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靖木的身世,倒也是一段血淚史,他是瓦那人,可血統不正,草原人笑話他娘是大雍人,叫他「小雜種」,他自幼在嘲笑和欺辱中長大,飽嘗人世間的辛酸和冷暖。他忍辱負重,機緣巧合下拜了一個師傅,有所成後回到草原上,開始了瘋狂的報復,他要那些人後悔,他要讓他們知道,他並不是他們所說的那個小雜種,他不是低賤任人可欺的雜碎!
瓦那人都知道了靖木,人人談他色變,沒有人再敢隨意折辱他,但,靖木沒有感受到榮耀,他感受到了拜排斥和孤獨。
瓦那人,沒人認同他。
靖木覺得被拋棄了。
就在這時,莊安王找到了他,委以重任,他感受到了被人重視的快樂,這是他一生從沒有感受到的溫暖。
當然,他自然不會跟秦黛心細說這些,可秦黛心卻從他的眼楮里讀到了什麼。
「靖木,你難道不知道慶安王和齊寶嬋都是在利用你嗎?你難道不羨慕自由自在的生活嗎?」
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啊,他也向往,他不止一次的跟寶嬋說過,放棄眼前這一切,隱居去過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她不樂意,她向往權力,向往金錢……
現在她死了,自己的這個念頭也隨風飄散了……
「拜你所賜,我現在已經不向往自由了,我只想殺了你,替寶嬋報仇。」靖木是個頗為偏執的人,也正是這份偏執,他才會有非同常人的際遇,換了別人,只怕早就受不了那些非人的折磨,找個沒人的地方撞死了。
「好,你要殺我,只管來便是了。咱們各憑本事說話,放開無辜的人。」
靖木嗤笑一聲,「我沒那麼傻,我傷的那麼重,若不留著她。只怕就死在你手里了。」
秦黛心嘆了一聲。問道︰「你想怎麼樣?」
靖木轉了一下頭,隨後幽幽的道︰「你從這兒跳下去怎麼樣?此處深不見底,你若是跳了。不管生死,咱們的帳就此一比勾銷如何?」
秦黛心突然就笑了,笑的那麼癲狂,那麼的不屑。好像在她眼里,此時的靖木就像一個笑柄,說了這世界上最最荒唐的話。
她的笑,讓靖木憤怒,讓他想起了自己以往的那些經歷,讓他想起了草原上的那些恥笑。
「你笑什麼?」他很激動。沒有絲毫的沉穩。
秦黛心這一刻覺得靖木次次都輸是有原因的,他功夫雖然好,可是太偏執,腦子也不大好使,再加上被仇恨蒙蔽了眼楮,所以就看不透事情的本質。
「我笑你太天真。太傻。」秦黛心慢慢的模出飛刀,嘲諷的盯著靖木看。
靖木警惕的盯著秦黛心看,好像特別忌憚她手里的飛刀。
「說好听點,她不過是我身邊的一個護衛,說得難听一些。她就是一個奴婢。奴婢天生賤命,就是死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秦黛心一邊說著毫不在意的話迷惑靖木,一邊拿著飛刀不住的擺弄,她牛哄哄的道︰「用不用我現在就替你殺了她?也省得你自己動手了不是?」
泛著光的飛刀反復在秦黛心的手里掂來掂去。
靖木眼中的防備並沒有退去,她能為了自己懷里的人一路追到山上來,就證明此人在她心中地位不低,絕不會像她說得那樣毫不在乎。
「別廢話,識相的你就跳下去,不然我就殺了她。」靖木暗暗在臂膀上用了力,隨著他手臂的收緊,雪晴的呼吸也開始不順暢起來,原本來暈著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窒息的刺激,竟然微微轉醒了過來。
「咳,咳……」可惜醒來時面對的情況不太好,不然秦黛心還真想歡呼兩聲,畢竟人醒了就是好事,也有個幫手不是。
雪晴茫然了一會兒,也發現了自己處境,她不慌不忙的靜靜等待著,沒有一丁點的驚慌失措。
「我跳下去?真是可笑,我即使是死了,只怕你也不會放過她。」秦黛心揚了揚手上的飛刀,問雪晴,「你可害怕。」
雪晴一句話也不說,只搖了搖頭,且面帶微笑。
秦黛心道︰「好,你且放心去吧,我定會為你報仇的。」話音一落,手里的飛刀就轉著花的飛了出去,目標直奔雪晴的腦門兒。
就在飛刀就出去那一刻,秦黛心就動了,而靖木似乎不太敢相信秦黛心會親手了結自己人的性命,因此一直盯著那飛刀看,也不知道怎麼的,手臂就不自覺的松了松。
雪晴趁機偏了頭,身子愣是從靖木的鐵臂里掙出來一半,秦黛心飛飛刀的手法刁鑽,那看似沒什麼準頭的飛刀竟一下子扎到了靖木的胸膛上。
雪晴比靖木足足矮了一個頭,因此打在她額頭上的飛刀被她躲了過去之後,自然是要扎在靖木的胸口上的。
靖木只覺得胸口一痛,這傷雖不致命,卻也讓他的處境更艱難了起來,他一面後悔自己大意,一面又恨秦三小姐狡詐,暴怒之下,他一掌拍在雪晴的背上,把人震飛了出去,全然望了秦黛心已經到了自己的近前。
