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听到哨音的魯瑞山,于飛等人就先後進入到了中空的山縫之中,當他們來到林恆的身邊,望著眼前的一片肥沃的土地時,眼中無不流露出震驚,興奮之色。
林恆舉目四望,豪情勃發,用手一指︰「以後這里就是我們兄弟的地盤,以此為根本,將來何愁無飯可吃,無衣可穿,老子要做天下第一糧商!」
魯瑞山和于飛等人的眼楮都有些濕潤,他們過去都是盜匪,可再之前哪個不是普通的莊稼漢,要不是被逼的沒飯吃,又怎麼會落草為寇?這萬畝良田對于他們這些餓過肚子的人而言,無疑產生了極大的觸動。
就在眾人沉浸在無比的喜悅和對將來美好的憧憬中時,遠處突然傳來王鑫的喊聲︰「大家快點過來看,這里有些古怪。」
林恆聞聲立刻跑了過去,只見王鑫抬手指著一處岩壁,上面刻有精美復雜的圖案,另外中間處有一個圓形的凹槽,平整的切口絕非自然形成,定是人為打磨的。
「大人,這圓形的凹槽我感覺有點面熟,好像是神明五帝銅錢的紋路。」說著,王鑫從懷里舀出一個小盒,打開後里面放著一枚暗黃的古樸錢幣,舀出來與圓形凹槽的紋路一對照,果然是一模一樣。
所謂五帝銅幣即是為了紀念堯,舜,禹,秦皇,漢武五位杰出王者而鑄造的,堯,舜,禹,秦皇,漢武是最興盛的五個帝君,五帝錢得天、地、人三才之氣加上五帝之帝威,故傳說無敵銅幣有鎮宅、化煞,並兼具旺財功能。
只是無敵銅幣數量十分稀少,在三百多年前就基本消失在市面上,王鑫酷愛錢幣,收藏了無數朝廷的珍貴錢幣,可神明五帝銅錢也不過只有一枚而已。
「王鑫,你把銅幣嵌入凹槽之中。」林恆語氣有點急切的說道,他隱約覺得眼前這岩壁後面可能也是中空,而凹槽恐怕是某個機關的觸發處。
微微點了點頭,王鑫將神明五帝銅錢嵌進了凹槽之中,在等待了片刻之後,眾人只感覺腳下猛地一晃,岩壁上頓時出現了個洞口。
「真 個邪門,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于飛驚訝莫名的嘀咕道。
「進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林恆抽出長刀,精神最大化的集中起來,率先走進了洞口,于飛和魯瑞山一左一右的護在他的身側,其余人則跟在後面,全都緊握兵器,小心警惕的模索著兩旁的牆壁朝里走去。
屏住呼吸朝里走去,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林恆的腳下突然踩空了什麼,心中陡然一驚下只見通道的兩側猛的亮起了一盞盞的牆燈,當所有的牆燈依次全被點亮時,一間巨大的圓形石室出現在眾人身前。
抬眼看向石室,包括林恆在內的所有人繼發現了萬畝良田之後,再一次被深深的震撼住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耀眼奪目的金銀寶器,堆積的足有半人的高度。
而這個巨型石室只是個開始,還有五座較小的石室與之相連,說小可也寬達數百步,其中兩側的四間石室放著的分別是刀槍劍戟,鎧甲盾牌,強弩利箭,以及兵法書冊,而中間那件石室里卻放著一個棺木。
根據林恆的目測,這里的軍械最保守也可裝備二萬人左右的軍隊,而且還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而堆積如山的財寶足可確保一支十萬雄兵三個月以上的糧餉供應。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金銀財寶又是何人留下的?還有如此多的軍用物資,難道有人想要造反不成?剎那間,林恆的腦海幾乎被各種疑惑給填滿了。
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陣陣腳步聲,眾人回頭望去,神情中皆都流露出驚然之色,莫愁不知何時也跟了進來。
只不過她不是一個人進來的,而是連她在內共有九個人。
「莫愁,你……」林恆臉色極為難看的盯著莫愁,話到一半就看到于飛,魯瑞山等人紛紛無力的摔倒在地,除了身材最為粗壯的魯瑞山還勉強有點意識外,其他人很快便昏迷不醒。
而莫愁帶來的人則冷冷的注視著自己,其中站在她身旁的一個穿著黑色勁裝,腰間挎劍,年約四旬的中年女子臉上流露出一絲詫異,似乎有點好奇林恆為什麼沒有暈倒。
「你用了迷煙?」看著中年女子手中那根已經燃去半截的燻香,林恆神色凌厲,雙眼怒目而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弄暈我的屬下?」
中年女人沒有答話,只是冷笑。
林恆也沒有再去問莫愁,或者說他不忍心去問,也不願意去問,此刻已不需要什麼答案了。
石室里似乎無需牆燈照耀,兵刃散發出的刺眼寒光足以照亮一切,直到現在,林恆才看清除了莫愁和她身邊的那個女人外,其余的七個人,他們皆手持清風長劍,臨敵的招式同出一轍,顯然師出同門,不用試探對方的深淺,七人那渾然一體的氣勢就讓空氣為之凝結。
高手之間的武功對決,第一招往往是決定成敗的關鍵。以強凌弱大多先發制人,以雷霆之勢一舉摧毀對手;以弱擊強則多是後發制人,故露破綻誘敵強攻,伺機尋隙反擊;但當兩個同級別的高手相遇時,如何能從對方完美的防御中找出破綻才是第一個難題。
現在的林恆無疑處于絕對弱勢,別說對方九人,就算是莫愁一人他也未必是對手,只不過對面的人似乎不急于攻擊,只是那裝束相同的七人以扇形慢慢向自己壓來,當還差十步之距時,突然散開,把林恆緊緊的圍在中間。
林恆心頭盡是苦笑,以多欺少還如此謹慎小心,對方還真是看得起自己,七人看動作就知道是在結陣,且配合嫻熟,想找出破綻肯定難上加難。
