想到了死。
她覺得她死了,秦從文也許會看在他們多年夫妻情分的份兒上歇了扶正蘇氏的心思,她覺得就算秦從文要扶正蘇氏,可秦怡心應該不會同意,蘇氏間接害死了她的母親啊,她怎麼可能不為自己報仇?秦怡心是知府夫人,她要地位有地位,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只要拿出姑爺的名頭用一下,誰還不賣她幾分面子?只要女兒肯為自己出頭,蘇氏就一定當不成秦夫人。
方婉茹一心想要拖垮蘇氏,連死也不怕了。
秦黛心听到這里,暗想方家的姑娘還真是奇怪,方碧蓮,方碧影姐妹倆明爭暗斗,相互利用提防對方過了一輩子,她們害了別人的同時也害了自己,那種變態的愛分明是強烈的佔有欲!方婉茹的招術雖然沒有她們那麼激烈,但也相去不遠,竟然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後來我們的人發現了方氏要自殺,便自主作張的救了她,還請小姐不要怪罪。」
玲子總算說完了事情的始末。
「做得好,我怎麼會怪你們呢!」方婉茹若是真的死了,秦怡心一定會出來替她討個說法的。雖然蘇氏成為秦家女主人的結果不會改變,但其中過程肯定也會費一番周折,方婉茹如今沒死成,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兒。
玲子見秦黛心高興,她也高興,連忙道︰「小姐,這樣天大的好事兒,該去告訴姨娘一聲才是。」
秦從文一回來,只怕全府上下就知道了,哪里還用特意告訴。
果然。沒過多久秦從文便回來了,他連身衣裳也沒換,不步履匆匆的去了蘇氏那兒。
芳俏見了秦從文。連忙行禮掀簾子把人讓了進來,「女乃女乃,是老爺過來了。」
蘇氏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肚兜,連忙上前施了一禮,淡淡的道︰「老爺怎麼過來了?」
秦從文顧不得許多。連忙扶了蘇氏一把,二人雙雙坐到炕上去了。
蘇氏聞到秦從文滿身的酒氣味兒,下意識的就皺了皺眉頭……
秦從文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上氣味不太好,他連忙對芳俏道︰「你們女乃女乃素來愛干淨,我這個樣子也難怪她不待見我,你去前院給我取身衣裳來。再打些水來給我用。」
芳俏見秦從文一臉的喜色,又想起前兩天府里盛傳的風言風語來,心里當下一驚。緊接著便是一陣狂喜,她急忙道︰「倒也不用那般麻煩,過年的時候女乃女乃給老爺做了兩身的新衣,料子倒也不厚,奴婢去取來給老爺換上吧?」
秦從文點了點頭。看向蘇氏的目光復雜起來,過年的時候還給自己做了衣裳?那時她身子正重。怎麼還做這樣的活計?
秦從文想起了方婉茹。
她怕是有十多年沒動過針線了,這麼多年了別說是衣裳,就是荷包也沒給自己繡過一個。
秦從文心里五味陳雜,十分的不好受,這麼多年來,自己虧欠蘭兒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有小丫頭端了上好的茶來,又用五彩鳥獸盞裝了好幾樣的果子,蜜餞來,一一擺在炕桌上。
芳俏親自捧了一件繭綢的鴉青色雪花紋松口長袍來。
她請示秦從文道︰「老爺看這件事好。」
秦從文哪會說不好,連忙道︰「就這件吧!」
小丫頭端進來一個無紋的亮面銅盆,里面裝著大半盆的溫水,她把銅盆放在紅漆的洗漱架子上,等著秦從文的指示。
「你們都退下吧!」
芳俏知道秦從文有話要說,連忙揮手讓小丫頭們退了下去,她自己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在廊下喜滋滋的站著,听侯差遣。
姨娘的好日子要來了呢!
屋內單獨相處的二人多少有些尷尬。
蘇氏那幅不冷不淡的樣子,讓人看了著實生氣。且問這府里哪個女人是這樣涼冰冰對待自己的丈夫的?
只有她敢,只有她肯。
秦從文想起了蘇氏過去二十多年的日子,輕聲嘆了口氣,罷了。
他走到洗漱架前,自己把汗巾浸在水里,微微的擰了這下,開始擦臉擦手,簡單擦拭了一遍後,才解了自己身上的絳色祥雲紋玉扣腰帶,笨手笨腳的月兌起身裳來。
蘇氏嘆了口氣,上前去幫他。
到底是兩夫妻,自己為他前後生了四個孩子,即便是有氣,又能怎麼樣?如今女兒越變越好,兩個幼子又活潑可愛,大兒子失而復得,女乃娘呢?身子恢復了七七八八,也沒有什麼大礙了,還鬧什麼呢!
