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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曲第一次覺得魏君灝那麼孤單,他握著她的手腕,眼里的情緒一覽無遺。她剛想反握他的手,不料他卻先放了開來。
「魏君灝……」王曲輕輕喚他的名,剛想要開口讓他一起去,怎知他卻一改臉色,笑著對章螭吻道︰「如此這般,看來啊曲要麻煩章叔叔照顧了。」
「當然!」章螭吻自信回答,「我自己外甥女自然是會照顧得妥帖。」
魏君灝微笑著點頭,此刻的他看起來精神無比,哪里有半分落寞?王曲甚至懷疑自己剛才是否看錯。
「天色不早,我送送你們。」魏君灝說著真就非常客氣地送客。
王曲實在有些不解,到門口的時候魏君灝卻又抱著她笑言舍不得她,更膩歪著說要一個吻。
有長輩在場,王曲完全覺得自己要崩潰。
章螭吻笑著說在外頭等小兩口道別,他一走,魏君灝真就吻了上來。
一個瘋狂的吻,幾乎用盡了王曲所有的力氣。待一切結束,魏君灝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樣東西。一個手機。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王曲還有點不相信,畢竟他們到a市後幾乎都沒分開過,況且她對章家人一點也不熟悉。
「照顧好自己。」魏君灝說完不顧王曲的意願就將她往門外送。
章螭吻一直靜立等候,他身邊的那些人也恭敬地站在一旁。
見到王曲出來,章螭吻立馬上前。
王曲看著魏君灝,她心里突然有點明白他是別有用心。
「君灝,外賣的電話都貼在冰箱上,別忘了收衣服。」王曲冷不丁這樣一說,卻飽含濃濃的意味。
魏君灝怔了一怔,隨即應了聲好。
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兩人之間顯然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無論是做家務還是一起游戲,彼此都在慢慢磨合。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吵過架,偶爾的意見不合,他都是妥協的那一方。王曲唯一妥協的一方面是在吃上,魏君灝恢復味覺之後嘴巴很刁鑽。
王曲坐在車上開始倒帶與魏君灝之間發生的點滴,莫名的就覺得好似永別一般讓人傷感。
「在交往?」
章螭吻突然發言,讓靜謐的車廂內顯得突兀無比。王曲坐在章螭吻的一旁,車廂空間寬敞,她點點頭,臉上一抹紅暈。
「好。」章螭吻道,「我知道事與願違,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從前我阻止小茜,讓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她。」
章螭吻說著又是悲傷,他看著王曲,「如今我不會阻止任何人,希望你開心。」
王曲以為這是最好的結果,怎知章螭吻又道︰「只怕近段時間,你們無法見面。」
「為什麼?」
章螭吻暗了暗神色,「魏君灝做事從來都有遠見,此番亦是他刻意的安排。他如若要隱瞞你的身份,哪怕天涯海角我都找不到你。」
王曲不懂。
章螭吻︰「情況特殊,否則他不會出這一步。所以,他或許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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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並不如想象中的豪華。
這里不是章家祖宅,而是章螭吻的家。屋子外幾乎被水杉隱秘,走近了才知道別有洞天。
王曲免不了要贊嘆這里的水杉的,縱使滿腦子是魏君瀚所謂的麻煩,但見到如此壯觀的水杉,真就如詩畫一般。
「喜歡?」章螭吻問。
王曲淡淡地應了一聲,是喜歡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進去吧。」章螭吻在前帶路。他沒有說,這些水杉里有一半是章子茜種的。章子茜獨愛水杉,這里的水杉幾乎是和她一起長大,最老的那顆都長了半個多世紀。
透著水杉看這個宅子還以為很小,其實里頭精致無比。猶如一個園林一般,這里被布置得像是一個人間仙境。
宅子的佔地面積不是很大,純中式的建築,仿佛一下子將人帶入遙遠的年代里。
王曲剛一進屋就有人上來迎接,這個人就是章陽的母親,章螭吻的妻子連淡荷。王曲連忙叫了一聲阿姨好,被章螭吻教導著才改口叫了一聲舅媽。連淡荷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一臉的暖意,大概是管家佣人之類的吧,接過了章螭吻遞上來的衣服也沒多說話。
「好孩子。」連淡荷拉過王曲的手,一臉的慈愛。
王曲眼前的舅媽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年輕時的美貌。眼下終于知道章陽為什麼長得那樣好了,全都秉承了他母親。
章螭吻和連淡荷膝下就只有章陽一個孩子,如今章陽長大住在外頭,豪華的宅子里怎麼都有些冷清。連淡荷的身子一直不怎麼好,所以章陽也常常會回家。但章陽回來的時候大多都會帶上周笑容,往往那個時候的宅子里里外外都會熱鬧無比。與這股熱鬧形成的反差就是冷清,尤其連淡荷的性子冷,就更加顯得寂寥。
「不早了,先休息吧。」連淡荷對王曲說,轉而又對章螭吻道︰「清粥溫好在桌上,你先去吃吧。」
章螭吻模了模肚子說好,並將王曲交給了家里的女人照顧。細水長流的感情大概是像章螭吻和連淡荷這般,互相信任,互相照顧,互相磨合。
王曲的手被連淡荷牽著,七拐八彎來到一個房間。許是夜里的緣故,房間里的燈特別明亮。
「很早之前就布置了,听說你會來,所以這里都有打掃。」連淡荷說。
王曲細細看去,雖然處處透著中式的風格,但很好看。
「麻煩你了。」王曲說。
連淡荷忙搖頭說不麻煩︰「你的貼身換洗衣服都在櫃子里,君灝早一個月就讓人一一送來了。」說著帶王曲到房間里轉了一圈。
連淡荷應該是很熟識魏君灝的,說起他的名字時都好像有不一樣的情愫。王曲手里緊緊攥著魏君灝給她的那只手機,她捉模不透他的心思,早一個月?他到底盤算了多久?
