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縣大亂,殺聲震天,可周圍的州府郡縣都好像成了聾子般置若罔聞,直到天亮時分,才有一支風塵僕僕的官軍前來救援。
蘇章頌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淌汗了,連夜的急行軍幾乎整垮了他的身子,所帶的五百余官兵也都疲憊不堪,到達陵縣城下時個個都快累了趴下,以這支官軍如此的狀態,真不知他們是來剿匪的,而是送死的。
蘇章頌是信安縣的縣令,而信安縣和陵縣卻相隔甚遠,中間隔著好幾座縣府,本來是輪不到他來救援的,可是在听說陵縣賊匪暴動,附近州府全都無動于衷之後,他卻不得不勞師趕來,因為陵縣里住著他的一房遠親,並且極為不幸的是,三天前他的老母親正巧前往探望這門親戚,此時定然受困于陵縣之中。
百善孝為先!蘇章頌是遠近聞名的孝子,讓他如何能不來?
在短暫的停歇過後,蘇章頌遙望著上空黑煙繚繞的陵縣,一臉肅然的拔出腰間的佩劍,指揮著身後的士卒們高聲道︰「將士們!攻進陵縣,剿滅賊匪,救陵縣的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殺!」
兩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
救母心切的蘇章頌率先沖進了陵縣,本以為會面臨一場慘烈的廝殺,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愣在了原地,手中還保持著高舉佩劍的動作,看的讓人感到十分的滑稽。
不僅是蘇章頌,那些涌進城內的官兵全都停下了腳步,不少人連兵刃都收了起來,因為他們的眼前根本就沒有賊匪的影子,看到的只是一些用驚惶目光看著他們的普通百姓。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陵縣暴亂的消息是假的?
蘇章頌一頭的霧水,只見他的部下領來了一個穿著破舊棉衣的老頭,蘇章頌見老頭一臉驚恐的望著他,極力的平復了下心情後,和顏悅色的問道︰「老人家,昨夜是不是有大量的賊匪在城中作亂?」
老頭緊張的點了點頭,隨即一臉悲憤的說道︰「那些殺千刀的賊人,俺那孫女才十四啊!他們都不放過,活活的給糟蹋死了。」
蘇章頌一听陵縣賊匪暴亂一事果然是真的,心中擔心自家老母親的安危,也顧不上安撫老人幾句,又問道︰「賊匪如今在何處,被城中守軍擊退了麼?」
「是林大人,是林大人救了大家啊!」老人感動無比的高呼道。
「是啊,多虧了林大人,不然誰知道那些賊匪還要造多少孽出來。」
「林大人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附近的百姓聞言紛紛湊了過來,無數贊美聲回蕩在人群之中,百姓們的臉上無不流露出感激之色,而他們嘴里的林大人自然就是林恆。
林恆在確定莫愁只是小傷後,心寬之余對于城內賊匪的憤怒卻絲毫不減,他和莫愁差點天人永隔,如不發泄一番,心頭的那一股悶氣根本無法消散。
于是,他留下于飛和十幾個精悍的漢子負責莫愁,蔣彪等人的安全後,帶著魯瑞山,孟虎一眾投誠的老爺山悍匪回到了陵縣的長街之上,對那些流竄的賊匪進行了血腥的鎮壓,沿路凡是遇見的正在胡作非為的賊匪,不管投降與否一律當場格殺。
賊匪中雖不乏凶悍之輩,但到底是一盤散沙,在林恆等人如雷霆般的席卷之下,幾乎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抗,無一不是一擊即潰。
短短的兩個時辰內,林恆手中的長刀不知飲下了多少的鮮血,砍下了多少的頭顱,魯瑞山和孟虎等一眾悍匪同樣如此,在林恆瘋狂殺戮的影響下,個個如冷血的屠夫般對所遇到的賊匪進行著無情的砍殺,一伙人加在一起斬首絕對不下三百余。
漸漸的,城內的賊匪意識到了不妙,他們沒能看到李德勝承諾的賞賜,等來的卻是死神的鐮刀。而陵縣也從任由他們蹂躪的少女,變成了隨時都能吞噬一切的洪水猛獸,再不離開,等待他們的無疑是地獄的深淵。
在第一縷陽光射向大地時,一夜腥風血雨的陵縣終于恢復了平靜,迫于林恆等人的瘋狂剿殺,賊匪們在見不到雇佣他們的李德勝的蹤影後,全都撤出了城內,返回了各自的山頭。
之後沒過多久,蘇章頌率領的信安縣官兵就趕到了。
了解到城內匪患已除,並派人前往親人的家中得知老母親安然無恙之後,蘇章頌總算可以長長的舒一口氣,不過此時在蘇章頌的心中卻有個疑問,陵縣百姓嘴里歌頌的林大人到底是誰?在他的印象中,陵縣的縣令好像不是姓林,而是姓陳才對。
蘇章頌在從百姓嘴里得知那位林大人此時的住處後,立刻在兩名親兵的陪同下前往陳縣令的府邸,同時讓官兵們安撫城內的百姓,以及負責治安,避免一些宵小之徒趁火打劫。