「門主,您要對他干什麼?您不是說只要將他們驅離此地就行了麼?」莫愁似乎不曾想到會有刀兵相接的情況,一臉震驚的出聲道。
「莫兒,你應該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對于我殺門之人意義是多麼的重大,這個男人既然率先發現了這里,就絕不能活著!」中年女子冷冷的說道,殺意毫不掩飾的暴露在了臉上。
「怎麼會這樣,您答應過我會放過他的,您怎可以如此無信!」莫愁失魂落魄的倒退了數步,當再次抬起頭時,突然一臉驚駭的失聲道︰「七星劍陣!」
「殺!」
林恆周圍七人同時呼喝一聲,七把長劍在幽暗的石室之中猶如鬼魅,每一招皆是淒厲之極,每一式都是攝魂索命。而林恆卻是只守不攻,事實上他除了勉強招架外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
七星劍陣乃是華山派的絕學,而華山派乃是武林名門,除了與各門派切磋劍義,提升劍法境界外,一般不涉足世俗之事,也不知道那個中年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請來了華山派門人,而且極可能還是聞名江湖的華山七子。
如果只是和華山七子中的任何一人單打獨斗,林恆或許還有一戰之力。而此刻在七人密不透風的圍攻之下,林恆只要稍有行差踏錯,便免不了利劍加身。
感覺到體力漸漸的流逝,林恆清楚再找不出破敵的機會,他必將逃不過力竭而亡的下場,揮刀擋開刺向胸前的鋒刃,林恆眼中閃過一道狠色,無視左側近在咫尺的劍芒,扭動身體堪堪避開要害後,腳下陡然發力朝前躍去,長刀直直的刺向身前的一名華山門人。
「破!」電光火石之間,那名華山門人全力抵擋,卻還是讓一點寒星從自己僅有的一點縫隙中竄出,咽喉隨即被洞穿,在飛濺的血柱中仰面倒地。
少一人的七星劍陣瞬間破綻百出,林恆不顧左肩和後背的兩處鮮血淋灕的創傷,全身殺氣凜然,如受傷的獨狼般,發出攝人的怒吼。
這吼聲是遭摯愛之人背叛後的憤怒!也是心頭如刀割般痛惜的絕唱!
悄然間,刀光四射,石室間已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長刀舞動,林恆憔悴的臉上已煥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輝!他在享受破敵的快感,沉浸于身死之間的那份升華,這一刻,他揮出去的每一刀,都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心神俱震的華山門人又有一人死在林恆的刀下,剩余五人緊緊靠攏在一起,臉上盡是驚懼之色,他們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如同殺神一樣的青年,在剛才已經達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勝負之分似乎已被逆轉。
逼人的刀芒漸漸散去,林恆立在血雨之中,他右手的長刀仍平舉當胸,左手卻無力的垂在身旁,鮮血不停的順著他的手臂滑落。
傲然的身帶著一絲淒絕!亦艷絕!
看似強弩之末的龍斌,卻如炙熱的太陽般讓人不敢逼視,鋒利的眼神泛著絲絲寒光,那是王者俯視螻蟻一般的眼神,令人望而卻步,心生膜拜。
然而,當一聲好似空氣被撕裂的尖鳴響過,林恆突然踉蹌的退了數步。
等到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就見林恆抬頭怒視著如閃電般從他身側飛掠而過,在他腰上刺出一道口子的中年女子。
鮮血從傷口處不斷的涌出,氣血不斷流逝之下,林恆已難以支撐,強烈的疲憊和眩暈感涌上頭頂,幾乎讓他連站立都變得極為艱難。
然而,在幾道驚駭的目光下,林恆反手握刀狠狠的插入已經受傷不輕的左肩,劇烈的刺痛感讓他精神一振,雙眼中再一次爆發出懾人的精芒。
「莫兒倒是有幾分眼光,這男人算是個豪杰!」中年女子歸劍入鞘,神情中流露出絲絲欣賞之色,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放過林恆。
中年女子抬手一揮,剩下的五名華山門人神色間的怯意也被仇恨之色所取代,紛紛舉起手中的利劍,劍鋒直指斬殺了他們二位同門的凶徒。
望著林恆不帶絲毫感情的目光,五位華山門人強忍住心頭的恐懼,怪叫一聲後抬劍攻來,「砰」的一下金屬的踫撞聲,沖在最前面的華山門人本能的後退數步,根本沒注意道林恆右手中的長刀已被他擊飛。
另外四名華山門人隨即挺劍而上,可突然身形一滯,劍鋒帶出一片血花後,再也難以寸進,而同時耳邊傳來中年女子驚惶的大喊︰「住手!」
林恆望著用身軀牢牢擋在自己身前的莫愁,目光復雜,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而莫愁回頭淒然的朝他一笑,流水般的眼眸里閃爍著無奈和歉意。
等莫愁再次轉過頭去,看向那五個猶豫不決持劍對準她和林恆二人的華山門人時,神情猛然一變,凝聲道︰「他死,我遂死!」
莫愁決絕的聲音在石室中不停的回蕩,如同哀歌般令人惋惜,可听在林恆的耳中卻像是九天宮闕上的仙樂般動人心神。
林恆笑了,笑的舒心!笑的張狂!笑的淒涼!笑的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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