房間很大,很精致,王曲習慣性用的東西都已經安排好。
「先休息吧。」連淡荷將這屋子大致介紹一番,見王曲還是一頭霧水,于是笑說自己太心急了。
王曲心里知道連淡荷是怕她住不慣,可是這里已經太好。
「舅媽……」王曲輕喚。
正想開口繼續的連淡荷連忙答應了一聲。
「這里很好,謝謝你。」王曲說。
點了點頭,連淡荷一臉的欣慰。
連淡荷走後王曲獨自一人坐在床上,伸手模了模那熟悉的床單,心里一陣酥麻。
王曲手上的戒指看起來那樣奪目,忍不住輕輕轉了轉,三百六十度都那樣完美。魏君灝,你今晚是想向我求婚嘛?
王曲等著手機那頭跟她聯系,可一直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無聊之際拿著手機隨意翻閱,這部手機里面沒有存一個號碼,播出欄里也沒有記錄,倒是有很多游戲。王曲隨意挑了一個游戲玩,竟覺得很有意思。
從敘利亞回來之後王曲就一直沒有用手機,那時候她的手機被王冠秋沒收,一切與外界交流的機會都阻斷。在魏宅的時候大概是怕她悶,所以有一部平板電腦給她。魏家的娛樂休閑室里所有的器械王曲都經手過,所以對電子產品的依賴感並不是太強。不過她更喜歡地是讀書。
一整天的忙碌,王曲著實是有些累了,想起今晚在車上的瘋狂,她還有些余悸。于是去房間里附屬的浴室里洗了個澡,怎知在浴室里見到了那瓶熟悉的沐浴露。是當時兩個人逛超市的時候魏君灝隨手放在購物車里的那瓶,亦是王曲喜歡的那種味道。
出了浴室之後王曲迫不及待地拿起那部手機,奈何手機里沒有一條消息提示。可是,她不知道他的手機號碼……
王曲憑著記憶背出王冠秋的號碼,于是嘗試性的撥出去,可惜提示音是對方已經關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是可以在這個時候聯系的,並且是透過這個人可以聯系到魏君灝的……拿著手機剛一發呆,手機卻突然唱起了歌。
王曲突突的滑過接听,然後拿起放在耳邊。大概有十幾秒,對方都靜謐不語,可她心里知道是誰。咳了咳,王曲開口︰「你不說話我就掛了……」
「……啊曲。」那頭熟悉的聲音立馬反應。
「嗯……」
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多,魏君灝在電話的那端。他坐在兩個人經常吃飯的餐桌旁邊,想起王曲為他煮面的場景。
餐廳里並沒有點燈,只有客廳的燈光微微灑進來。魏君灝就這樣一個人坐在黑暗里。
屋子外頭站著一群魏君灝的手下,他們黑衣黑褲,一臉淡漠。與他們形成對比的就是魏君瀚臉上的溫柔。
魏君灝接電話的時候習慣性戴著耳機,一來更清楚听到別人的語氣,二來可以分心去做別的事情。眼下他戴著耳機坐在椅子上靜靜的听著王曲的氣息,一只手輕撫那枚王曲親手為他戴上的戒指。
魏君灝輕輕地對王曲說︰「我會去日本處理一些事情。」他不再說下去。
王曲點點頭,她大概是忘了自己這個動作不能讓對方感知。她一只手握著電話,一只手咬在嘴里,整個人盤坐在床上。
這或許是魏君灝生平第一次覺得力不從心,他沒有听到回應,腦海里第一判斷是她舍不得他。這種感覺很好,卻很不好。
魏君瀚對電話那頭的王曲說︰「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迷幻的魏宅。
王曲像往常一樣進屋,可眼楮總覺得睜不開,宅子里也比以往暗沉很多。從外頭進來的王曲在大廳里頭見到了面色沉重的文玉孔先生紅景易建馳邢頡等等等等的人。一臉疑問的王曲開玩笑似的重重拍了一下文玉的肩膀問干嘛哭喪著臉?
文玉迷離地說,二哥死了。
王曲怔了怔,下意識問是怎麼死的?
文玉說是被惡人用手槍擊中。
只覺得一切太過突然,難以置信。王曲問魏君灝的尸體在哪?文玉指了指樓上。
王曲沖開人群,腳步是輕飄的,甚至連走路都沒有知覺。眼淚是怎麼流下來的已經忘記,嗓子里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魏君灝的房間,混亂不堪。
被子里隆起的部分安靜地躺著。
王曲一步一步靠近,手指輕撫那灰色的被。不敢拉開。
文玉等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房里,他們齊齊望著王曲。
文玉眼里有憤怒,他看著王曲,咬牙切齒道︰「都是你這個女人!」
孔先生亦是如此,「你為什麼要留在他身邊?」
易建馳︰「一命換一命。」
紅景︰「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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