雪晴吐血滾到一旁,人又暈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秦黛心手中握著從腰間拿出來的峨眉刺,一手迅速抓住靖木的肩膀,重重的用著力,另一只手則快速的把峨眉刺向靖木的喉間刺去,她幾乎發動了全身的力量,毫無保留的化成一招一式朝著靖木攻了過去。
雪晴若有個好歹,她要這人千刀萬剮償命。
靖木大驚失色,連忙想要掙月兌開秦黛心的鉗制,可是他受了傷,速度和反應都差了一層,而高手對決中,這差了的一層往往會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敗。
秦黛心的速度太快,靖木眼見著那鋒利的武器帶著寒光刺向自己的咽喉,他再也顧不得許多,身子別無選擇的往後倒去。
他的身後是萬丈深淵。
靖木勉強躲過了秦黛心的利刃,勉強站直了身子,哪知道還沒站穩,就覺得沒有受傷的左手虎口處傳過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秦黛心掰了他的大拇指,抬起一腳來踢向靖木,這一腳若是踢中了,靖木哪兒還有不掉下去的道理。
靖木也不是傻子,哪里會一動不動的站著任憑秦黛心踢他,他借著巧勁把手指從秦黛心的手里掙月兌出來,隨後身子奇異的一扭,整個人不但躲過了秦黛心的攻擊,還從懸崖邊上跳了回來。秦黛心不甘示弱,三步兩步的追了上去,二人也不顧身在懸崖峭壁旁,就又纏斗在了一起。
秦黛心的峨眉刺小巧靈便,招式新奇多變,靖木應付起來頗有些吃力,左手拿劍對他來說本就有些牽強,再加上身上受了傷,原本比秦黛心的功夫高出一大截來的靖木,漸漸竟然有了要落敗的趨勢,幾次被秦黛心逼到懸崖的邊上,腳下踩著半塊山石,腳後跟都是踏空的,他只有咬牙把所有的力氣都用腳尖上,才能勉強上來,腳下的細小石粒卻被拋入深淵中……
靖木有了危機感,覺得眼前形勢對自己來說十分不利,若是自己死了,秦三小姐還活著,那可怎麼得了,他沒能替齊寶嬋報了仇,如何有臉下去見她?
這想法像黑暗中的一束光亮,讓靖木茅塞頓開。
他不怕死,他的目的是報仇,如果不能手刃仇人,那麼為什麼不同歸于盡呢?
靖木咧開嘴大笑了起來,眼楮里突然多了些讓人看不懂的神彩。他的招式突然有了轉變,不再一味的躲避,反而迎著秦黛心的峨眉刺撞了上去。
尖銳的刺尖猛的刺進血肉里,靖木微皺眉頭,悶哼一聲。
秦黛心一愣,這人不是找死嗎?
緊接著靖木的舉動更讓她費解,那人竟然咬著牙又向前走了兩小步,讓峨眉刺深深的沒入了他的血肉中,只留下自己手里握著的那一小截。
他這是要干什麼?
秦黛心來不及細想,本能的想要抽出峨眉刺來,結果靖木竟然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拽著她往後退了起來。
他身後那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如同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野獸,好像準備隨時吞噬掉自己這副血肉之驅。
秦黛心的腦海中猛然閃過後世里那些自殺式攻擊的方法來,靖木這是要跟她同歸于盡呢!她發覺得太晚了,早知道是這樣,方才就該松手舍了手里的兵器才是。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秦黛心要做的就是不能讓靖木得逞,她必須掙月兌開他。
秦黛心一面暗暗在下盤上面用力,讓自己的雙腳如同吸盤一樣緊緊的踩在地面上,一面用另一只手按住靖木胸口上的飛刀,並且轉動它,希望疼痛能阻止靖木的瘋狂舉動。
靖木是個很瘋狂的人,而且力大無窮,當他拋開了生死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誰能阻止得了他?
秦黛心只覺得靖木雙目暴紅,額頭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跳動著,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流淌下來,他的手始終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峨眉刺似乎又向他的血肉中深入了一些,自己正被他拖著向懸崖的方向緩緩靠近,鞋底與地面正劇烈的摩擦著,她甚至隱隱的感覺到了一陣火辣辣的灼痛感。
靖木像一條有了靈智的世蟒,緊緊的纏著她,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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