與此同時,一夜血戰的林恆並沒有歇下,而是一直陪在莫愁的床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楮目不轉楮的凝望著莫愁恢復了些血色的臉蛋,神情中滿是憐愛之色。
睡夢中莫愁的似乎做了個美夢,只見她嘴角一翹,勾勒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臉頰上還浮現出一抹紅暈,好似一個懷春的少女般,看的林恆忍不住的發出一聲輕微的笑聲。
林恆的笑聲似乎把莫愁給驚醒了,只見她緩緩的睜開惺忪的雙眼,當林恆含笑的臉孔映入眼簾時,莫愁心中突然一驚,失聲道︰「你怎麼在這里?」
「我為何不能在這?」林恆笑著扶起莫愁,在他的背後墊了一張軟靠,柔聲道︰「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們永遠不會分開了。」
「林郎……」感受到林恆手上的體溫,莫愁的眼中一下子迸發出絢麗的神采,緊緊抓住林恆的雙手道︰「我沒死,那麼你也一樣沒死。」
「傻丫頭,真當這里是陰曹地府啊!」林恆寵溺的點了下莫愁的鼻尖,佯怒道︰「以後不準再提什麼死不死的,當心本官家法伺候!」
「哦……」莫愁柔柔的答應了一聲,臉色欣喜中帶著絲絲羞意,林恆所說的家法二字讓他聯想翩翩,全身忍不住的燥熱起來。
林恆見莫愁柔弱的樣子,心中一軟,不過臉上繼續裝出生氣的樣子︰「從今天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讓你死你就不準死,要是再敢向之前那麼任意妄為……」說著,林恆的臉色變得無比的肅穆︰「如果哪一天,你為我而死,我保證下一刻我們就會在地府中相見。」
莫愁咀嚼著林恆霸道的話,眼中卻已是淚花朵朵,心中像是涂了層蜜般感到無比的幸福,把身子依偎在林恆的懷中,莫愁希望這一刻能是永恆。
「莫愁……」
林恆松開懷中的美人兒,將她的下巴緩緩的抬起,目光深邃的凝望著她的臉蛋,莫愁輕輕嗯了聲,一雙含春的眼眸已悄然閉上。
而就在四片唇兒即將觸踫在一起時,門外突然傳來于飛的通報聲︰「大人,信安縣縣令蘇大人求見。」
林恆無奈的看著縮回被窩,羞得把自己裹的像粽子似的莫愁,極為不爽的喊道︰「早不來晚不來,真他媽的會挑時候候……讓他先候著,本官過會兒再去見他。」
听見林恆極為不滿的回話,站在房門外的于飛莫名其妙的模了模腦門,暗念自己好像沒做錯什麼事吧!怎麼惹得林大人不高興似的。
听見于飛遠去的腳步,莫愁從被窩里鑽出了腦袋,嗔道︰「快出去啊!把蘇縣令晾在一邊多不好,對方可能是好心前來救援陵縣的。」
莫愁俏巧地白了林恆一眼,又道︰「在……在那個之前,不許再輕薄人家。」
「那個?那個是哪個啊?」林恆一臉的賊笑,把頭往莫愁那邊湊了湊︰「我的莫愁小心肝可是江湖兒女,難道也這麼看重繁文縟節麼?」
莫愁垂下頭,羞答答地道︰「壞人,就知道捉弄人家……人家現在已經恢復了女兒身,難道……難道就不該矜持一點,不然的話,可是要被別人說閑話的,到時候怕林郎也會不喜。」
林恆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其實在某些事上,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一點、大膽一點、奔放一點、熱情一點的。」
莫愁臉蛋有些發燙,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伸手推搡著林恆道︰「快出去了,別讓蘇縣令等的不耐煩了。」
林恆環住莫愁的縴腰,一只毛毛躁躁的大手輕輕撫上了她胸前玉兔,壞壞的笑道︰「過來親一個,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出這房門的。」
莫愁綴綴的瞪了林恆一眼,卻是抿了抿嘴,如小雞啄米般快速的在林恆的左臉上點了下,然後腳下一個發力,面紅耳赤的把林恆給踢下了床去。
「謀殺親夫啊!」一聲怪叫,林恆躲過莫愁丟過來的抱枕,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不過剛走到外面,林恆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股陰郁之色出現在了他的眉宇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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