蘇氏從來就不是個愛計較,愛記仇的人,她這個人一向善良,否則也就不會輕而易舉的原諒蘇仲達夫妻倆了,她與秦從文做了二十多年夫妻,最是了解他的心性的,這人耳根子軟,做事兒沒有什麼主見,雖然有些見利忘義,但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好的,以前他是做了不少的錯事,但挺大一部分都是愛了方氏和方婉茹的挑唆,他雖然讓自己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某些時候也頗為袒護,在幾個妾室中,自己可以算得上是最受寵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
夫妻情分到此,便是愛少怨多,卻談不上恨。
她是認命了。
秦從文見蘇氏肯幫自己更衣,知道她這是消氣了。當下喜得轉身握住她的手,「蘭兒,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他這人一向這樣,從不輕易服軟,大概是受了方氏的影響,即便是明知道自己做錯了,也絕不會開口承認的,最多像現在這樣,表現出幾分的親昵和喜愛,好像是他大度的不計前嫌一樣。
「什麼事?」蘇氏對他口中的喜事不太上心。卻也沒惱他,任她抓著自己的手不放。
秦從文道︰「我把你的名字寫在族譜上了。」
蘇氏驀的睜大眼楮,帶著幾分不確定的問。「你說什麼?」
秦從文得意道︰「我就猜你會高興,我把你的名字寫在族譜上了!」
確切的說他打通了一切關節,又疏通了族里的族長和幾位比較有地位的叔公,讓他們把方婉茹的名字勾了去,重新寫上了蘇氏的名字。
在大雍。妻子的名字是可以上家譜的,而妾室則不行。從宗法上講,妻子從出嫁的那一天起,便是夫家的一份子了,可以入家譜,死後可以享受後代香火祭祀。生育子嗣的妻子還可以在死後入住夫家的祖墳,甚至與大夫同穴長眠!
蘇氏以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榮幸」的一天。她一直以為,那原本屬于她的位置,一輩子不可能屬于她,此時听到這個消息,蘇氏自然驚喜萬分。
女人依附丈夫而活。她原本已經認命了,沒想到……
秦從文看著蘇氏淚盈于睫的樣子。當真從心里往外滲出幾分心疼來,「蘭兒,你如今是我府里的當家主母了,是我的妻了,光明正大的妻。」
蘇氏有一刻的恍惚,好像二十多年前,他也這麼溫柔的看著自己,輕聲說︰「蘭兒,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我會娶你做我的妻!」
差不多的兩句話,相隔二十幾年,恍如隔世!
蘇氏經歷過了最初的歡喜,感動,如今再細細口味一番,覺得嘴里心里就只剩下苦澀了。
二人離得這樣近,秦從文怎麼會看不出蘇氏的情緒變化呢!
「蘭兒,你怎麼了?不高興?」秦從文覺得自己的熱情一下子就被掏空了,自己都這樣掏心掏肺的對她了,她怎麼還不知足?
蘇氏心里暗暗苦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秦從文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性子當真是隨是隨地的就冒出來。
「怎麼會呢!我不過是高興的暈了頭,不知道怎麼表示罷了。」蘇氏不想在這件小事情上面多費口舌,卻不想秦從文還不依不饒起來。
「是嗎?我可沒看出來,我怎麼瞧著你倒像是看不上這位置似的?」
蘇氏只覺得心里剛剛熱乎起來的勁迅速消退了,她不想再惹事非,只道︰「不過是想起了未陽,心里有些感慨罷了。」
秦從文這才信了,悄聲道︰「我也想他,十二是個好日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來,我想讓他入宗祠祭拜祖先,也好把兩個小的的名字也寫上去。」
蘇氏皺眉道︰「這名字的事兒……」
秦從文也道︰「按理說該改回來才是,就不知道他樂意不樂意。」
蘇氏也道︰「如果要改,老爺可想好了要改成什麼?」
名字確實是個頭疼的事兒,未陽本來就是她隨口一提的小名,作不得數的。秦家這一代的男丁都是取「子」字為中間字的,秦家的三個男丁分別是秦子誠,秦子信,秦子義,到了鐵未陽這兒,該怎麼改?
「這個我一時還想不出,不過老五老六的名字我倒是想好了。」自從知道還有鐵未陽這麼個大兒子在以後,秦從文就自動把家里男丁的順序順延了一下。
雙生子成了秦府的五少爺,六少爺。
「老五就叫秦子禮,老六就叫秦子孝,你看可好?」
蘇氏淡淡道︰「好听又有好寓意,就听老爺的!」
秦從文瞬間高興了起來,「我覺得也不錯。」
就在這時,門外的芳俏突然道︰「大小姐。」
ps︰
有的時候會想不起來之前說的和現在說的是否一致,恕恕知道這樣很不負責任,可家有小寶,實在不能一一查證,有瑕疵的地方還請大家包容一下吧!文有點長了,難免會混亂些,希望大家理解!恕恕盡量做到前後一致,大家要是發現了有出處的地方就指出來,恕恕好改一下。拜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